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然看著顧然的淡定自若，眼睛裡頓時充滿了崇拜。
回想起之前自己居然還自以為是的開導他，頓時就羞得慌。
「深夜聊咖，」顧然問道：「平常都有什麼節目？」
周怡然不假思索：「跳舞。」
「除了跳舞呢？」
周怡然想了想：「和其他女主播pk。」
「除了pk呢？」
周怡然糾結了很久，猶猶豫豫的說道：「嘮嗑。」
顧然點點頭：「那就嘮會兒磕吧。」
話說這節目放在凌晨，初衷就是把失眠的人哄睡著吧？
深更半夜的跳熱舞。
那豈不是越看越精神了。
周怡然低下頭，小聲嘀咕道：「嘮嗑的話你都把大哥哄睡著了，沒有禮物的。」
顧然才懶得管那麼多，他巴不得陸可卿看他不堪重用，然後把他從這半夜節目撤回來呢。
「就嘮嗑吧，不行講課也行，深夜聊咖，沒人會深更半夜的看女主播提神兒吧，咱們得幫失眠的兄弟們催催眠才行。」
顧然絕不是當主播的料。
短短几分鐘時間，周怡然就看明白了顧然。
這小子完全不在乎觀眾粉絲的想法。
眼看著滿屏幕飄著「勞資深更半夜不睡覺就是為了看美女」，可他非睜眼說瞎話。
「讓我想想講點兒啥。」
顧然琢磨了半晌，尋思著既然是雙人直播，就問周怡然：「你擅長什麼？」
「跳舞。」
「知識方面。」
周怡然看傻子一樣看著顧然，嘴皮子吧唧吧唧亂跳，雖然背對著鏡頭沒出聲，但顧然也能看懂她的唇語。
「咱倆都文盲，講個啥知識。」
「再說了誰深更半夜不睡覺，看你講知識？」
顧然絕不可能自己在深夜叭叭三個小時：「快，觀眾等著呢。」
周怡然撅著小嘴，揉著太陽穴，這個問題著實是難倒他了。
他搭檔過無數人，做過無數次直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離譜的搭檔。
「我不知道。」
語文會背幾首李白的詩，超過四句的就困難，
數學會解一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的都是個坎，
英語會說個好啊友，但掌握的所有英語單詞全堆在一起都湊不夠作文字數，
物理會算個速度，但如果初速度不為零對她來說都算是難題，
生物知道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其他的因為少兒不宜就沒好意思學，
化學好好的銅鐵鋅漢字不用，非用英文，她本來就英語不好，化學肯定也不行了，
歷史地理還行，因為她初中的時候起過一個伊莉莎白的網名，聽說是個印度公主，印度就在西伯利亞草原北邊，山海經里的名字更好聽，好像叫崑崙。
政治就不用說了，最沒意思，根本學不進去。
思來想去，想來思去，
周怡然想了很久，也始終不知道自己更擅長哪一方面。
顧然看著她自己埋著腦袋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心裡也是佩服了。
他現在就想打開企業查看看這世峰是股份有限公司還是智商有限公司了。
「神話故事知道吧？」
周怡然點點頭：「女媧補天，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精衛填海，夸父逐日，神農嘗百草，大禹三過家門而步入……」
談到神話傳說，她倒是直接來了一段貫口。
此時的觀眾、彈幕以及正在看直播的陸可卿都是一臉黑線。
似乎這個深夜直播，逐漸向不正經的方向迅速發展。
「這小子想幹嘛？真就是文娛閻王爺？去一個項目就黃一個？」
陸可卿頭疼的扶了扶額頭，又被面膜粘了手，頓時心裡更煩躁了。
周怡然看著大屏幕上唰唰的彈幕也覺得不太妙。
「錘子的神話。」
「勞資奔三了，在這兒聽你講神話故事？」
「笑死，也沒辦法，這小子的水平你還能期待啥呢？」
「狗嘴裡畢竟吐不出象牙。」
「真吉爾沒意思，溜了溜了。」
「讓顧然趕緊滾吧。」
……
即便有源源不斷的觀眾湧入，但現在新觀眾的增加量顯然堵不住流失量。
此時的直播間的在線人數也從峰值的五萬，驟降到了三萬。
這還只是顧然提了一嘴神話故事，還沒開始講，就已經這樣了。
不難想像，隨著顧然的講述，恐怕第一個神話故事還沒講完，人數就得跌到一萬以下了。
周怡然把手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禱著。
祈禱著節目和她誰會先涼。
顧然倒毫不介意，打開蓋子又喝了一口水，這才說道：「不講神話故事，講講神話背後的故事。」
周怡然生無可戀的看著顧然：「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顧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會對這些神話記得這麼清楚？」
周怡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因為小時候爸爸媽媽告訴我的啊？」
「小時候父母告訴你的多了，除了這個，還記得哪個小時候父母告訴你的嗎？」
「當然有，」周怡然嘴硬道：「不能在地上滾，不能玩火，不能上馬路……可多了。」
顧然點點頭，然後默默說道：「其實人除了產生智慧之外，和其他動物區別並不大，你看，你父母教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生存下去，實際上其他動物也是一樣，只是他們可能教給自己後代的是，該怎麼躲避獵食者。」
周怡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道理。」
「那有趣的就來了，」顧然問道：「為什麼幾乎全世界每一個父母，都會下意識的會在孩子小的時候給孩子講神話故事，區別無非是東方有東方的神話，西方有西方的亞當夏娃宙斯諾亞。」
這個問題別說周怡然，就連整個直播間三萬多觀眾以及正在看直播的陸可卿都沒想過。
本來以為是無聊的講故事，所有人都沒想到似乎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但周怡然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找到了一個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因為那么小的孩子，你給他講別的他也不知道啊，神話他們就很容易懂。」
「神話很容易懂嗎？」反問道。
「我覺得很容易啊……不然怎麼會記得這麼牢？從小記到了現在誒，都十多年了我還能隨口講出來。」
顧然喃喃道：「何止十多年，當你成為母親的時候，你對你的兒子女兒會清晰的講出來，當你成為奶奶的時候，你也會清晰的對你孫子孫女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