「這就是南疆二王子?」慎將軍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時不時抬起手摸了摸對方的臉皮。
二王子掙扎,扯到了肩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混帳東西,你竟敢碰我!」
慎將軍沒摸到臉皮,又將身上的香囊解開,看見香囊,二王子本能地開始掙扎,肩膀處又開始流血了。
「嘶!」
疼。
柳絮蹭了蹭臉皮,臉頰瞬間紅腫起來,一圈一圈的小疙瘩密密麻麻,二王子臉色陰沉:「玩夠了?」
試探過身份之後,慎將軍將香囊收起來,又叫人給二王子餵了及時解毒的藥,防止他過敏嚴重死了。
二王子被迫張嘴咽下苦藥。
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是頭一次栽了,怎麼就被宋玥給騙了,他光是想想就懊悔不已。
等再次見著宋玥已經是次日了。
折騰一日的功夫二王子早就筋疲力盡,靠在榻上,手腳都帶著碗口粗的鐐銬。
宋玥進門叫人熬了些補血的藥來。
「不用你假惺惺。」二王子哼哼。
宋玥道:「本宮可不是憐香惜玉,是怕你死了,技術還沒學完。」
「要不,你殺了我吧。」二王子試探道,他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怎麼從宋玥手裡逃出去。
且不說門口十幾個禁衛軍守著,就單是十二個時辰餵一次軟骨散,就叫他無奈。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還不如死了。
宋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行,你想怎麼個死法,本宮大發善心今日就成全你。」
二王子盯著宋玥眼睛,實在是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他泄了氣,閉上眼睛開始念叨:「人皮面具製造也不難,要想以假亂真,就需要軟膠……」
宋玥聽得認真。
還不忘提筆記下來,叫人準備材料,當場就要準備。
「有朝一日太子妃會不會放了我?」二王子忽然煞有其事地追問。
宋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看在你給教本宮易容術的份上,本宮投桃報李……」
二王子一聽眼睛亮了亮。
「只要你再寫一封書信,本宮就放你離開,如何?」
二王子半信半疑:「什麼信?」
「給南疆皇帝寫信求救,調來五萬兵馬跟東瀛一塊攻打北楚。」宋玥道:「等兵馬一到,本宮放你離開,到時候上了戰場你我之間再定輸贏,如何?」
看著宋玥一臉真誠,二王子險些就信了,他撇撇嘴:「北楚和南疆在塞北開戰,此舉,是在分散南疆兵力,削弱南疆實力,你當我是傻子呢?」
「區區五萬兵馬而已,影響不了什麼,本宮要做的只是守住邊境而已。」宋玥長嘆口氣,自顧自地倒了杯茶:「五萬大軍只要一出發,本宮即刻放你離開。」
二王子思索片刻後並沒有馬上回應:「容我想想。」
「一炷香。」
二王子氣得瞪眼:「一炷香能想出什麼?」
他簡直要被宋玥給氣炸了,這女子不僅奸詐狡猾,而且詭計多端,她的話輕易不能相信。
宋玥聳聳肩:「本宮擄你來,可是你先背地裡偷襲,本宮何曾對你耍過陰謀,你不寫信,本宮保證只要本宮活著一日,你就永遠都在本宮眼皮底下。」
許是這話起了作用,二王子深吸口氣:「我要見我的侍衛。」
「可!」
二王子詫異宋玥怎麼會這麼好說話,眼眸微動,下一秒宋玥又道:「你膽敢通風報信,本宮就送你去春風樓掛牌!」
「你!」二王子氣的心口劇烈起伏,恨不得將眼前的少女撕碎:「你和你母親一樣的奸詐狡猾,老七真是糊塗,怎麼就栽在你母親手上,母女兩沒一個好東西。」
罵歸罵,二王子壓根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咬咬牙也只能妥協。
按照約定地點找到了貼身侍衛。
當著宋玥的面提筆寫下了書信,宋玥接過書信吹乾墨汁,長眉一挑,衝著雲冬伸出手。
雲冬拿來了幾本書籍放在宋玥手中。
宋玥立即按照書信上的內容在書籍中尋找相同的字跡,看見書籍,二王子險些氣暈了。
這書籍正是他閒來無事謄抄的。
「你早就準備好了!」二王子牙根兒都快咬碎了。
暗嘆這人怎麼怎麼卑鄙無恥。
沒有理會二王子的叫囂,逐個字的比對,在皇室中有時候字跡比劃不一樣也是一種傳遞信息的方式。
這不,宋玥就圈出好幾個字不一樣,出兵的兵少了中間一束,五萬兵馬的馬字也沒有勾起。
她將字圈起來,衝著二王子揚起:「二王子,勞煩您辛苦重寫一封。」
二王子雙眸緊鎖,在心裡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定會弄死宋玥這個禍害,以報今日羞辱的仇。
在宋玥的監督下又寫了一封。
等宋玥確認無誤之後,才算作罷,將書信疊起來遞給了侍衛:「十五之內大軍若還沒出發,本宮可就不保准二王子會出什麼事呢。」
侍衛嘴角一抽,看了眼自家二王子。
「還不快去!」二王子怒吼。
這鬼地方,他是一會兒都不想多待了。
宋玥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對著一旁的人吩咐:「好好招待二王子,日日上藥,燉些補品,只要不過分都依著他。」
「是。」
離開了屋子,她依稀聽見了背後傳來了辱罵聲。
琥珀氣不過想要教訓此人卻被宋玥給攔住了:「隨他去,暫時不是計較的時候。」
連續幾日宋玥都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研究易容術。
當一張張臉皮呈現在眼前時,套在臉上也是以假亂真,琥珀看傻眼,衝著她豎起來大拇指,滿臉都是崇拜。
「太子妃,有書信。」
侍衛匆匆趕來匯報。
琥珀接過書信轉遞到了宋玥手上,書信上沒有寫名字,簡單的一首詩,連接起來就是,刺敗被囚,望救。
字跡是令狐凝的。
宋玥眉心一擰,她並未吩咐過令狐凝去刺殺,令狐凝怎麼會擅自做主了?
「令狐姑娘太沉不住氣了。」
「令狐一家子全都死在了東瀛人手上,她定是失了理智。」
為此事,雲冬和琥珀想法不一樣。
「未必是令狐凝。」宋玥分析:「東瀛想對北楚動手,只需要一個藉口而已。」
東瀛帝早就對北楚虎視眈眈,趁著北楚和南疆對打的功夫趁虛而入,這才是東瀛帝的手段。
「那太子妃當真要去救令狐姑娘?」琥珀暗暗有些焦急,這一去豈不是很危險?
她沉默了。
猶豫再三提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去鎮北侯府交給鎮北侯夫人。」
鎮北侯夫人和東瀛皇后是親姐妹,兩人關係親密,她出入宮一定很方便,她手裡攥著鎮北侯夫人的兒子,看在這一層關係份上,多少都會透出點消息。
夜裡
耳邊鼓聲陣陣。
號角聲忽然響起,聽得人震耳欲聾,膽戰心驚。
宋玥從榻上驚醒:「外面出什麼事兒了?」
「回太子妃,是東瀛人打過來了。」琥珀一臉焦急,趕緊上前給宋玥穿戴整齊,特意給她身上套上了銀色鎧甲。
宋玥迎著走出去時看見火光,慎將軍衝著她走來:「是軒轅鳴一時沒忍住,帶著一萬多人馬衝過來討個公道。」
軒轅鳴?
宋玥不語,跟隨到了營帳內等著消息,幾位副將正圍著沙盤探討:「東瀛卞城內至少有四十萬大軍,若是一舉北下,咱們根本不是對手。」
「為今之計還是要拖延東瀛,不可輕易戰鬥。」
「誰說不是呢?」
「這位六皇子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突然就舉兵攻過來了。」
北楚被南疆和東瀛夾在中間,若是北楚和東瀛打,沒有南疆參與,說不定還能拼搏個輸贏。
可現在北楚大部分的兵力都被南疆牽扯了,對抗東瀛,只能以少勝多。
東瀛幾位將帥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戰無不勝,此次若是一同出兵,北楚必定是一場惡戰。
宋玥沉默了。
聽著耳邊兩兵交戰,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還有吶喊聲,廝殺聲,她皺緊了眉頭。
這一等就是足足兩日。
直到慎將軍歸來。
「怎麼樣?」宋玥追問。
「軒轅鳴受了傷撤退了,我估計要不了多久,東瀛就會捲土重來。」慎將軍道。
宋玥蹙眉,領兵打仗的事她並不擅長,一時半會也不知能幫上什麼,慎將軍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凝重。
趁著無人時,慎將軍才開口:「戰場廝殺時,軒轅鳴說若太子妃去東瀛為質三年,東瀛三年之內絕不會侵犯北楚半步。」
聞言,宋玥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
「此事一旦鬧大,微臣擔心那幫老頑固會勸說您去東瀛。」慎將軍憂心忡忡的說。
那幫老頑固,他太了解了。
貪生怕死。
只想躲在富貴窩裡享受榮華富貴。
宋玥一臉肅色:「依你之見,這場戰需要打多久,可有勝算?」
慎將軍搖頭:「摸不清對方究竟有多少兵力,無法估算,若真的動手,需要考慮援軍。」
援軍,一旦供給不上,後果不堪設想。
最嚴重的後果極有可能就是東瀛和南疆聯手併吞了北楚。
宋玥揉了揉眉心:「容我想想。」
「太子妃。」慎將軍急了;「不論如何您都不能去東瀛,東瀛皇帝殘暴不堪,一旦踏入,必定受折磨。」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本宮還怕受折磨麼?」宋玥苦笑。
只要保住北楚,保住母親和太子,她什麼都不怕,比上輩子多活了幾年,已經知足了。
「太子妃。」慎將軍還想再勸。
門外又來了加急文書。
是從東瀛送來的。
一道而來的還有幾個副將。
宋玥打開文書的同時,幾個副將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文書上寫著召納宋玥為質,方可抵了令狐凝行刺東瀛皇帝一事,否則,東瀛必追究。
「太子妃,為了北楚,您……」其中一個副將剛要開口,就被慎將軍一腳踹出去:「閉嘴!」
副將趴在地上,捂著心口瑟瑟發抖。
宋玥掃視一圈,看著幾人的臉色幾乎如出一轍,都是希望她為質換來平安。
「諸位可有想過,即便咱們妥協,也未必換來東瀛的收斂。」慎將軍怒吼。
有人梗著脖子:「是與不是,總要試試才知曉,東瀛泱泱大國豈會出爾反爾?」
「就是,以太子妃一人之軀換取北楚三年平安,為了無辜百姓和將士們,是最好的法子。」
「我們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實力懸殊,一旦開戰,死傷無數,受罪的還是百姓。」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懟的慎將軍無話可說。
宋玥眼底浮現一抹譏諷,東瀛皇帝,這筆帳她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