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十分寬敞,可以坐,可以躺,兩邊還有抽屜,抽屜里放了不少瓜果糕點茶水,幾乎備全了。
他翹著二郎腿半躺在車廂里,瑤華郡主嫌棄的推了推他的腿,「你的腿過去點,我都沒地兒放了。」
兩人坐沒坐相,刁旺都不好意思進去,伺候的是瑤華郡主的丫鬟,一人給瑤華郡主捶腿,一人給季今宵捏肩。
「大哥——!」
「大哥,等等我們!」
季今宵:「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瑤華郡主坐著起來,掀帘子一看,「後面有人在追咱們。」
季今宵越聽越熟悉,而且他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件什麼事。
看到一路風塵僕僕追過來的三兄弟時,他終於想到了。
他誰都告別過了,就都忘了跟三位兄弟道別了!
但他當然不能承認,三兄弟還沒開口,他就演了起來。
長吁短嘆道:「哎,你們還是追來了。」
「我沒與你們告別就是不想讓大家徒增傷悲。」
盧俊川咧著嘴笑道:「我就說嘛!大哥肯定不是把我們忘了。」
「大哥,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種元魁眼睛紅紅的。
龐德敬面帶不舍:「大哥,你走了,咱們京城四虎就少一個人了。」
「大哥,你走了誰還帶我們玩?」種元魁道。
「大哥,我受了你那麼多恩惠,還沒來得及報答你。」龐德敬聲音哽咽。
「大哥,你走了,以後咱們被欺負了,找誰幫我們出頭。」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傷感。
三兄弟知道季今宵上任要趕時間,沒耽誤他多久,道珍重後目送他離開。
季今宵眼睛還紅紅的,一上馬車立刻躺下。
吩咐丫鬟給他繼續捏肩,除了通紅的眼睛,瞧著沒有半分感傷。
瑤華郡主試探問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哭出來?要不然我們先出去讓你哭?」
季今宵眨了眨眼,剛才揉眼睛揉的太用力了,現在還紅著?
「哎,不用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要是夫人能幫我捏捏腿,我的傷悲應該能緩解一下。」
瑤華郡主美眸一瞪,抬腳蹬了他一下,「沒皮沒臉的,騙我那麼多銀子,還想使喚我。」
都有心情開玩笑,可見是一點也不傷心,只可憐他那幾個兄弟了。
一路上,兩條狗從隊伍的最前方狂奔到隊伍的最後方,四處撒歡,偶爾還從山中叼來野雞野兔為自己加餐。
一行人走走停停,路上偶遇幾個小毛賊還沒等他們動手,人家看到他們這長龍似的的隊伍,自己都嚇跑了。
季今宵只有第一次騎著馬玩了一會兒,此後的半個月基本上都是在馬車上度過,偶爾累了會下來走走。
每日的行走路線都是老趙在管,走哪裡走多少,前面是什麼情況他都會跟季今宵匯報一遍。
見季今宵下了馬車,老趙打聽完前面的情況後走了過來拱手說道:「老爺,前面就是驛站,咱們今天可以在那裡歇歇,晚上趕路不安全。」
季今宵同意後,眾人一鼓作氣趕了十里路來到驛站,驛站的官差一聽季今宵的來頭,十分殷勤的幫忙。
取行李的取行李,餵馬的餵馬,眾人到了驛站就立刻忙碌起來。
季今宵一路過來幾乎都是在城中和驛站住宿,偶有幾次露宿荒野,綠林盜賊一次也沒見過。
但他並不以為然,這一路要是沒有他這一型配盔帶甲,個個手持長刀的護衛守著,能這麼順利。
季今宵他們入住驛站沒多久,一群官差領著犯人罵罵咧咧的也趕到了。
「走快點!」有個身材高大的大個子為了扶他身邊的老婦人,走得慢了一步,就被其中一個官差一腳踹過去。
來到驛站一看,外面有大堆小堆的行李,便知道裡面有人住了。
季今宵讓人燒水,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出來就聽到外面有人吵鬧。
刁旺大聲道:「押送犯人的怎麼了?這裡面住的是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可是西山縣伯!」
老遠刁旺就看見這些官差麼五二六的推打犯人,其中有個年紀還挺大的老婦人,差點挨了一鞭子,既然都是犯人,他也懶得管,但是這麼大聲打罵人,吵到老爺夫人怎麼辦?
「又不是沒給你們地方住,外面的房間不能住嗎?非要住到裡面去,我家老爺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能擔得起嗎?」
這些押送的官差個個髒兮兮的,就別說那些被押送的犯人了,他懷疑這些人身上有跳蚤。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拉開了與面前之人的距離,身上要是染了跳蚤,老爺就不會讓他伺候,那可不行!
領頭的官差不敢得罪,他才說了一句話,想探探對面貴人是什麼情況,對面這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好像他們是什麼刺客似的。
「刁旺。」
刁旺狗腿的走到季今宵旁邊,解釋道:「老爺,這群人髒兮兮的,渾身都是跳蚤,還不知道有沒有病,我讓他們住在外頭的房間,他們非要往裡面擠。」
見正主來了,領頭的觀察連忙恭敬行禮。
「小人見過西山縣伯。」
「小人負責押送這批人去青田縣,恰好路過此處,想稍作歇息再行出發,無意爭執,只是房間實在不夠住。」
季今宵看他們人不多,便又讓出了一間,順便找領頭的官差問情況。
一打聽得知青田縣是發配犯人的地方,季今宵還沒怎麼著,刁旺就差跳起來罵人了,但看了看在場的官差,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等人走後,刁旺肚子的話,實在憋不住了。
「老爺,這個怎麼?青田縣,人又少地方又窮,還經常有犯人往那處發配,到時候老爺你怎麼管呀。」
「窮凶極惡的都送不到青田縣,剛才那人不是說了嗎?那些犯人都是被牽連的下人。」
賴三憂心忡忡地說道:「老爺,青田縣那麼窮,還有那麼多流放的犯人,老爺去了得吃苦了。」
老爺細皮嫩肉的,這一路上還講究洗漱,真要去了那鬼地方,得受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