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轉機也是再一次的波折(2)
他們……是不是不會體諒我呢？如果是我，大概也是不能體諒的吧？隱瞞了身份，假裝是男生，和他們稱兄道弟，結果卻是女生。
被趕出網球社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我大步地跑著，希望流汗，然後將眼淚蒸發掉。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好累。在學校的某個無人的角落，我停住了腳步。或許是因為跑得太久的關係，突然停住的我因為站得不穩而跌倒了。
眼淚不停地流著，沒有辦法控制，或者我根本就沒有想要控制。其實，我早就想像現在這樣放聲大哭了。
因為是上課時間，校園裡面人很少，再加上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人來，所以，我毫不掩飾地放聲大哭。
我，好像是被遺棄的孩子一般，覺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好孤單。
眼淚划過臉頰，流進嘴裡，刺激著我的味蕾。它們，就好像是海水的味道。鹹鹹的，澀澀的。
（2）
如遊魂一般的我，在外遊蕩了一天。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回到了宿舍。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我在心裏面默默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是被討厭，被趕出來，我也要默默地接受吧！可是，當我走進宿舍的時候，卻發現宿舍的燈是黑的。打開燈，看看宿舍裡面，絲毫沒有韓成南回來的痕跡。
他，不想見到我了嗎？因為不想見到我，所以連宿舍都不回了嗎？
不過……本以為身份曝光之後，大家都會以異樣的眼光看我，可是，當我走到男生宿舍的走廊時，並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啊！大家都是以平常的態度看待我，好像完全不知道我是女生的事情。那個討人厭的高個子娃娃臉也像平常一般一見到我就瞎聊一番！
照這麼說來，大家好像都還不知道我是女生。那麼，也就是說，韓成南什麼都沒有說。那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的心底，好像突然間有了那麼一絲希望之光出現。
然後下一秒，我大步跑出去，應該是要跟韓成南說清楚的，就算是要離開，也要跟他說清楚才能安心離開，不是嗎？
在找了好多地方之後，我終於在男子網球社看到了韓成南那個傢伙的身影。
他就那麼站在網球場的中間，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突然間，我覺得這樣的安靜氣氛和韓成南很相配！大概是因為韓成南此刻的背影散發出濃重的孤獨的意味吧，所以有了這樣的感覺。
「韓……」我想要開口叫他，可是卻被他的話打斷了。
「我並沒有想要幫你隱藏什麼，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韓成南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出現，又好像料定我要說什麼。這，就是我和他之間的默契所在吧？
「對不起，我……我其實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所以才假扮成男生的，我並不是……並不是有意欺騙你們的。」我說著前後不連貫的話，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卻變得怪怪的。
「現在跟我說這樣的話的你，是希望我怎麼做呢？希望我不要告訴大家嗎？」他的聲音很輕，沒有任何情緒，卻讓我更加慌亂。
「我，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欺騙了你和大家。我……」一瞬間，我感覺我的眼淚好像又要流出來了，可是在他面前流淚好像不太有立場，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導致的。
「背叛又或者是欺騙，都不重要了吧？現在要說的應該是以後吧！以後要怎麼辦呢？是不是只要我什麼都不說就可以解決了呢？」他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這樣的話。
「韓成南……」他的話裡面，有著太多的遲疑，這讓我的心情更加亂七八糟了。
「只要我不說，你或許可以像平常那樣和大家相處，是吧？」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到此刻他的表情。但是，我卻可以從他的話裡面感受到此刻他有些無助的情緒。
他是因為我才如此困惑無助的嗎？一瞬間，我有些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為什麼這樣讓他為難。
「可是……我……卻不能像以前那樣和你在一起。」他低頭，聲音沉重地說出這樣的話。
他這句話，讓我的心突然收緊，心已經痛得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
「我，不能待在這裡了嗎？」我開口，不確定地說。這樣的話，好像是在問他，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這樣的話，別問我……」他其實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吧？雖然可以替我保守秘密，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吧！就算是什麼都不說，但是他還是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了我的欺騙和背叛吧！
也到了我應該離開的時候了吧！其實在心底，我真正想要留下的原因，80%都是因為他吧？然而現在，為了不給他造成困擾，也是我應該要離開的時候了吧！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說完，我離開了。
這，或許就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講話了吧！這，或許就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了吧！這，或許是最後一次……
回到寢室，我緩慢地收拾著行李。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緩慢地收拾行李呢？想要他挽留我？我在心裡自問自答。
傻瓜啊！明明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麼還在傻傻地抱著什麼希望？
動作再慢，東西也是會整理完的。我環視這個我住了沒有多久，但是卻特別有感情的地方。
再見了……748宿舍！再見了……韓成南！現在的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離別的傷感。我拉著並不重的行李，心裏面卻十分沉重。
校園裡面的人很少，少到讓我覺得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像現在這樣的悲傷，會在我心裏面持續多久呢？他的一句「不能像以前那樣」在我的腦海裡面不停地繞，為什麼要傷心呢？為什麼要覺得委屈呢？其實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校園裡面，因為沒有人，所以顯得特別安靜，安靜得就連一個腳步聲也特別清晰。
腳步聲？
耳邊居然傳來了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還聽到了……
「明曉優……」
是，是在叫我嗎？
這個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那麼熟悉呢？
是……韓成南？
回頭，就看到一臉凶神惡煞的韓成南向我狂奔而來。
他……凶神惡煞？
他……該不會是突然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我背叛了他，欺騙了他，所以想要打我一頓吧？
韓成南這個傢伙本就不是什麼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啊！我覺得，為今之計，我還是趕緊跑比較好啊！
這樣，就出現了兩個人在校園裡狂奔的畫面。
然而，我拖著行李體力本就不如男生，這個我以前就說過吧！再加上那個傢伙的腿那麼長，跑得那麼快，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凶神惡煞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啊……對……對不起！」我閉著眼睛道歉，希望這樣可以讓那個傢伙打我的時候手下稍微留點情。
可是，良久……
「回來吧！」他的拳頭並沒有落下，落下的，是這麼三個字。
「啊？」我迷茫地睜大眼睛看著面前表情窘迫的韓成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心裏面還是不希望你離開。」他臉上雖然有種「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表情，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話語裡面卻透著滿滿的認真。
「你不希望我離開？」傻傻的我，現在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我看著他，就那麼認真地看著他，或許是因為我的眼神的緣故，他的臉有些紅紅的。
「不管男生還是女生，你，就是你啊！所以，留下來吧！」他低著頭，拒絕與我對視。
這個傢伙總是這麼害羞，這個傢伙，也總是這麼喜歡給人驚喜。
「就算你是女生也無所謂，只要，只要我不說出去，就沒有關係了吧！」他的聲音不大，但因為校園的安靜，卻好像有了回音一般，不停地在我耳邊迴蕩著。
我最近真的特別愛哭啊，是因為戀愛的關係嗎？還是，因為眼前這個傢伙呢？或許，都有吧！
「你……你幹嗎哭啊？」見我很久沒有回答，突然抬頭的韓成南驚異地看著我，這個傢伙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哭。
「因為……」
為什麼我會哭呢？因為他的挽留？因為感動？又或者是……更多複雜的原因？看到我哭的他，在口袋裡面翻來翻去，好像是要找紙巾一類的東西。
看到這樣的他，突然覺得好可愛。
然後……我抱住了他。
這個動作好像是在一瞬間就完成了的。然而，在我抱住他的一瞬間，他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可是，他並沒有推開我，就那麼任由我的眼淚、鼻涕流到他的白色襯衫上。
然後……
「喂，你真的……很像男生耶。」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用一隻手安撫似的揉著我的頭髮。
月光下，我們的影子灑在校園裡，突然，我覺得，這樣……真好！
「我們，回去吧！」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對我說了這樣的話。然後，他拉開了還想在他身上擦臉的我，拿著我掉落在地上的行李，大步向宿舍走去。
然後，在走了兩步後，他突然停在原地。他，怎麼了？在我迷茫之際，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美華學姐。我以為美華學姐要說些什麼，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先開口的居然是韓成南。
「如果你替她著想，以後，就不要再說出她的身份之類的話了。」與剛才跟我說話的認真相比，此刻的韓成南的語氣裡面帶著更多的命令。
「你和優，是不同世界的人，強留她下來，對誰都不好。」美華學姐在網球之外的認真，我大概是今天才見識到的。
「你總是好像很了解她的樣子說這樣的話，那我問你，為什麼她離開卻沒有去找你呢？」韓成南對美華學姐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因為韓成南的疑問，美華學姐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好像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而我，為什麼也從未想過要去找美華學姐呢？
當美華學姐看向我，好像是希望從我口中得到答案的時候，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去找她。
「其實，這一切都是你的任性造成的吧！明曉優沒有去找你，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不是嗎？」他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卻讓我和美華學姐一瞬間都得到了答案。
突然，我對韓成南有了一種怪怪的感覺。這個傢伙，竟然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是這樣嗎？」美華學姐看向我，她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否定的答案吧！可是……確實是這樣的啊！
「學姐，我，想要留在男子網球社。」我努力使自己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美華學姐看著我，突然，她的嘴角微微抬起，趕走了臉上的迷茫。
「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說完，美華學姐很灑脫地離開了。
其實我知道，美華學姐現在一定很傷心。可是，我，真的，想要留下來，留在韓成南的身邊。
「謝謝……」突然，韓成南說出了這麼兩個字。
「啊？」他是在跟我說謝謝嗎？
「留下來。」說完這三個字之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這傢伙……心裏面突然湧出一陣感動。
「韓成南，等等我……」
就這樣，我和韓成南在校園裡面一前一後地走著。
就這樣，本來以為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解開的事情，卻在這樣一個夜晚突然解開了。
就這樣，我可以留在這裡了。
就這樣，我開始期待以後的生活了……
女生身份的明曉優來了！以後，就請身為男生的韓成南同學，多多指教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