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允煙時不時看沈奉先一眼，一副緊張、興奮、又不敢置信的模樣。
感覺到她的目光，沈奉先的眼中划過一絲譏諷，知道她這是高興得要瘋了！
呵。
她真以為，自己要同她圓房了？
異想天開！
他掩下眸中的情緒，抬手給她夾了一塊五味杏酪鵝，語氣溫和，「夫人，這道菜不錯，你嘗嘗！」
黎允煙眼中的受寵若驚，表現得恰到好處，紅著眼點頭，「多謝夫君！」
「夫人無須同為夫客氣！」
他忍著牴觸，飛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們是夫妻，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夫君......」她的手顫抖了一下，表情都快哭了。
被噁心的。
沈母看著他們二人如膠似漆的模樣，也不似以前那樣反感了。
兒子與兒媳感情好，是好事！說不定她的孫子，還能早一點出來呢！
守完歲，黎允煙與沈奉先並肩離開。
走至半道口，沈奉先提著燈籠，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淡，「夫人，我有要事處理，先去書房了！」
黎允煙沒有攔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婉笑意，「夫君的公務為重，去忙吧！」
「嗯。」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見他離開，冬雲小聲地嗤了一聲。
姑爺剛才在老夫人面前，還裝得人模狗樣的，一到私底下，又冷著她家小姐了！
真是一個表面光！
嫁了這麼一個兩面三刀的姑爺，她家小姐，可真是受苦了！
走至半道上，黎允煙接過冬雲手上提著的酒罈。這是她之前特地讓她準備的。
「你先回去吧！今日除夕，我去看看沈確！」
「小姐！奴婢陪你一起去！」
那可不行！
沈奉先的計劃明顯就要開始了，她也得抓緊時間攻略沈確，看到時能不能將計就計。
她搖搖頭，語氣輕緩，「不用了！天氣冷，你先回去，將我的屋子熏暖一些，我去去就回！」
「那好吧！」冬雲屈膝，「奴婢告退！」
見她離開，黎允煙一手提著酒罈，一手提著燈籠，往沈確的小院走去。
當敲門聲響起時，沈確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這敲門聲太熟悉了！輕輕的兩聲，溫柔輕緩，一如她的人。
他飛快地撣了撣衣袍，滿心歡喜地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著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滿臉溫柔地看著他。
黎允煙抬起手中的酒罈，聲音溫和微甜，「沈確，新年快樂！」
沈確的眼眸瞬間亮了！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大腦變得空白，連叫人都忘了。
他愣愣地看著她，看著她走進院子，再踏進他的屋子裡，將手上的酒罈放下。
聽到酒罈碰觸到桌面的聲音，他才微微回過了神。
這才發現，冬雲沒有跟來。
順手將院子門關上，他的耳根有些發熱，一絲悸動湧上心頭。
「嫂嫂。」
他站在她的身後，低聲開口。
黎允煙已經在桌前坐下，看著他房裡冷冷清清的樣子，開口問道：「今日除夕，你晚上吃的什麼？」
沈確一怔。
這段時間，她沒有過來，他日夜讀書，沒有注意到今日便是除夕。
他今日在外面隨便吃了一點便回來了。
所以，嫂嫂是擔心他孤單，特意過來看自己的嗎？
心頭湧上隱秘的歡喜，抓撓著少年的心。
溫和地回答道：「嫂嫂放心，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黎允煙輕嘆了一聲，「真是難為你了！大過年的還要去外面吃飯！要不我去和廚房說一聲，讓他們以後準備你的膳食，給你送到院裡來？」
「不用了嫂嫂！」沈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擔心黎允煙誤會他，他又開口解釋道：「我在外面吃飯，挺好的！我在府中......我希望老夫人那邊，不要注意到我！」
黎允煙倒上了兩杯酒，示意他坐下說。
她將一個酒杯推向他，「稍微喝一點，可以暖暖身子！」
沈確雙手接過，「多謝嫂嫂！」
黎允煙抿了一口酒，問道：「你好歹也算是沈家的人，老夫人那邊，這樣對你，你就沒想過反抗？」
沈確的眼眸閃了閃。
「有。」他淡淡說道。
四目相對，黎允煙從他的眼裡，看見了明顯的恨意和野心。
「不過，在我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做再多的反抗，都只是困獸之鬥罷了！」
他說這些話時，深褐色的眸子明亮清澈，俊朗乾淨的臉上，帶著不被現實妥協的少年意氣，卻又隱隱藏匿著如刀的鋒利。
這把寶刀，如今還未出鞘，卻已快要遮蓋不住自身的鋒芒。
黎允煙點點頭，「我相信你！龍陷淺灘，定有一飛沖天之日！」
他舉起酒杯，「承嫂嫂吉言！」
黎允煙與他碰杯，「那我就等你金榜題名，成為我的後盾！」
沈確看著她，目光不似之前那樣躲閃，看起來有些深邃。
「嫂嫂。」他的聲音有些輕。
「嗯？」
她像是有些微醺，白嫩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迷離的眼眸在跳動的燭火下，像是將天上的星星都盛了進去。
沈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低低地說道：「等我以後，保護你！」
「你說什麼啊？」黎允煙將頭朝他的那邊歪了歪，聲音軟軟，「我沒有聽清。」
她突然的靠近，讓沈確的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
倏地握緊了拳頭。
除了那天的那個意外的擁抱，二人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沈確又聞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馨香。
他的喉結瘋狂滾動，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失態，克制地說道：「嫂嫂，我一定會好好準備會試，等我高中之後，嫂嫂便不用像現在這般委屈了！」
黎允煙輕笑了一聲，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現在就說高中以後的事了，你就這麼有信心？」
感覺她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沈確手比腦子快，抓住了她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
只是一瞬，他便觸電般地放開，心跳得快要從喉嚨里冒出來。
「嫂嫂，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他將自己的手放於桌下，緊緊地握著，有些不敢看她。
黎允煙毫無所覺，將手撐在下巴上，還在回味他剛才說的話！
「真好！」
她伸出了小拇指，甜甜地笑道：「那我們拉鉤！你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