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愣了片刻,覺得嫂嫂說得有理,便走過去,站著將湯給喝了。
將湯盅放下,沈確拱手感謝,「多謝嫂嫂的湯!」
黎允煙此刻也將湯喝完了,感覺身上暖和了些。
她將手指屈在桌面上,叩了叩,示意他坐下。
「沈確,我有事同你說!」
沈確又詫異了。
他覺得,今日的嫂嫂,與之前幾次匆匆見過的感覺,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順從地坐下,有些好奇,這個同他一樣可憐的嫂嫂,想要對他說些什麼?
黎允煙知他是潛力股,那肯定是有才幹的,當下便有了主意。
她看向他的眼,神態認真,「沈確,我想同你談一樁買賣!」
「我供你讀書,待你將來高中後,做我的後盾如何?」
黎允煙的打算是,等沈確以後當了官,便可做黎家的後盾,到時她和離歸家或者是喪夫,她和姐姐也不至於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至於以後和沈確,有沒有另外一層關係,都要先把這個合作關係確定了再說!
沈確的神色一怔,他的確沒有想到,嫂嫂竟然同他說的是此事!
他眉目低垂,思考著此事的可行性。
他讀書確實需要銀兩,等到明年科考,需要的銀兩會更多!
可他如今,連一日三餐都要靠抄書掙得,確實有些難以為繼。
只是嫂嫂突然說起這件事,究竟所求為何?
她剛才聽到了兄長那邊的聲音,莫非是想離開這個家?
她想供養自己,是為了拿籍籍無名的自己,去賭一個不確定的將來麼?
黎允煙知他在思考,也沒有打擾他,她收拾好托盤站起身,「你考慮好了就告訴我!我先走了!」
「恭送嫂嫂!」
沈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變幻莫測。
黎允煙回到了自己的流煙院中。
當初沈奉先為了讓她能安心嫁過來,也是下了血本,將流煙院建得又精緻又寬敞,應有盡有,不輸給任何一個當家主母的院子!
只不過院子的男主人,除了在新婚當夜挑了他的蓋頭,之後再也沒有進來過!
她甚至沒有丫鬟,老夫人只允許她有一個粗使婆子。
那粗使婆子,既不勤快、也不躲懶,就負責她院子裡的洗洗刷刷,幹完活之後,便回到自己的住處去。
黎允煙參觀著自己的住處,勾起了淺淺的笑容。
這樣,甚合她意!
走進屏風後,浴桶內的洗澡水已經有些微涼,她若是再回來得晚一點,連個熱水都沒得用!
看來還是得有自己的人才行!
洗漱好後,她開始清點自己還剩下多少私產。
還好,沈奉先和沈母要臉,他們想要原主的東西,從來不主動開口,都是對她各種刁難後,讓原主主動送過去!
這樣一來,戰線未免就拉得有些長。
是以,她現在手中還有八百多兩銀子,另外還有兩間鋪子沒有給出去。
至於那些陪嫁來的金銀首飾,除了孝敬出去的之外,已經好幾年沒買過新的了!
衣服倒是剩下不少,因為原主的姐姐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這幾年來,每次她回娘家,姐姐都會讓她帶很多回來!
想著劇情中姐姐的遭遇,黎允煙神色一凜,抬手將木匣子蓋上。
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黎允煙早早起身。
她打開衣櫃,發現原主最近愛穿的,都是一些顏色老氣的衣裳,一如她沉重的心情。
她往下翻,才找出了幾套顏色鮮亮一點的!
換上了一套橘黃色的齊胸夾棉襦裙,搭配藍色的腰帶和坎肩,最後還加了一條厚實的披風。
連早膳也沒用,就這麼直直出了沈家的大門。
隨意在街頭吃了碗餛飩,再雇了輛馬車,揚長而去。
*
沈母在沈家正堂內等了半天,都沒有見到兒媳來向自己請安。
怎麼回事?
黎允煙平日裡都是早早就過來,伺候她這個婆母用膳的!
她的神情不悅,「這黎允煙是怎麼搞的?竟要我這個婆母,來等著她一個兒媳不成?!」
「商戶之女就是沒有規矩!」
沈奉先喝了一口稠粥,再夾了一個金線包放進嘴裡,對於母親埋怨自己妻子的話,充耳不聞。
李銘山緊挨著他身邊坐著,外表看似在悶頭吃東西,腳下卻在與沈奉先勾勾纏纏。
再過了片刻,還是沒看見黎允煙的影子,沈母氣極!
她將筷子一拍,「真是反了天了!」
「誰家的兒媳婦,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見不到人影的?!」
「林嬤嬤!你去流煙院那邊看看,她是死了還是殘了?到現在還不過來,是想做什麼?!」
「是,老奴這就去!」
林嬤嬤邁著腿走了,沈母還在不依不饒,「一個不下蛋的雞,娶來家裡就當個擺設,啥事也幹不了!現在連我這個婆母都不放在眼裡了!」
怕自己母親再說出什麼粗俗之言,沈奉先放下筷子:「母親,消消氣!別讓李兄看了笑話!」
李銘山斯斯文文,「伯母心直口快,讓銘山想到家母,倍感親切!」
沈母向來喜歡兒子的這個幕僚,會說話,還恭敬有禮,一看就知道是教養極好的讀書人!像她家這樣的門第,就該養著這樣的幕僚。
反觀那黎允煙,一身銅臭,不過就是因為長了張好臉,竟然勾得自己如此優秀的兒子屈尊求娶,真是敗壞門風!
氣死她了!
想到黎允煙已經進門四年,至今還一無所出!自己兒子竟然為了這個女人,三番四次拒絕她的安排,連個小妾都不肯納進房,心中更是生氣!
當下便氣得飯也吃不下了!
她抱著胸,等著林嬤嬤一會把黎允煙叫過來,看她怎麼收拾她!
林嬤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是一個人回來的,而且神色有些古怪。
沈母見黎允煙竟然沒有跟著她一起過來,皺緊了眉頭。
「怎麼回事?黎允煙呢?」
林嬤嬤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大少爺,回道:「回老夫人,大少爺,大少夫人她,不在流煙院!」
「什麼?!」
沈母拍案而起,「那她人在哪裡?怎麼到現在還不過來?」
林嬤嬤的神情更加古怪。
「老夫人,聽門房的人說,大少夫人,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