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別關啊,後面難道是付費內容嗎?』
『夜晚的氣氛正好,估計他們要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我怎麼感覺三火弟弟最後的那個笑充滿了嘲諷?是我的錯覺嗎?』
『不,一定不是,我感覺他就是在嘲諷我們。』
『我估計三火弟弟一定是想著:嫉妒去吧,反正烙烙是我的。』
『那完全就是一副勝利者的笑容。』
『狗男人,別高興的太早。』
大家說著說著,就有剪輯大神把視頻稍加修飾之後發了出去,頓時就有更多的人看到了這場盛大的求婚現場。
霏烙和權昊焱之間的事情總是鬧的很大,即使不是他們的粉絲,很多人也早有耳聞,如今只是再次感慨——這兩人又撒什麼狗糧了?
但這些都和此刻的霏烙與權昊焱無關。
把周圍該收拾的收拾,該撤掉的撤掉,該趕走的趕走.於是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昊焱,為什麼突然要在今天準備這些?」
直到這會兒,霏烙才能夠問出這個問題,冷靜的發出質疑。
雖說這是他早就承諾過的事情,但這個時機卻很微妙,讓霏烙不得不在意。
「這需要什麼理由嗎?我想給你準備驚喜,所以就準備了。」
「別糊弄我。」
霏烙有些嚴肅的看著他,權昊焱嘆了口氣,捏了一下她的臉。
「沒有糊弄你,想要給你準備驚喜是真的,正好這個時機合適,於是就弄了,只是這樣而已。」
「時機?什麼時機?」
權昊焱猶豫了一下,然後又再次嘆氣,下定決心一般的拿出了一個東西。
「先說好,我真的是猶豫了很久,一直在想著究竟該不該給你。」
「是什麼?」
「你自己看。」
他把東西塞進霏烙的手裡。
「這是你父親給我的,說是要等他死了以後交給你。」
霏烙頓時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
她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突然的出現。
「你說什麼?」
是那個男人?
「什麼時候?」
「就是上次你和江淮吃飯的時候,他不是來找過我嗎?」
那個時候霏烙當然是記得的,那時她本來還想著要自此徹底和江淮劃清界限呢。
算起來其實也就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但是此刻卻感覺如此的遙遠。
「他怎麼會給你?」
「我可是他的女婿啊!」
權昊焱以一副『我又不是外人』的語氣說道。
「何況就算直接給你,你也不會要的呀,說不定看都沒看就直接扔了。」
——若是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的霏烙,她看著手中的東西,竟有幾分不舍。
那是一封信,從字跡和保存的程度來看,雖然不算舊,但顯然也不算新。應該是早就寫好之後,等待著時機交給她吧?
她並沒有從他那裡得到過多少東西,這條生命、繼承過來的頭腦、強大的力量以及一身的毛病
如今的這一封信,應該算是最後的一件了吧。
「我沒有看過,所以不知道裡面寫了什麼,但我覺得還是應該交給你的。」
當時對方將信交給權昊焱的時候,他就十分的詫異,詫異於這番舉動,詫異於選擇自己的行為。
並不排除裡面會有更加過激的言語,傷害到霏烙,但他又覺得應該不會。過分的話那個男人已經說過很多了,沒道理人都離開了,還專門寫封信來繼續羞辱。
以他所了解的樊燁那個男人,應該還沒有無聊到這種程度。
所以他最終還是把信拿了出來。
也許那時樊燁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否則怎麼會提前準備好這種像是遺言一樣的東西,等到死後交給霏烙?
這大概是他們父女最後和解的機會了。
權昊焱如此想著。
當然樊燁的所作所為根本不能被原諒,但是父女兩人一直維持著這樣敵對的關係,那也實在太過可悲了。
「你自己慢慢看,我去收拾東西。」
說完,權昊焱留給她了一個私人的空間,暫時離開了。
霏烙抑制著顫抖,將信打開。
從拿到這封信的時候,她的情緒就已經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霏烙總想著要擺脫他的影響,但是當他真的死亡,並且死在自己手下的時候,她卻並未覺得解脫,反倒被影響的更深了。
只是聽到他的名字,情緒就開始難以自持。
深吸了一口氣,她這才輕輕展開信件,奶白色的紙張上有兩道摺痕,她輕輕的按壓展平。
黑色的水性筆洋洋灑灑,韻腳帶著些神經質的鋒度,是那個男人的字跡,霏烙曾在無數的文件簽名上看到過這種筆跡。
現在想來,她從自己的親生父親那裡所得到的,似乎也只有這一封信是專門寫給她的,而不是315799,不是實驗品之一
但得到時卻是在他死後,這麼想想也真是諷刺,是想說直到任何一方死亡,他們兩人才有能夠和解的可能嗎?
——————
權昊焱看著時間,覺得應該差不多,該去看看她了。
——烙烙現在應該正在等待著自己的安慰吧?
這麼想著,少年重新回到房間,就看到霏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依靠著沙發背,閉著眼睛不知在沉思什麼。
信應該是看完了的,已經被重新迭好,放回了信封里。
權昊焱壓低腳步聲,儘量不打擾到她的走過去。
「昊焱。」
感受到身邊沙發稍微陷下去的異動,霏烙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順勢的靠進了他的懷裡。
「那個男人真的很討厭,哪怕是死後都不讓人安心,還整這種東西來擾人心緒。」
霏烙輕輕說著,但是意外的,似乎並沒有多悲傷。
「我就算是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那麼死掉了。那個狡猾的男人不是很聰明嗎?一如既往用他那個聰明的腦袋想出辦法啊!」
權昊焱輕輕抱著霏烙,靜靜的聽著她的抱怨,並沒有做出回應,因為他也知道,此刻霏烙需要的並不是回應,只是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而已。
「我才知道,他原來早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早就準備要死在我的手中。」
在寫這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從文字的字裡行間中都能夠感受到。
他說:我的一生為了追求科學的進步,為了追尋自己的願望,確實做過很多激進的事情。但我從不覺得這些是錯事,世間的道德人理如何我才不關心,為了科學進步,總是要免不了些犧牲的。
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都從未覺得自己有錯,自以為創始者一般的評定世界,冷酷殘忍的甚至讓人連恨意和厭惡的情緒都生不出來。
但是之後他又說:我一心鑽研學術,自持作為學者還是足夠優秀的,但身為父親的我,確實不夠合格,我並未做到身為父親所應該做的事情。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錯,但卻以父親的身份向霏烙道歉,這樣反倒讓霏烙更加迷茫,不知道該繼續恨下去,還是原諒他。
「『我把一生獻給了科學,所以只能以死來償還對你的罪孽。』」
霏烙緩緩念出信中的一句話。
「他覺得,讓我親手殺了他,是他償還罪孽的方式,是對我的補償.多麼可笑的想法,我果然直到最後都無法理解他的思想。」
也許研究員的本質里都有著些偏執和瘋狂,不被正常的人性道德所約束,他們總是會以極其偏激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既然恨我,那就繼續恨下去吧,然後由你親手來殺了我。
他從未想過尋求原諒、進行補救,或者重新來過.而是進一步的將矛盾激化。他不會允許霏烙猶豫或者下不去手,於是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使她憤怒,使她越發恨下去。
這樣,也算是一種更加扭曲的父愛吧?
「怎麼會有這種人,」霏烙堂皇的好笑,「蠢鈍到甚至讓人想要發自內心的欽佩。」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研究,所以非常滿足,就算是立刻去死也不會有遺憾了。』
到最後,他都是這樣的自私自利,自說自話,永遠把自己的研究放在首位。
「他還說了別的嗎?」
權昊焱輕輕撫摸著霏烙的發,如此問到。
而霏烙想了想,突然調笑著說道:
「他說我給他找的女婿還不錯,勉強合格。」
少年微頓,不滿的反駁了一句。
「什麼叫『勉強合格』,應該是非常合格才對!」
「是是是,你最合格了。」
霏烙配合著他應聲,隨後繼續道:
「他還說,」她輕輕的笑了,「說我是他的最高傑作。」
那個男人的原話是:早在幾年前,我就已經做出了我最滿意的作品,所以後續的研究,不過只是打發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