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調養身體
殿主領著她再一次步入凌瀟殿，這地方她已經非常熟悉了。兩人步履匆匆地邁過一道又一道大門，七彎八繞地總算到達了老夫人的寢殿。
「夫人，煙兒姑娘來了。」殿主邁入門檻，對凌母道。
凌母正蓋著棉被，被侍女扶著靠坐在榻上，準備餵藥。她的體力還未恢復，精神也略有些不濟。侍女們見殿主進來，便將藥擱在案上，行了一禮後退出門外。
蝶煙兒緊隨在殿主身後，在凌母床前站定後，微微行了一禮，輕聲問候道：「夫人好。」
「姑娘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凌母重病初愈，臉色還不是很好，泛著些病氣的蒼白，但神情卻很是喜悅，顯然對面前這個容貌姣好的姑娘喜愛極了，轉而笑著問殿主道：「這位姑娘是……」
殿主立即回道：「便是這位蝶煙兒姑娘醫術高超，近日四處尋藥，日夜不休，解了夫人的毒，救了你一命。」他沒好意思提自己誤會了人家姑娘的事，生怕夫人這剛恢復的身子，聽了他這麼對待救命恩人，再給氣壞了。
蝶煙兒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她向來心胸寬廣，何況凌瀟殿殿主夫人病重，久治不愈，眼見夫人病情急轉直下，著急之下一時激動誤會了她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的。
更何況凌時卿在她重傷昏迷時將她救回了凌瀟殿，還對她百般照顧。她很清楚，若不是凌時卿恰巧救下，自己此刻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這等恩情，她不能不報。
「噢——」凌母恍然大悟，得知這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顯得更加欣喜，連忙道：「原來就是這位姑娘，叫煙兒是吧？來，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蝶煙兒順從地走上前，坐在老夫人床榻邊，老夫人蒼老的雙手將她拉近了些，頗有種長輩的慈愛，讓她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溫情。那是一種來自長輩的疼愛與呵護。
「真是多謝姑娘！」凌母感激不已，覆著蝶煙兒的雙手，道：「若不是蝶姑娘聖手，妙手回春，我這把老骨頭啊，恐怕早就撐不到如今，去見了閻王了……」
「老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怎麼會呢。」蝶煙兒急聲打斷她，看著老人保養得當卻難掩憔悴的面容，忍不住酸了鼻子：「我也只是略通些岐黃之術罷了，當不起聖手一稱。只不過是路過此地被時卿收留，恰巧救了您。老夫人您福澤深厚，定會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安享晚年的。」
凌母被她哄得更高興了，笑得滿臉的皺紋都深了些，對著殿主道：「你瞧瞧，這姑娘嘴可真甜！人長得漂亮，不但會治病，還醫術高明，最重要的是人心又善，又這麼會說話討人歡心，哈哈哈……這樣的好姑娘，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啊……」
說著，她想突然起什麼似的，轉向蝶煙兒，眼神、語氣中都難掩期待，蝶煙兒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只聽凌母滿心滿眼地期待道：：「蝶姑娘芳齡幾許？可曾婚配？」
蝶煙兒一愣，開口道：「我……」
她是想解釋自己忘掉了過去的一切，不知自己來自何處，應當尚未婚配。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站在一旁的殿主朗聲笑道：「夫人這話可問到點子上了。這姑娘是時卿救回來的，前兩日時卿才跟我說了，他此生非煙兒姑娘不娶。當時我還生氣了，以為他是一時興起，現在看來啊，他是真看中了蝶姑娘蕙質蘭心。」
「這……真的嗎？是真的嗎？！」凌母喜出望外，連連感嘆：「好事兒啊！大好事兒！誒呀……這可真是太好了，雙喜臨門吶！你看，煙兒姑娘治好了我的病，時卿也有了心儀的女子。時卿這小子啊，可真是好眼光了，能遇著蝶姑娘這般好的人。蝶姑娘啊，我凌家也算是家大業大，嫁過來算不得辱沒姑娘吧？」
不等蝶煙兒回復，她又轉而對殿主道：「誒，我們何時提親下聘禮？」
蝶煙兒連忙打斷凌母：「夫人，我跟時卿認識還沒多久，都不怎麼熟悉呢，成親什麼的更是還遠著。」她看到被侍女放在一旁晾著的藥，端過來道：「您看，待會兒藥該涼了，您快喝了吧，來，我餵您。」
「你看看，提起這提親成親的，煙兒姑娘還害羞了。」凌母顯然是高興極了，笑得見牙不見眼，被蝶煙兒一勺一勺，伺候著喝下了一整碗湯藥，都沒覺得苦。
蝶煙兒見此刻老夫人竟有些紅光滿面的，精神比自己剛進來時看到的好了不知多少，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心腸軟得很，終究沒忍心說出自己並不是凌時卿所謂的未婚妻，只轉移話題道：「夫人，我再給您診一診脈吧。」
「好好好。」凌母滿心歡喜，連聲答應。她看著眼前的姑娘，想到這樣貌美如花的姑娘就是自己的準兒媳，不禁越看越喜歡，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心情都舒暢得不得了。
蝶煙兒不再說話，將三指搭在凌母手腕上凝神診脈，於是房間裡都寂靜了下來。
半晌，她鬆開搭在老夫人腕上的手指，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總算是救下來了，這些天都沒白折騰啊。」她想，隨即輕聲道：「夫人放心吧，您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最主要的是劇毒已清除殆盡，因此再無性命之虞。但此次中毒使老夫人的身體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傷害，因此目前還很虛弱，日後需得好好調養才是。」
她叮囑完老夫人，又轉身對殿主道：「拿來紙筆，我再開幾劑調養的方子吧，隨後便勞煩殿主派人去抓藥，每日給老夫人煎著喝。具體事宜，等藥抓回來我再分別給夫人講清楚。」
「好，好，多謝蝶聖手了，我這就叫人備紙筆。」凌瀟殿殿主十分感動，心道：「如今看來，這姑娘是真的心善了，之前有那樣的誤會在，都能不計前嫌，盡心盡力地醫治。這等胸襟即便是男子都少見，更遑論女子了。看來時卿這孩子，還真是沒有看走眼吶……只是，這樣一個完美的姑娘從天而降……她到底何是方神聖呢？」
殿主思緒紛飛，諸多猜測一齊湧上心頭。
然而被猜忌的蝶煙兒並不知道這位殿主一直盯著自己是打算幹什麼，她沉浸在思考中，有時略家思索，揮毫寫下一味味藥材，時不時還根據藥性和凌母的身體狀況略加修改，爭取讓藥效搭配起來最好。
寢殿一時寂靜極了，沒有人打斷她，除了蝶煙兒偶爾運筆的沙沙聲再聽不見雜音，安靜得有些安詳的氣氛。足足有小半個時辰，蝶煙兒才擱下筆，將幾經修改的藥方遞給殿主：「便是這些了。」
殿主轉身叫來侍女，將抓藥等事宜安排下去，回來時便看到，凌母又拉著蝶煙兒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人老了啊，反而跟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哪有未過門就這麼纏著人姑娘問東問西的……
「煙兒芳齡幾何？」
「應當是……年方二八。」
「不小啦！應當是結婚的年齡了呢。剛好有咱們家時卿，時卿可是個好孩子啊，我跟殿主都寶貝他寶貝得不得了呢，將來啊，時卿便是這凌瀟殿的繼承人，殿主了，所以說煙兒姑娘嫁過來一定不會吃虧的！日後啊有的是清福享呢，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是不是？」
「……哈哈，是啊。」蝶煙兒的頭低低垂著，聽著凌母聊著這些有的沒的話題，簡直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
「對了，煙兒在失魂症之前……可曾有過……心悅之人？」
「唔……或許有吧。」蝶煙兒自暴自棄，隨口應承道。
然而凌母並未感受到她的侷促，熱情似火，連珠炮似的繼續問道：「煙兒是何方人士啊？家中父母是做什麼的？」
「呃，」蝶煙兒有些招架不住這老夫人的熱情攻勢，覺得自己快要被燒焦了，結結巴巴道：「我，我不記得了。實不相瞞，因為前些日子出了點意外，受了些傷，我許是得了失魂症，已經……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蝶煙兒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神情也變得十分落寞。
是啊，她稀里糊塗地被凌時卿救回凌瀟殿，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未婚妻」，卻不知自己何方出身，來自何處，原本又要往何處去。
凌母自知說錯了話，連忙道：「好孩子，我不問了。你一個姑娘家的，隻身一人飄零在外，定是飽嘗風霜，辛酸勞苦。」
她說著，不由越發憐愛：「煙兒你放心，以後嫁進我們凌家，絕不虧待你。日後若是失魂症好了，你想回家尋父母，便送你回去看看他們；若是無法恢復，那也無妨，你便在我們凌瀟殿待一輩子，可好？」
蝶煙兒心如亂麻，胡亂一點頭，抬頭間撞上了凌母的眼神。
她心底划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不由得重新將目光對上凌母的雙眼——
太奇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