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跑過來焦急地問:「怎麼樣?有沒好些?」
那醫生無助而又難過地看向他。「張局,家人都來了嗎?」
張父剛剛充滿希望的眼裡立即閃過一絲失望。他無力地點了一下頭。「來了。已經來了。」
那醫生滿臉歉意地說:「我們把他推出來,讓你們看看吧。」
大家是急切地盼望早點兒能見到張越,可是,他們又在心裡擔心著他的情況會不好。
那醫生轉身又進到房間裡去了。大家焦急地等候在門外。
過了一會兒,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出來了。大家都急著圍上前來。
那醫生說:「你們讓一讓,先推到旁邊的觀察室。」
張母和柳青青遠遠地望著那病床上躺著的張越,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了。
醫護人員把張越推到旁邊的房間後,把他抬到床上放著,並幫他蓋好了被子。
陳翔扶著張母走進裡面,高健在後面也扶著柳青青走進去了。
旁邊的那對夫婦也跟著進去了。當他們夫婦倆看著滿臉插著氧氣管子的張越時,真是不敢想像自己的兒子在裡面會是怎樣的情景。眼淚也跟著流出來了。
張父最後一個走進房間,當他看到床上靜靜地躺著的兒子時,那心裡就好比有千萬把刀子在戳著心口,疼痛難忍。
還有那張母和柳青青的哀嚎聲,每一聲都刺痛著他的心。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便緩步朝著窗口走去了。
那醫生走過去,輕聲地跟他說:「張局,要是有什麼情況,你們就趕緊通知我們。」
張父點點頭。「你去忙吧。」那醫生轉身朝門口走去了。
柳青青趴在床邊,傷心地哭著。張母也是聲嘶力竭地痛哭著。那哭聲在房間裡迴蕩著。
陳翔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便勸道:「阿姨,青青,你們別哭了。你們要是一直這樣哭下去,張越聽見了,他也是很難過的。你們還是讓他靜一靜吧。」
高健也哽咽著說:「阿姨,青青,你們別再哭了。張越他現在還不能受到刺激。要是他一激動,對他也是不利的。」
旁邊站著的那位同事的父親也跟著安慰道:「我說,你們還是別太激動了。讓他慢慢地甦醒過來吧。我們這人多太嘈雜了。我們還是出去外面等等看吧。」
正在這時,張父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趕忙掏出手機來,看是柳父打來的。他便知道他們已經趕過來了。
他趕忙走出門外接起電話來。
柳父焦急地問:「你們在哪裡?」
「我們在急救室里。」
柳父把車子朝醫院門口的牆邊靠了靠,就跟柳母下車了。
他們倆急匆匆地朝著急救室跑去。
保安在後面大聲地喊著:「喂!你們的車子不能亂停啊!」
他們倆也懶得理那保安的,徑直朝前面跑去了。那保安很氣憤地在後面追上去。
他們剛走到那門口,張父就走過來了。他們倆看張父那張蒼老的臉充滿了絕望,心裡難過極了。
柳母焦急地問道:「張越,他現在情況怎樣?」
張父無力地回道:「在那邊房間裡。」
柳母快步沖向那房間,看見張母和青青滿臉的悲傷,她也忍不住哭起來了。陳翔和高健都勸她別太難過了,讓張越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這時,那保安也追進來了。他衝著柳父大聲嚷道:「喂!請把你的車放好來。」
張父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而柳父則是十分惱怒地看向那保安。
張父忙跟那保安說:「別急。馬上就去放好來。」
那保安還是不放心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走到那房間後,張父跟陳翔說:「陳翔,麻煩你幫忙把青青她爸的車子放到停車場裡。」
陳翔忙朝他們走過來。柳父很不好意思地把車子鑰匙遞給他。
柳父朝著床邊走去,張父跟在他的身後。柳父站在床頭,彎腰仔細地看著床上躺著的張越。他伸手摸了下他的臉,又把手伸進被子裡摸了下他的手,感覺他的身體還是暖和的,便放心了。
他轉過臉來看向張父。「沒叫專家來看看嗎?」
張父難過地說:「這是受傷,也不是其他的疾病來的。剛剛從旁邊的急救室里推出來的。」
柳父急躁不安地問:「那醫生怎麼說的?」
張父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柳父朝後面退了兩步,接著問:「他受傷有多久了?」
「昨天凌晨。」
柳父猛地抬起頭來,滿臉訝異的表情,並且還夾帶著些許不滿的情緒。「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唉,……」
高健忙朝他們倆走近了一步,跟柳父解釋道:「叔叔,這張叔也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柳父難過地點點頭。
高健看柳父焦急不安的樣子,便說:「叔叔,你們都出去外面坐會兒吧。」
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大家都在靜靜地望著床上的人,希望奇蹟馬上發生。
房間裡一下子又安靜了。
陳翔放好車子後,也回來了。他看著張越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兒反應,便提議道:「青青,你叫叫他的名字。看看他能不能聽到。」
柳青青難過地抬手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叫道:「張越,張越,張越,張越你醒醒,……」
他仍舊是沒有絲毫動靜。大家在一旁聽著她的呼喚聲,心裡也在滴著血。
陳翔走到床頭,蹲下身來,兩手趴在床邊,也輕聲地叫著:「張越,張越,張越,張越你醒醒,我是陳翔。」
高健緩步走到病床的另一邊,他趴在床頭,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叫著:「張越,張越,張越你聽得見嗎?張越,我是高健。」
他躺在床上還是沒一點兒動靜。柳青青繼續叫著:「張越,張越,張越你醒醒,張越你還要回家看孩子呢。張越,張越……」
張母癱坐在地板上,她慢慢地朝床邊移近了些,她雙手扶著床沿,邊抽泣邊叫著:「張越,張越,張越,媽來看你了。張越,你快醒醒,你還要回家看孩子啊……」
柳母聽著她的叫聲,也是淚如雨下。那同事的母親站在一旁,早已是滿臉淚痕了。
張父也走到床邊來,他彎腰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叫著:「張越,張越,你醒醒。張越你要醒醒啊,孩子還在家裡等著你呢。張越,張越……」
他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慢慢蹲下身來,趴在床邊,把手伸進被子裡,握著他的手。大顆的淚珠滴落到床單上。
高健忙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來幫張父擦著淚水。「張叔,你起來吧,出去外面坐會兒。」
他仍舊趴在床邊,生怕一個轉身,就見不到兒子了。
柳父也朝床邊靠近了一步,他站在床頭彎著腰,一邊摸著他的臉,一邊叫著他的名字:「張越,張越,張越,張越你一定要挺過來啊。我們大家都在等著你呢。還有孩子……」
這呼喊聲,聲聲催人淚下。
柳青青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沙啞著嗓子繼續叫著:「張越,張越,張越,張越你一定要醒醒。張越你一定要回家看孩子。張越,張越,……」
張母也哭泣著呼喊:「張越,張越,張越,青青在叫你呢。張越,青青跟孩子在等你回家呢。張越,張越……」
張母把手伸進被子裡,雙手握著他的手,不肯鬆開。她真的擔心,一鬆手他就跑遠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柳青青眼睛盯著他的臉,連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跑掉了。
過了片刻,她見他的眼皮稍稍動了兩下。張父也看到了。
柳青青驚叫一聲,「他醒來了。」
大家都把臉朝他的床頭探過去。這時,高健趕忙衝出房間去找醫生了。
很快醫生就趕過來了。那醫生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然後,他又把他的眼皮往上扒了一下。
大家緊張地盯著那醫生,希望他的神手能有什麼魔法似的,把張越給拯救過來。
那醫生緩慢地直起身子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嘴巴上了。希望他能給大家帶來一點兒希望。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卻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了。
大家滿臉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很是不解。剛剛的那一抹希望也在瞬間變成失望了。
柳父立馬轉過身朝門口衝過去,那醫生已經走出門外了。他在後面一把拉住那醫生的衣服,焦慮地問:「醫生,怎麼樣?還有沒有其他的急救辦法呀?」
那醫生萬般無奈地望著他,滿臉的歉意和難過。
柳父忙上前一步,雙手抱住他的一隻手,使勁地搖著,「醫生,你一定要幫忙想想辦法。我求求你了。」
那醫生嘆口氣,緩慢地開口道:「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我們都跟張局長認識的。唉,……」
柳父緊緊地抱著那醫生的手,哀求道:「不行。不行。醫生,你得幫忙想個辦法。我求你了。你一定要幫忙救救他。他還年輕啊。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啊……」
那醫生難為情地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雙眼,嗓子略帶沙啞地說:「唉,他頭部中了好幾槍,能拖延到現在已經是很少見的了。唉,他現在的呼吸已經很弱了……」
柳父仍舊不肯鬆開手來。「醫生,我求你了。你再想想辦法吧……」
那醫生轉過身來,回到房間走向床邊。他難過地看著他的臉。只見他身子和臉都跟著動了一下,然後從眼角溢出一顆眼淚來。再也沒動靜了。
那醫生把手伸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已經沒氣了。他難過地看向張父,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張局,對不起。」
頓時,病房裡慌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