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順著徐槐的目光,看向死者的手。
慘白的手背上,有乾枯的血漬,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什麼都沒有發現的韓雲認真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死者的指甲縫。」徐槐說。
指甲縫?韓雲帶著疑惑,目不轉睛地盯著指甲縫,數秒之後驚呼道:「指甲縫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對,那是皮膚。」徐槐儘量不說那些專業名詞,用通俗易懂的話術,跟韓雲交流。
皮膚?
韓*專業*雲眼裡閃過疑惑,一副你小子耍我的表情,指甲縫裡怎麼會有皮膚呢?
下一秒,韓雲反應過來,驚呼道:
「是撓的,應該是兇手的!」
「所以……兇手身上有傷痕!」徐槐肯定地點點頭。
韓云為自己的推斷高興壞了,此時腦海里已經想好怎麼跟戰友炫耀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微乎其微的小細節,也能帶來重大突破。
他的眼神落在徐槐身上,這才注意到,赤裸著上身的徐槐,有很多傷痕。
「別看了,我的傷是被審訊的人毆打的。另外,被撓的傷痕一定在兇手的右胳膊上。」徐槐道。
韓雲不由得瞥向徐槐的右胳膊,沒有撓傷。
這麼多線索,反倒是從嫌疑人的嘴裡說出來。
范亞新是老人了,難道沒看出來?韓雲意識到,范亞新有問題。
但是,誰還不要點面子?
韓雲輕咳一聲:「或許是左胳膊也說不定。」
徐槐斜眼,一言不發。
這鄙夷的小眼神,瞬間讓韓雲炸了毛,什麼意思,瞧不起誰?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吧。」
「韓科長,當時兇手的左手,正在捅刀子。也就是在死者的後背,死者撓不到。」
「……」
韓雲老臉紅溫。
本想挽尊,沒料到丟了大人。
隨後,韓雲腦海里聯想出兇手殺人的一幕……
兇手在死者毫不防備之下,從背後用右胳膊絞住死者的脖頸,左手一刀捅進死者的肺部。
肺部被捅的一瞬間,死者想喊喊不出來,只能瞪著眼睛,嘴裡發出呵呵的古怪聲,感受著生命的快速流逝。
對死亡的恐懼,讓死者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試圖抓住什麼,於是撓破了兇手的右臂……
在韓雲想像案發現場時,徐槐趁著韓雲不注意,將兇器收進了空間內。此時,徐槐對兇手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現在,他試著通過空間,來驗證他的推斷。
名稱:56式三菱刺刀
信息:【產自xxxxx兵工廠,軍隊裝備……
信息的最後,顯示著兇器的最後主人。
【1958年2月,范亞新偶然獲得,將其偷偷藏在家中,1960年七月23號,范亞新用三菱軍刺,刺入軋鋼廠財務科王紅梅的身體,隨後,三棱軍刺作為證物,收錄外三分局!】
果然是范亞新!
徐槐眯著眼,咬牙切齒。
在看到王紅梅指甲縫裡的皮膚軟組織,徐槐懷疑范亞新是兇手。他清楚的記得,昨晚上,范亞新用皮帶抽打他的時候,左右手互換著來。
而且,光著膀子的范亞新的右臂上,纏繞著紗布。
「韓科長,兇手就在外三分局,就是范亞新。」徐槐悄無聲息地拿出三棱軍刺後,突然開口。
韓雲猛然愣住,他懷疑范亞新有問題,或者急於破案,但沒懷疑他是兇手。
太匪夷所思了!
「徐槐,我知道你急於撇清自己,但你也不能誣陷我們的同志!」
「韓科長,你怎麼知道,外三分局的警察隊伍里,沒有混進來害群之馬?是不是你們外三分局的警察,查一查總行吧!」徐槐看著韓雲的眼睛。
「好,查!」
韓雲深吸一口氣。
徐槐道:「先讓范亞新進來。」
韓雲把鐵門拉開一條縫,伸出腦袋。
在審訊室十米之外,外三分局的警察們荷槍實彈的守著,韓雲甚至看見治安科的同事,抱著機關槍,有女同志手裡還握著手榴彈。
而且外三分局的領導們,也紛紛來到現場。
「……」
這陣仗,像是要攻打山頭似的。
「韓雲,現在什麼情況?」外三分局的局長齊振東,是當年接手京城治安的一百單八將之一,有些微胖,像銅鈴一樣的眼睛射出光芒。
只伸出一顆腦袋的韓雲砸吧著嘴,大喊:
「齊局長,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等會再向你匯報,現在……老范,你來一下,其他人都別動。」
韓雲在人群中找到了老范。
老范一愣,在眾人的注視下,快步走到審訊室門口。
「科長,什麼情況?」
「你先進來!」韓雲側過身子,讓范亞新進入審訊室,旋即關了鐵門。
鐵門剛剛關閉,徐槐如同一頭豹子,呲著牙撲向范亞新,仿佛要把范亞新撕碎。
抬手一拳打在范亞新的眼窩上。
這一拳,徐槐是為了昨晚受到的毆打。
昨晚,范亞新可沒有絲毫的手軟,原主帶著滿腔的憋屈被打死,否則徐槐也不能穿越而來。
這口氣不捋順了,以後必然是心結。
徐槐自知,在所有人眼裡,他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索性把人設坐穩了。
街溜子嘛,衝動好鬥,下手沒個輕重,沒毛病吧!
打就完了!
同樣,徐槐也深知,這是他唯一報仇的機會。
一旦確定了范亞新是殺人兇手,那他再也沒有接近范亞新的機會。
踉蹌後退的范亞新悶哼一聲捂住眼睛,剛要破口大罵,餘光瞥見徐槐抬腳踢過來。
他想躲來著。
可徐槐的動作實在太快,只覺得一股力道踹在襠部。
范亞新下一秒彎腰抱著襠部,倒三角眼愣是瞪出了銅鈴的感覺,他只覺得呼吸都困難。
身體上的疼痛還不算什麼,心理上的傷害,才是讓范亞新崩潰的主要原因。
蛋碎了!
可這只是開始,下一秒,徐槐42碼的大腳丫子,踹在范亞新慘白的臉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上。
吁……
徐槐長吁一口氣。
道心穩固了!
「差不多了!」韓雲出手,兩手扣在徐槐的肩膀上,徐槐只覺得如鐵箍一般,甚至能感受到韓雲手掌上的粗糙老繭。
雖說經過空間的滋潤,身體已經大大改善,可畢竟還是細狗,毆打范亞新主抓一個出其不意,這小身板跟戰鬥英雄過招……
那是找打!
徐槐當即從心,指著蜷縮在地上的范亞新道:
「韓科長,他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