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趙銳還躺在床上,奶奶便在門外大聲地叫著他起床了。
一路匆匆趕回來,昨晚跟同學呆到很晚才回家睡覺。他感到說不出得累。身累,心累,真是身心俱憊。
剛吃過早餐,陳翔就打來了電話。他已經等在巷子口了。
趙銳忙跟奶奶和大嫂說了幾句告別的話,便起身朝著巷子口趕去了。
高健也來了。陳翔的車子停在前面,他拉開車門上了陳翔的車。
一路上,他們什麼話也沒說。各自都在心裡為張越而傷感著。
到了機場後,趙銳一再地讓他們倆趕回去上班,他也想著他們倆為張越已經耽誤好幾天時間了。
可是,他們倆卻不肯走,非要等到他上了飛機後才肯走。趙銳也就沒辦法了。
三個人呆呆地站在機場的廣場上,心裡都有著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是什麼都沒說。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生怕一不小心又少了一個人似的。
最後,陳翔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他便催著趙銳趕快進去。趙銳卻遲遲不肯轉身。
高健也跟著催促道:「趙銳,你快進去吧。別誤了時間。我們等你早點兒回來。」
陳翔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拍著他的肩膀,難過地說:「趙銳,你放心地去吧。我們在家裡會關照青青的。」
趙銳點點頭,轉身走進機場。他很想回頭再看他們一眼,卻是滿臉的淚水而不敢回頭看了。
陳翔和高健看著他走進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他們倆才朝著廣場中間走去。
過了好一陣子後,他們便聽到了飛機「嗡嗡」起飛的聲音。他們看著飛機慢慢地飛向空中,然後向著遠方飛去。
此刻,他們倆真希望等趙銳下次回來後,再也不要到這機場來送任何一個人了。將來大家就好好地呆在這個城市相互陪伴著走下去。
……
柳青青的別墅里,家人都還沉浸在悲傷之中。
為此,也讓家裡的兩個大嫂很是為難。柳父柳母和青青一連幾天都沒怎麼吃飯。劉嫂是變著花樣給他們做著飯菜,他們卻只是在餐桌前端著碗吃上兩口便又放下了。劉嫂和王嫂也勸著他們多吃點兒,身體要緊,還是無濟於事。
家裡的兩個孩子本來一直都是很乖巧的。這幾天,兩個小傢伙好像有感應似的,也成天哭鬧著,沒完沒了的,也不吃東西。王嫂耐心地哄著,他們仍然鬧個不停的。大人們也沒心情理他們的了。
王嫂實在是拿孩子沒辦法了,柳青青也會抱著小的孩子到陽台上走走。她倚在陽台的護欄上,看著院子裡的花草靜靜地立在那裡,似乎也是在為她而感到悲傷。
她抬頭眺望對面遠處的馬路,來往的車輛在馬路上奔跑著,還有路邊的行人也在匆匆地行走著。她仿佛覺得這幾天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漫長。
她轉身朝別墅東側放眼望去,那一排木棉樹的樹枝上已經掛了幾朵花。她靜靜地看著,只是感到太遺憾了。在這個百花齊放,木棉花盛開的美好季節里,他卻悄無聲息地走了。
……
第二天便是周末,鄧娟和藍妮帶著孩子來到別墅里,陪她說說話。
三個人抱著孩子坐在寬大的陽台上曬著太陽。鄧娟和藍妮也會說些安慰她的話,人已經走了,勸她別在難過了,好好照顧孩子。
中午,劉嫂把午餐做好了,來到陽台上叫她們去餐廳吃飯。
來了客人,劉嫂自然是多做了很多菜。
雖然柳青青也在不停地說著叫她們倆隨便吃菜,可是,她自己卻沒吃上幾口。她們倆看著她沒心情吃飯,真是難過極了。
一大桌豐盛可口的菜,卻沒怎麼動筷子。劉嫂和王嫂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擔心著她的身體。
午飯後,她們一起抱著孩子來到別墅前面的草坪上。柳青青抱著小的孩子,那三個大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著。也許是小孩子看到大人們不怎麼開心,他們也玩得不怎麼起勁。
鄧娟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她和藍妮到她家來玩。三個人坐在陽台上開心地說笑著,憧憬著美好的未來。那時青青肚子裡正懷著小的孩子。轉眼間孩子又出世兩個月了。
她更記得當時她老是念叨著喜歡青青家的草坪。午飯後,也是現在這個時點,她們帶著孩子在這草坪上玩,當時真的是說不出的開心。三個孩子也在草坪上爬來爬去的玩著。
同樣是她們幾個人,同樣是春天,仍然是在她家的這塊草坪上,然而,今天她們再也沒有以前的歡笑聲了。
旁邊花壇里盛開著的花朵,她們已經沒有心情來欣賞了。而她家的小狗小貓們今天也是懶洋洋地躲在屋旁的角落裡,沒精打采的。也許它們也是在為主人的離去而感到難過悲哀吧。
……
陳翔想著鄧娟和藍妮去青青家了,他便約高健去張家陪陪他們。走在路上,他們順便去市場裡買了些菜。
他們想趁這個周末來陪他們吃頓飯。免得他們家裡冷冷清清的,想著就更加難過。
張母看著他們還帶來了菜,便難過地說:「你們過來吃飯就行了。還要你們帶菜過來,這叫什麼話啊?」
高健只好說:「阿姨,我們剛好路過市場,就順便帶點兒過來了。」
坐了一會兒,陳翔便去廚房了。張母把他推了出來。「陳翔,你去客廳坐吧。」
「阿姨,你讓我學學嘛。」
張母說:「你們男人就算學會了做飯,又能在家裡做上幾頓飯。到頭來,還不是坐吃等喝的。」
陳翔就是賴在廚房門口不肯走。「阿姨,我也得學啊。要是哪天我跟藍妮吵架了,她不給飯我吃,那我怎麼辦?」
「你這孩子就不會說句好話。你們都好好的,吵什麼架啊。」
陳翔嘿嘿一笑。他便又進到廚房裡,在一旁幫忙洗著菜。張母也不好再趕他出去了。
他洗好菜,又去剖魚了。張母看他不會弄,便說:「還是讓我來吧。」
「阿姨,給我學學。你教我怎麼弄吧。」
張母只好站在一旁指揮著他。「要先把魚身上的鱗片刮乾淨,把魚肚剖開後,把裡面的內臟清理乾淨,腮也要挖掉。」
陳翔可是沒那個耐心了,拿著刀在魚身上颳了幾下,又翻到另一面刮。等他弄好後,張母又教他怎樣清蒸。等他把魚放在鍋里清蒸後,他又開始切肉,張母站在旁邊教他豬肉要怎樣切,牛肉要怎樣切。
等他把菜切好後,灶台上就跟打仗似的,擺得亂七八糟的。
張母最開始就把湯放在爐子上煲了。兩個人在說著話,也沒注意到湯煲已經在沸騰了,要把火調至最小了。突然湯水的蒸汽把湯煲的蓋子頂開了,湯水也溢出來,流到灶台上了。
炒菜時,張母教他青菜炒到什麼程度後再放鹽。等到要放鹽時,陳翔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子就灑到鍋里了。張母說:「估計等會兒這菜只有你一個人吃了。」
陳翔卻笑著說:「我的手藝不至於這麼差吧。」
張母只好笑笑罷了。她也知道他們跟自己的兒子一樣的,在家裡都是沒在廚房動過手的。好在他還有這份心來看看他們,她也感到很知足了。
兩個人在廚房裡忙了兩個小時,一頓午餐終於做好了。只是這廚房被搞得很亂了,就跟擺地攤子似的,得收拾好一陣子了。
吃飯的時候,陳翔很得意地說:「這全是我的大作。哦。不。這靚湯可是阿姨煲的。」
高健忙舉起筷子來,夾了幾根青菜放進嘴裡,他立馬便鄒著眉頭,張著嘴巴把菜吐到旁邊的垃圾簍里了。
「陳翔,咸死啦。你是覺得這鹽太便宜。是吧?」
「哦。可能是我不小心放多了。你們吃其他的菜。不會每一個菜都這麼差的。」
張父在他面前的盤子裡夾了一筷子肉絲,餵進嘴裡,他也立即瞪大眼睛說:「陳翔,這菜你是忘了放鹽。」
張母忙站起身端著那盤菜,「沒事,我放鍋里加點鹽回個火就行了。」
很快張母便端著菜回來了。
高健夾了一塊魚肉,吃起來才覺得還有鱗片都沒刮乾淨。「翔子,你這手藝還有待提升。這魚鱗都還沒弄乾淨呢。」
張父說:「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說,這些菜總算是煮熟了。湊合著吃吧。」
陳翔不好意思地笑了。「唉,這活兒還真不是我們男人幹的。手忙腳亂的就跟打仗一樣的。」
張母笑了下。「沒事。多做幾次就熟悉了。其實,也沒什麼好難的。」
高健剛才總算是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前幾天呆在醫院裡,人也蒼老了許多。隨著張越的離去,轉眼間,他們又老了很多歲了。頭上的白髮是越來越多了。額頭上的皺紋是越來越深了。看著就讓人心痛。
他們倆陪了他們一個下午,吃了晚飯才走。張父張母感激地把他們送到樓梯口。
他們倆走到樓下後,陳翔又給夏父打了個電話,安慰了他們一番。
……
趙銳呆坐在辦公室里,看著辦公室里的一切,想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此時,他心裡沒有一點兒留戀之情。他覺得他最終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