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你相信孽緣嗎?也許,你我就是。」她沒有接花燈,直直看著他。
「孽緣亦是緣,亦是命中注定。」
他不由分說上前,把兔子花燈放置在水面上,然後用威脅的目光看著沈安安,「許願。」
「……」沈安安只能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願此生,我們可舉案齊眉,白首同歸。」
要死這回就一起死,上輩子她一人鬱鬱而終絕對不可能了。
「還有呢?」
「還有什麼?」沈安安茫然的看著他。
生生世世嗎?那還是算了,河裡花燈很多,就算有神仙也不可能一一靈驗,可沈安安不敢賭,萬一實現了,她們要糾纏到什麼時候去。
這兩世,就足夠折磨了。
「我的名字,不提我的名字。你是要和誰白首同歸,心裡默念的人嗎?」
「……」她什麼時候心裡默念別人的名字了?
沈安安憋著一口氣,「花燈還沒飄遠,我加上就是。」
說完閉上眼睛重新許,「希望這一生可以和蕭淵舉案齊眉,白首同歸。」
他這才滿意,溫柔的給她系上披風,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外面冷,去船房裡吧。」
沈安安剜了他一眼,撇撇嘴,真是變臉比翻書都快,該說不說,外面是真的冷,四周沒有房屋,只有湖水,根本沒有可以擋風的。
此時他們船已經不知不覺走了很遠了,沈安安就要準備跟蕭淵進船房,突然掃見一艘同樣奢華的大船在朝他們駛來。
「那是誰的船?」她側頭問蕭淵。
「與我們無關。」他口吻冷淡,「今夜是屬於我們的,管那些閒事做什麼,擾了我們興致。」
他不由分說的扣住她的腕骨進了船房。
船房裝飾也很艷麗,更多的是大紅的顏色,桌案上燃燒著手臂粗的龍鳳喜燭,床榻上層層簾帳,給人一種無限遐想的旖旎之感。
沈安安愣了幾息,回頭望著蕭淵。
他也正看著自己,墨眸中跳躍著濃濃黑色。
「你這是幹什麼?」
怎麼裝扮的像是洞房花燭?他們洞房花燭剛過沒幾日啊,很圓滿沒有遺憾,這又是做什麼?
蕭淵突然欺身過來,把沈安安腰肢抵在桌案上,手指撥了撥她的耳襠,「你再過幾日就要走了,不該好生補償補償為夫嗎?安安,我們有幾日不曾同房了?」
「……」沈安安臉火辣辣的紅,「才不過分居兩日而已。」
「不,」他抱住她腰,怕桌案太硬硌住她溫軟的腰肢,「是兩年才是,思念成疾,度日如年。」
沈安安一臉木然,無話可接。
蕭淵的情話一套接著一套,讓她無所適從,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接。
蕭淵疏懶的把玩著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吹起耳襠來回晃蕩,「夫人對房事好像頗為冷淡,為夫只好下些功夫,給夫人助助興。」
沈安安瞪著他。
她冷淡?
「這是病,得治。」蕭淵說的煞有介事。
究竟是她有病,還是他欲求不滿,沒有節制?
沈安安懶怠和他糾纏這些,更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她說,「這是在外面,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船夫會把船停的很遠,沒有任何人敢靠近,誰也不會知道,屆時也會有小船帶他們離開,夫人不必擔心。」
敢情他都給安排好了?
他緩緩撫上她被燭火映的緋紅的嬌艷小臉,說,「安安,你得配合我,我們慢慢把那些遺憾掃去,留下美好的記憶。」
以後她再回憶,第一時間想起的,定會是船上的一夜荒唐,而非是求而不得的鬱結。
沈安安臉有些發苦,在府中還好,船上她是當真有些接受不了。
「安安打算什麼時候離京,去往江南?」蕭淵眸中帶著挑釁的威脅。
「……等永寧侯府的宴會結束就離開。」
永寧侯府的宴會在年初三,她等回完門,宴會結束就走。
蕭淵淡笑不語,意思十分明顯,沈安安只能咬著牙,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江南一行她必須要去,她要抓住顧譚,還大哥一個圓滿的一生,要查清皇帝寵愛的女子身份,以及當年都發生了什麼,給祖母的死一個說法。
蕭淵眼中瞬間侵染上柔色,把沈安安整個囊括進去,牽著她往桌旁走去。
桌上放置了一壺酒,他親手給二人斟上,遞給沈安安。
「……我不會喝酒。」
「有我在,不怕醉,這酒不讓人難受。」
氣氛都到這了,沈安安只能接過來昂頭要喝,外面卻突然響起了慶豐的聲音。
「主子,二皇子也在遊船,邀請您過去共飲幾杯酒。」
「不去。」蕭淵面色發冷。
當真是陰魂不散,破壞興致。
慶豐猶疑了一下,緊接著道,「二皇子妃和端家姐妹也在,想同皇子妃說說話。」
蕭淵也要拒絕,被沈安安摁住了手腕,把酒杯放在了桌案上,「既是他們邀請了,就過去坐坐吧,夜還長,不急於一時半刻。」
聽她這麼說,蕭淵臉色才算是緩和了一些,睨著她,「你想去?」
「三個女人一台戲,自然想去瞧瞧熱鬧。」
蕭淵冷哼,「我瞧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安安撇撇嘴,「你去不去,怎麼?莫不是不忍心見端夢夢?」
蕭淵當真是不明白,沈安安為何總是愛將端夢夢和自己湊一塊,究竟是哪裡讓她有自己對端夢夢有情的錯覺。
他面色一頓,突然想起了夢裡她的控訴,好像屢次提及端夢夢,所以這一切,都是她口中的前世因?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你想去,去就是。」蕭淵忍著氣說。
二皇子府的船就是方才在船案上,沈安安手指的那餿,奢華貴氣,十分扎眼。
當然,他們這艘也十分扎眼,不過是花紅柳綠的引人視線。
二皇子蕭澤站在船身上,他船身一周都被圍了起來,可以抵擋寒風,裡面放置著圓桌板凳,還有一應樂器,有幾個打扮妖艷的女子正在撥弦試音,顯然是外面請來的歌姬。
當真是懂的享受。
「還要去嗎?」蕭淵忽視掉蕭澤熱情給他打招呼的聲音,對沈安安道。
「當然,有美人瞧,為何不去。」
蕭淵胸口堵著一口氣,「你想看美人,回去對著銅鏡看個夠就是,那些庸脂俗粉有什麼好看的。」
別說,陰陽怪氣是有,但蕭淵那張嘴還是挺會說話的,至少這一句,沈安安很是受用。
「美人環繞,你不喜歡?」她側眸睨著蕭淵。
他卻突然笑了起來,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當然喜歡,不過那些可不是普通歌姬,她們不僅賣藝,還賣身,說不定跳著跳著,衣服都要少了一半,你放心我看?不介意?」
「不介意啊,」沈安安十分大方,「我們一起欣賞美人舞姿身材。」
「不過…四皇子怎麼對這些歌姬的路數如此了解,莫不是去過?」
蕭淵已經被她那句不介意氣到了,根本不接她的話。
沈安安覺得,二皇子應該不會如此荒唐,畢竟正妃,側妃都在,還有她這個弟媳婦,應該不至如此露骨,可結果告訴她,她太把蕭澤當個人了。
兩艘船靠在了一起,蕭淵和沈安安上了蕭澤的船。
兄弟二人都說了什麼,沈安安不在意,她和周氏打著招呼。
圓桌不大,但也有空位,蕭淵和蕭澤坐在正對著歌姬的搖椅中,蕭澤正對著那些舞姬指指點點,和蕭淵不知說著什麼。
是以,圓桌上就她和周氏兩個人坐著,而端瑩瑩也是候在周氏的身後,像個丫鬟一樣端茶倒水。
當然,在周氏眼中,端夢夢也是沒資格坐的,在另一側站著,和端瑩瑩像是左右護法一般守著周氏。
若是之前,端夢夢肯定是不屑的,可見識了沈安安的風光,被她嘲諷打壓,她心裡那口傲氣就上來了,常不經意朝蕭澤投去一眼。
端瑩瑩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唇瓣浮上譏諷的笑。
沈安安並不在意周氏怎麼給端家姐妹難堪,相反,她越是如此,才越能激怒端夢夢,於自己才更有利。
她和周氏沒那麼口舌爭鋒,交談起來也算融洽,似乎真的把身後兩人給忘記,或是真的當成了丫鬟。
蕭澤的船上備了各種各樣的美食,周氏也有飲酒的愛好,兀自喝了好幾杯,白皙的皮膚上慢慢暈紅。
沈安安不善飲酒,只喝了一盞就不再喝了,。
那邊的歌舞也到了高潮,那些舞姬大膽的褪去了外衫,只餘一件裹胸的長裙,長臂鎖骨都赤裸著,連那處的飽滿都若隱若現。
蕭澤端著酒盞,身子前傾緊緊盯著這一幕,眸中是跳躍的興奮。
酒色相成,酒氣上頭,色慾也就不遠了,周氏看著他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樣,氣的指甲都扣進了肉里。
同時又很是悲涼,「四弟妹,你的命可是真好,能嫁給四弟那般潔身自好的男子。」
「不貪圖酒色,後院也乾乾淨淨,不像我,日夜難寐,守著這個二皇子妃的名頭,要防著那些別有居心的一堆小賤人。」
周氏頭暈暈的,那邊的舞姬已經開始扯下了腰帶,纏繞在手上,舞步慢慢朝著蕭淵,蕭澤二人靠近,婉轉舞動,拿腰帶往二人身上投去。
周氏再也看不下去,說了句不舒服就回船里休息去了。
倒是便宜了一直站著的端瑩瑩, 她冷哼了一聲,在周氏方才的位置坐下,端夢夢自然也不會委屈自己繼續站著,也坐了下來。
沈安安不理會二人,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些舞姬,想知曉她們還能大膽到什麼地步。
直到有人一個勁的往蕭淵身旁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