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太清楚自己睡覺時候的臭毛病了，
尤其是剛醒來的那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素質是非常沒有信心的。
「沒事，」丁一道：「小睡打個盹兒，提神了不少吧？」
「對，是精神不少。」
顧然對於丁一的到來並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科工委居然比中科院先到了。
看來這科工部居然比中科院還積極。
「昨天的直播我基本上算是全程看了下來，」丁一默默點頭：「就是有一點很好奇，你講的那些東西，是從哪裡學來的？」
顧然早料到會有這一問，便也坦白了：「各種學術期刊上看到的，看得多了，發現的問題就多了，自己就免不了思考，思考了之後就有了這些東西。」
丁一疑惑道：「期刊？哪些期刊？你能看懂？」
「自然、科學、通訊、細胞、物理學社、物理評論快報、Advances in Physics等等都有看過，剛開始會有些吃力吧，不過學習這東西就是這樣，當我想要看懂它的時候，總能想各種辦法看懂的。」
看著顧然平淡且自信的模樣，丁一心中充滿欣賞：「你看了有多少有印象嗎？」
顧然幾乎不假思索道：「全看完了。」
滋……
丁一手中的牛奶滋了自己一衣袖，也顧不得擦拭：「全看完了？」
顧然回憶了一下：「Cell、Nature、Science三大國際級期刊近十年來的兩萬多篇論文基本都看過了，再早一些的影響因子比較高的也基本看過了，不算子刊，子刊有一些水分比較大，物理學社的都完整的翻了一遍，物理評論A看的差不多了，通訊-物理看完了……」
秘書擦拭著丁一衣袖上的牛奶，丁一則呆滯的看著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的顧然。
整個辦公室，除了顧然的低語，再沒有任何雜音。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顧然才算是匯報結束。
「只要是看過的我都還有印象，你可以提問，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恐怕不太行，但用我自己的話講出來，問題應該是不大的。」
丁一仔細打量著顧然的神色，
眉眼之間透露著十足的自信，絲毫沒有半點慌張和膽怯。
基本不用提問了，
昨天的直播，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顧然的認知廣度比他預想的還要可怕。
「我這個人直來直去，不管做什麼事都講究一個效率，所以就不和你囉嗦太多了，」
丁一囉嗦之後，直接表明了來意：「你的思維了邏輯和想法推論，我個人是比較欣賞的，」
「科工部現在肩負著科技創新和理論物理推進的重大職責，按理來說想要進來的話，要求是十分嚴苛的，」
「但我非常看好你的能力，所以力排眾議，願意給你一個進入科工部的機會。」
「你考慮一下，如果願意來科工委的話，就現在給我個答覆。」
這幾句話，丁一構思了很久，
而且在來世峰的路上已經練習了無數遍。
雖然內容不多，但效果非常出眾，
首先表達了欣賞，然後闡述了科工部所肩負的責任，
不但把該說的內容都說了，更關鍵的是在情緒上還有一種層層遞進的感覺。
比如那兩句「要求十分嚴苛」和「我力排眾議」之間，做到了首尾呼應，
不但直抒胸臆的闡述了普通人進入科工部的難度，
而且充分表達出「為了讓你來到科工委，我做了很大努力」的感覺。
當傳達出「這個機會來之不易」的意思之後，
最後一句用「現在就給我個答覆」收尾，
用比較強硬的口吻，促使顧然立馬做出抉擇。
……
站在一旁的孫棹帆，此時已經徹底凌亂了。
顧然什麼時候看的那麼多論文？
科工部……邀請顧然？
是她沒睡醒，還是這一對爺孫沒有睡醒？
這個世界怎麼變得越來越不真實了？
看著顧然猶猶豫豫，雖然她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但還是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合同公司這邊單方面解除，你不用擔心。」
……
顧然當然不是擔心合同不合同的事情，
科工委、中科院，
一旦進到這些地方，貨幣也就成了一種計量單位，沒有什麼意義。
真正讓他猶豫的是，丁一這種邀約的態度，讓他很不滿意。
這老頭太端著架子了。
往那裡一坐，
要臉色沒臉色，
要語氣沒語氣，
可以說，這個誠意是讓人有點失望的。
顧然問道：「去科工部的話，可以給我一個獨立實驗室嗎？我可以立即上馬軍工項目嗎？可以給我一批人去探索新的物理學體系嘛？」
三連問一出口，把丁一直接給整不會了。
他也沒想過顧然會反擊啊？
科工部組建之初，整個部門所有院士幾乎都是他親自出面邀請的。
當時在院裡，所有院士可都是翹首以待，
收到邀請之後，那是一刻也不帶猶豫的。
怎麼到了顧然這兒，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而且這會兒他回想著顧然的三個問題，那是一個比一個難回答！
獨立實驗室？
這起碼要成為項目帶頭人，才有可能。
軍工項目？
這不但對科研實力有要求，光是身份核驗都得一年半載。
物理學體系？
起碼也得多祭奠個十幾二十年，在科研界積攢點名氣才行吧？
總不至於現在一個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子，剛進科工部就有了獨立實驗室，第二天就參與了軍工絕密項目，然後帶著比自己大幾輪的院士們去搞物理學革命吧？
這不扯呢麼？
丁一思索了片刻，沉聲道：「這些等你進了科工部之後，憑你的能力，我相信慢慢都會有的。」
顧然微微皺眉，心中有些許不悅。
畫餅？
當初他在展開鍅碎片研究和應用的時候，他們也是用這個說辭搪塞過去的。
現在他自然不會再吃這一套了。
丁一說道：「先來科工部吧，這是1，後面再多的事情都是0，有了一，畫的那些零才有意義。」
孫棹帆也替顧然著急，這孩子怎麼分不清大小王了！
丁一老院長親自邀請加入科工部，多麼難得的機會啊！
只見顧然搖了搖頭：「那就再等等吧，等中科院來了，看看他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