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糧草大營中,陽光之下,樊噲完全陷入癲狂之中。
「還真是悍將,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趙龍在遠處看著,瞳孔縮動。
劉邦那邊的情況他已經看到了,灌嬰殺來,呂馬童就沒有機會再殺了劉邦。
天命之子,沒那麼容易死。
白登之圍都能給他找到解法,何況是現在小小的一場地區性碰撞。
只是,大秦再起,這天下諸侯就註定就都是大秦的敵人!
舉世皆敵!
這無關任何個人情緒。
秦的帝業之路就是踩著諸侯的屍山血骨建千秋,諸侯的霸業也是踩著老秦人的脊樑向高山。
雙方註定是你死我活的。
劉邦和項羽,都註定是秦的大敵。
在其位,謀其政,這是趙龍一直都盡力去做好的事情。
從前,他是劉邦的帳下軍師,自是為了壯大漢軍。
現在,他只想幫助大秦,滅了這天下諸侯。
斷劍重鑄之日,秦軍歸來之時!
他就是秦之利劍,亮劍出鋒芒,最少也先宰了劉邦一個大將再說,收點利息。
樊噲,這可是劉邦帳下四聖之中的屠夫,真正的左膀右臂。
帶走韓信,再殺了樊噲,就可以極大削弱劉邦的力量。
而樊噲的首級,更可以從項羽那邊,換來更多的好處!
「樊噲,必須死。」
「傳令,殺樊噲者,封爵一級。」
秦以軍功授爵,戰士們沙場搏殺,以獲軍功封爵,那就是秦軍的精神信仰!
秦以封爵者為榮!
曾經的二世,就是斷了士卒們的信仰,大勝不封,反倒是小動作不斷。
趙龍卻不會放著這麼優秀的信念機制浪費掉。
在章邯已經封王的情況下,有著章邯背書這種軍功封爵制度,當秦軍們最為破碎的時候,也是他們最為鋒利的時候。
霎時間,秦軍戰士們變得更加勇猛,包括內史保在內。
「去死吧……」
樊噲的雙戟都已經掄冒煙了,依舊是雙拳難敵四手。
「唰——」
一名年輕秦將的長槍,刺入到樊噲的腹部,攪動起來鮮血,即使樊噲立刻揮戟逼退來人,依舊是已經搖搖欲墜,只能撐著戟把半跪在地。
他太累了,連續的廝殺,早已到達身體的極限。
現在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趕緊解脫的想法。
只是他還不能倒下!
「漢王!本將還能再為你拖住一會兒秦賊!」
「哈哈哈!」
樊噲仰天大笑起來,目露兇狠,那種屠夫積聚起來的屍山血海般的氣息,並沒有嚇到秦軍。
「殺了他!」
那小將大喝一聲,再次衝殺出去,眼中就只有樊噲。
周圍的秦軍,同樣如此。
樊噲不只是敵人,更是他們的軍功!
秦軍戰士保家衛國的信念無可動搖,獲取軍功封爵也是信仰!
這是他們為國家流血,榮耀的證明!
「樊噲。」
灌嬰已經帶著幾百騎兵支援過來,然而他卻感覺到,世界仿佛塌陷了。
樊噲在秦軍的圍攻之下,他根本看不清樊噲的影子,心急如焚的他,不停的加速。
「樊噲,等吾。」
灌嬰怒吼聲之中,他卻聽到了欣喜至極的聲音。
「樊噲已死,哈哈哈,樊噲死了!」
灌嬰霎時間眼眶欲裂,怒吼聲響徹天地之下:「爾等秦賊,怎敢殺我漢軍大將!」
現在的秦軍才不管那麼多呢,之前的秦軍小將,直接去搶樊噲的首級。
樊噲倒下了,他胸口刺著十幾把秦軍長槍,他感覺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快速模糊起來,已經完全窒息。
他恍惚間,看向周圍的世界,到死都是瞪大了眼睛。
「為什麼!」
「為什麼秦軍現在還有這種手段和軍心戰力。」
「竟能不惜代價的斬殺吾這漢軍猛將!」
「秦軍之中,一定有一個潛藏的很深的人,這究竟是誰!」
樊噲想不明白,為何原本老弱病殘頹廢的秦軍,怎麼就變成一些悍不畏死的猛獸。
即使他們的確瘦弱,身體素質差了很多,但是他們的戰鬥信念,就算是比當初漢軍北上遇到的精銳秦軍,也不遑多讓。
究竟是誰,將這群迷茫的老狼,重新凝聚起來?
只是這一切,他都來不及想明白了,他已經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眼前的世界,也已經天旋地轉起來,眼前的最後一道畫面,他好像是看到自己的身軀了。
那秦軍小將,舉起長槍,上面就是樊噲的首級。
「樊噲已死,爾等漢賊還不投降!」
不遠處的老好人灌嬰,也徹底崩裂了臉上一向的溫和,發出一道滔天怒吼!
「不……」
他來晚了一步,樊噲已經死在秦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灌嬰只覺得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起來。
「我們走。」
樊噲已死,他再衝過去也是沒有任何意義了。
而周圍的漢軍騎兵,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們衝過來,陽光之下,能夠更加清楚看到整個大營內外的戰場,橫屍遍野!
這般駭人的恐怖中,他們也不想要現在再沖向這些發瘋的秦軍,顯然就是送死。
還好灌嬰沒有失去理智,眾人跟著灌嬰直接離開。
灌嬰帶著騎兵,後面還有漢軍的步卒支援過來,呂馬童看到自己大好的機會沒有殺掉劉邦,怒火未消,直接張弓搭箭。
劉邦最好還是變成死劉邦比較好一點。
即使劉邦身邊已經有眾多騎兵保護,只是想要突破他們的封鎖,也需要時間。
此刻的劉邦還在不停關注著大營裡面的情況,並沒有著急離開。
「嗖——」
一支利箭這時候破空而去,旁邊的夏侯嬰瞬間反應過來推開劉邦,還是晚了一步,箭刺穿劉邦的耳垂。
「啊,痛死寡人了。」
劉邦發出驚天地,泣鬼神一般的慘叫聲來。
劉邦是真的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了,他堂堂先入關中的漢王啊,滅秦第一人啊,怎麼就落魄到連亡國之軍都打不過。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他只覺得自己鼻頭很酸,淚流不止,被刺穿的耳朵掛著一些血肉,大耳朵變得很是詭異。
這時候,灌嬰也殺回來了:「大王,你的耳朵怎麼……又大又紅?」
劉邦已經是崩潰了,疼痛難忍。
呂馬童也看不到機會再去射擊劉邦,心中暗道可惜,只能提槍殺去。
「先殺了那個大耳流血的,他就是劉邦。」
「保護大王離開。」
灌嬰沒多說什麼,只是劉邦哪怕是忍著劇痛,也死死的抓住灌嬰的手,雙目血紅的看著前者。
灌嬰沒有忍住淚水,咬著牙開口:「吾有罪,未能救下樊噲將軍,他被秦軍梟首了。」
劉邦瞪大眼睛,一手捏著耳朵,一手捂住胸口,整個人直接軟倒在灌嬰身上。
「樊噲將軍好樣的,最少一人斬首上百級,只是秦軍實在是太多了,又有猛將在側,樊噲將軍未曾能堅持到吾支援過去。」
灌嬰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直接就是讓劉邦兩眼一黑,大將沒了?
劉邦一口血噴出,內心悲痛至極:「樊噲啊,你怎麼就離寡人而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