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的無數觀眾，回味著顧然的問題，
注意力和好奇心雙雙轉移。
為什麼仰望星空。
所有人開始儘自己的努力，向前回憶。
「天人合一？」
「淮南子說天地運而相通，萬物總而為一。」
「我知道歷朝歷代都有司天台或者叫欽天監，專門仰望星空的。」
「這應該也是祭祀的一種吧，不是古代出兵打仗都要夜觀天象麼？」
「可能是因為天空有一種神秘感？」
沒多久，滿屏的彈幕就給出了許多猜測。
但更多的是闡述這個現象，而不是表明原因。
一些老觀眾回憶起了顧然之前直播提過的內容。
「顧神之前不是猜測過，人類文明的誕生可能是因為太陽系的一場大變故？」
「然後人類抬起了頭，所以獲得了文明。」
「可能從人類抬頭的那一刻開始，仰望天空和對天空的幻想就伴隨著文明一直延續了下來。」
顧然拿起水杯，看著彈幕的回覆，思索了片刻。
太陽系的變故，是為了詮釋那些神話。
這些天馬行空的暢想，如果只是當做直播的奇思妙想，並無不妥。
但此時他面對的不僅僅是直播間的數百萬觀眾，還有科工部和中科院的那些未來同事們，
所以或許要更嚴謹一些。
思索了片刻，他從側面問了一個問題：「那如果說要找出一件事情來作為文明誕生的標誌，大家覺得應該是哪一個事件？」
討論的彈幕很快又充斥整個直播間。
「火？」
「工具？」
「不好說，現在有些動物，也有利用火和工具的能力。」
「但他們就沒有文明。」
「那應該是獨屬於人類的某種東西。」
「仰望天空？」
「從水裡挖掘到了某些信息？」
「這不是車軲轆話麼，顧神的意思就是問你具體是哪些信息。」
看著彈幕上爭論不休，顧然給出了一個答案。
「曆法。」
停頓了片刻，他接著說道：
「至於為什麼會是曆法，大家跟著我的思路，再從頭捋一遍，」
「從第一次直播開始，我們就說過水是信息最完美的載體，」
「它有著其他非生命體所不具備的循環系統，可以通過不斷的煥然一新，來避免『死亡』。」
「但宇宙運行的本質就是熵增定律，它註定了一切非生命體終究會走向無序和熱寂，」
「即便是水循環，也無可避免。」
「那麼，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我們知道，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生命。」
「生命以負熵為生，像一個守護者，減緩著水的熵增。」
「但可惜的是，生命太過渺小，地球輕輕打個噴嚏，就能造成一次又一次生物大滅絕，」
「所以，要想讓信息更加長久的保存下去，就需要給生命賦予一個對抗自然的武器，」
「這個武器，即是文明。」
「所以文明是生命的升級，也是更大的負熵，」
「而如果要為這個更大的負熵尋找一個開啟的標誌。」
「答案有且只有一個，」
「那就是曆法。」
「因為從曆法誕生的那一刻，意味著人類開始為熵增無序的宇宙，人為的創造秩序。」
直播間中無數老觀眾開始為新觀眾解釋之前的概念。
而顧然平靜的說道：
「如果回望生命和文明數億年的演化，其實簡單來講，就三個過程，」
「得到邏輯，挖掘邏輯，創造邏輯。」
「而現在，人類仍處在第二個階段。」
「為什麼仰望天空？」
「原因很簡單，在創造邏輯之前，要徹徹底底的認識這個宇宙的基本法則，這是走向第三階段的必經之路。」
「曆法雖然標誌著人類開始觸探第三階段的門徑，」
「但並不是真正的第三階段，因為說到底也只是對宇宙的觀察和總結，而不是創造，」
「宇宙會發生什麼人類仍舊無法改變，甚至連觀察和總結都極為粗糙，」
「正因如此，當日全食、月全食、流星等觀察和預測之外的異象出現時，人類就會如『求生』邏輯一樣，對生存的前景充滿恐慌和擔憂，」
「而這份恐慌和擔憂，又促使著文明的不斷進步。」
「這個『進步』具體來講，就是對這個宇宙的認知。」
「或許從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意識到，跨過第二階段、進入第三階段的答案，不在地球上，而在浩瀚的宇宙中。」
說完，顧然將水杯中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然後看著窗外的夜空，說道：
「大家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水中蘊含著信息，那麼信息是怎麼儲存在水中的，」
「以電腦舉例，一般流程是鍵盤輸入，然後由一系列編程器將輸入內容轉換為二進位代碼，最後寫入在硬碟中。」
「那地球是否存在這麼一個把信息儲存在水中的編程器？」
顧然自問自答一般的點點頭：
「事實上是存在的。」
「當一些宇宙射線穿過鍅衰層之後，最終會以另外一種頻率落入地表，」
「我們將其稱之為衰減。」
「可如果被鍅衰層處理過的頻率，恰好能和水頻率產生共振效應，並把這個干涉頻率永久保存下來的話，那又何嘗不是一種信息寫入？」
當仰望星空的原因得到解答之後，
關於丑國為什麼熱衷於發射空間望遠鏡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同樣，因為我們在地面上檢測到的宇宙射線是被鍅衰層二次加工過的，所以要想看到真正的宇宙，就必須要逃出到鍅衰層之外。」
「而這，也是NASA樂此不疲的發射一系列太空望遠鏡的真正原因。」
顧然說完之後，早已口乾舌燥，
放下手機便起身去接水。
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用一段時間將顧然所講的內容徹底消化之後，
直呼震驚。
「我人傻了，顧神居然一口氣講了這麼多。」
「他說了這麼多居然沒有中途喝水。」
「我湊，也是見證歷史了！」
隨著如此罕見的現象出現，直播間裡的禮物，也噴涌而出，
似乎在獎勵著顧然的反常。
顧然接完水回來，看著彈幕上的內容，人特麼都傻了。
他原以為彈幕上的內容會是對他的講述表達震驚，
完全沒想到觀眾們的腦迴路竟如此異於常人。
……
但實際上，
顧然的講述的確異常精彩。
丑國，
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
NASA總部。
局長克林和華盛頓指揮部的要員們緊皺眉頭，
在眾人面前，
是CIA發送過來的一個華夏直播間，
當最後一句內容翻譯結束之後，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我們發射空間望遠鏡是為了躲避鍅衰層的干擾。」
「可那些空間望遠鏡……實際上不是為了向白宮騙經費麼？」
克林思索片刻，沉聲道：「不，以後統一口徑，就說我們是為了探索真實的宇宙。」
眾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紛紛淚目，
明年的經費又有藉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