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月20日，周五，晴
一覺醒來，不瞞你說。
我昨天夢見胡俊輝了，是的我昨天夢見胡俊輝了。
我昨天和李恆星見面的時候有一種……背叛胡俊輝的感覺？
夢裡的胡俊輝摸摸了我的頭，然後又摸了摸我的臉，然後就越走越遠，一直到我看不見。
他還對我說了一句話，胖胖，你一定要幸福。
「叮咚，叮咚。」
這一次終於不是那奪命的通訊軟體傳來的聲音了。
這是我家的門鈴聲，我下床，穿上拖鞋，然後胡亂地用水把我亂糟糟的頭髮捋得平一點。
然後打開了門。
他就站在我家外面，但是這一次好像比那一堵牆的距離更遠了。
他帶來了我最喜歡的東西，巧克力。
這是上一次我用趙惜玉的聯繫方式換來的報酬。
我不禁嗤笑出了聲。
胡俊輝這個人，還真是認真啊，無論是在學習上，還是在對待自己的承諾上面。
我接過了巧克力，然後對他說謝謝，然後再見。
他也對我說了再見，然後我迅速地關上了門。
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抑制住我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我會在他說話的時候不自覺變緊張，不自覺手心出汗，不自覺變得越來越不像那個活潑開朗的自己。
可是，心臟跳動的再快，我也清楚的知道在我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和胡俊輝這一次算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果然，我打開通訊軟體，我又被他刪除了。
但是我還是找到了他的帳戶，把那一盒巧克力的錢原原本本地還給了他。
也許是近鄉情怯，我可能在好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回那個和胡俊輝一起念過書的學校里了。
包括他和我一起去過的電玩城，包括他和我一起去過的公園，包括我們一起去過的那個海洋館。
我想我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去了，真是非常抱歉。
曾經我以為的最好的那個胡俊輝，他會是我的初戀，也是唯一的那個人。
但是，在表白失敗以後，我突然發現，我和他現在，連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了了。
而且是從此以後，再也做不了了。
我回想著有關他的一切，突然又覺得，我其實並不後悔。
我的結局和趙惜玉的結局有些類似，只是趙惜玉是被他最後接受的那個，而我是最後被他拒絕的那一個。
隱忍不發的趙惜玉應該從小就一直羨慕能夠正大光明地陪在胡俊輝身旁的我吧！因為誰都知道胡俊輝他雖然很嚴厲很冷酷，但是只會對我一個人好。
在畢業以後，也經常會有很多人問起我，是不是在和胡俊輝談戀愛。
我都一一回答他們，並沒有。
然後大家就都會戲謔地開玩笑說，哎呀不用你們說啦我們早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事天生一對啦，一個腹黑悶騷一個坦率可愛，你們兩個上學的時候就天天黏在一起，要是你們兩個都沒有談戀愛，那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真正的愛情喲。
是的，如果誰提起胡俊輝有女朋友了，那麼大家想到的人一定會是我。
如果誰提起陸襄有男朋友了，那麼大家想到的人一定會是胡俊輝。
我也是這麼多年一直這麼想著的，可惜也只是想著，奈何我心裏面的那個人好像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這麼想過。
其實在高中畢業後，我曾問過胡俊輝的志願，他沒有告訴我。
後來我從他兄弟的口中才得知，原來他沒有去上大學，而是選擇留在了本地去讀了一個專科。
他是從什麼時候成績變得不好的呢？
好像是初中就已經這樣了，有一天晚上我和他出來散步的時候，他就有意無意中對我透露他其實不想讀書了，但是我好像一直都沒有發現。
果然，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無論他本身是什麼樣子，我都為了把他打造成心中那個完美的存在，而給他加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濾鏡，直到我心裏面的那個人他已經面目全非，模糊到不成人形。
在所有的答案都已經全部公布了之後，我這才發現，我一直喜歡的這個人，原來他一直都有缺點，一直都不完美。
是我自己一直牢牢地抓著過去不肯放手，這才讓他跑掉。
所以，我好像弄丟了這樣一個從小和我玩到大的朋友。
我有一些難過，但是終歸沒有哭出來，至少，我和他兩清了。
我和他見的最後一面，好像我的樣子也不難看。
這就足夠了。
好啦，想了這麼多，是時候該吃早飯啦！我先去燒開水，然後等著水被燒開的同時剝著媽媽昨天買的小橘子。
小橘子裡面有好多已經壞掉了的，一些是被壓扁了，一些是已經長霉了，一些是已經破皮了，散發出了一股壞掉的味道。
我的心情也變得糟糟的。
但是我還是耐心地把這些小橘子挑了出來，該扔的就全部扔掉，包括這些小橘子的枝葉，各種垃圾，我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
在桌子上剩下的都是一些乾乾淨淨的小橘子，雖然還是有一部分小橘子長得不是那麼好看，但它們至少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異味的。
我吃了一些小橘子，嘴巴裡面有一些發澀，然後打開一袋怪味胡豆，索然無味地吃著。
今天的胡豆好像一點都不香，也許是因為沒有可以和我一起分享的人。
我想打開很久沒有打開的電視機，看看電視上有什麼好看的頻道，可以讓我笑的。
可是我家的電視它突然也不合時宜的壞掉了。
沒有那種滋滋滋的聲音，也沒有花屏，也沒有黑白條紋。
就是，突然，毫無徵兆的，黑屏了。
怎麼都救不活的那種。
我又對電視機失去了興致，這是一台令我有些悲傷的機器。
明明就是兩個人的分離，卻像我一個人的失戀。
明明就那麼近，那麼近，卻又那麼遠，那麼遠。
我想，這一天裡，我應該學會分離。
怎麼在成人的世界裡不動聲色地分離，然後面無表情地離開，整個過程中，波瀾不驚，好像這就是一場家常便飯。
我應該學會這個的。
與其說是學，不如說成是裝。
我還是打開了那盒胡俊輝送來的巧克力，剝開包裝紙，吃了起來。
可是真奇怪，這盒巧克力我卻嘗不出一點甜味，從舌尖到舌根，一直到咽喉，似乎我的味覺壞掉了，嘗到的，好像全部都是苦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