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練膽,殺人
一個跨步,楚舟已是下了床榻,他隨手套上一件衣衫,就準備往屋外走。
只是踏出兩步,他似又想到了什麼,陡然一停,轉了個方向,就在一張桌案前停下。
這桌案上供著的是玄真老道的靈位,牆上更貼著一張畫像,畫中老道手持拂塵,倒騎青牛,自是有一股飄逸出塵的氣質。
呃,這畫像是楚舟專門請人畫的,真就是玄真道人見了,估計都不一定認得出是自己。
而桌案上,香燭貢品自是一應俱全,更有一方三耳香爐,點了三柱清香,已是燃到了盡頭。
楚舟也顧不得其他,隨手打翻了香爐,就從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牌,以粗布擦拭乾淨,顯出了猩紅的顏色。
正是,收了那倀鬼的陰沉木木牌。
按《倀鬼術》的法門,這倀鬼養在自己體內,受罪的是自己,虧損的也是自己,但供養的同樣是自己,自然無需多做其他。
可楚舟以陰沉木做木牌,自己倒是省事兒了,可倀鬼,還是需得有『吃食』的。
就像人,哪怕充作奴僕,你也得管人吃喝一樣。
所以,楚舟就給這木牌埋在了香爐中,以墳土隔絕,以三柱清香餵食,也能保證倀鬼的日常消耗,算是另類的取巧之法。
三兩下清理乾淨,楚舟將木牌掛在腰間。
他自是不喜歡用到這等手段,但真要是被逼急了,那自是什麼手段都能用的。
也就是這般耽擱片刻,門外,已是有呼喊聲傳來。
「師兄,師兄,你快起來啊,有歹人,歹人……啊!」
說話的是易淮,聲音中充斥著驚慌,還有刀鋒的破空聲,雜亂的腳步聲,壓抑的低吼聲……
楚舟再也不做耽擱,一個踏步,直接撞破了窗戶,就到了庭院中。
他打眼一掃,就見自己的三個師弟都在這兒,正被一群黑衣人追殺。
三人之中,情況最好的居然是樊鐵虎。
他實力最差,但最是冷靜,被兩個手持鋼刀的黑衣人追殺,卻能輾轉騰挪,次次避過刀鋒,到處亂跑。
時不時的,他瞅准機會揮拳出腿,還能占些便宜。
他拳腳極重,砸在人身上,被打的黑衣人就是嗷嗷慘叫,也就是手中有武器,否則他們還真不一定是樊鐵虎的對手。
再好些的就是易淮了,老實講,他已入淬體境,實力該是有的,可奈何戰鬥經驗是半點都無。
那森寒的刀鋒,那兵刃劃破空氣的悽厲,晃得他眼花繚亂,只敢悶頭亂跑。
沒錯,他也是在亂跑,但樊鐵虎的是有意識的躲避,而他就是驚慌失措的亂跑。
索性,他實力最強,反應最快,後面雖然跟著三四個人圍追堵截,可愣是抓不住他。
而最危險的,還是許澄!
論膽子,他才是最小的,實力又差,雖然這一個多月的修煉,氣血都達標了,可勁力還沒凝練。
面對劈下來的刀鋒,他表現最差,手臂上已經挨了一刀,劃出一道一尺來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此時,他正抱著手臂,臉色慘白的逃跑。
眼看楚舟破窗而出,他幾乎是哭著往這裡沖,竟然沒注意到,還有個黑衣人就攔在他們中間。
眼看許澄臨近,那黑衣人舉刀就砍,眼中癲狂,幾乎快要溢出來。
只是,他長刀砍到一半,就砍不下去了,握刀的手,已經被另一隻大手攥住,力氣之大,似是要捏碎他的骨骼。
「疼,疼……放開,啊!」
他的喊聲還未傳開,就挨了一腳,正中心口,整個人橫飛了出去,撞上牆壁,又砸落在地,已是七竅流血,出氣比進氣多了。
這是第一個殞命的黑衣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師兄?他們,他們就這麼衝進來了,見人就砍,我的手,手!」
許澄撲到楚舟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都抽噎了。
楚舟一低頭,看著那血肉翻卷,流血不止的手臂,臉色就難看了三分。
隨手一推,將許澄丟入房間中,他冷聲道:「自己先止血。」
吩咐一句,他再是一動,整個人就竄了出去,半空中身形晃動,避開了幾道刀光,已是出現在易淮的身後。
習武有成,外加上肉食不缺,這四個多月,易淮也是個頭猛竄,看起來就不像十三歲的孩子。
而楚舟直接抓住他要躲避的身形,將他定在原處,直面霍霍刀光,聲音低沉:「你是武者,是高手,為何要懼怕這些烏合之眾?」
「所以,睜開眼,直視他們,再摧毀他們!」
說著,楚舟一把將易淮推了出去,只見四柄刀鋒劃破空氣,當頭斬下。
易淮卻是仰著頭,死死的盯著那刀鋒,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可就是不願閉眼。
叮!
這是長刀和地面碰撞的脆響,地面有青石被擊破,碎石亂飛。
可易淮已是退了一步,僅僅一步,卻是避開了所有刀鋒。
四名黑衣人幾乎做了同樣的動作,舉頭看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易淮依舊顫抖著身體,但卻舉起了拳頭,直接砸下!
砰!
一拳,直接砸的一名黑衣人滿臉桃花開,鮮血迸濺,腦袋一懵,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連吭都沒吭一聲。
後面,一群原本往上沖的黑衣人具是動作一滯,被嚇得夠嗆。
而易淮,再次動了起來,身形似蟒蛇,靈活的躲避著對方的攻擊。
再是尋到機會,要麼就是一拳揮出,要麼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簡簡單單的動作,可都蘊含著巨力,真就挨著傷,碰著飛!
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易淮依舊身軀顫抖,好像很怕的樣子。
可楚舟知道,那是腎上腺素飆升,進入了忘我狀態了。
至於樊鐵虎,他的處理方法就更簡單了。
一個閃身,他就到了樊鐵虎的身旁,再次伸手,遞了一柄鋼刀過去。
只是多了一把刀而已,可利器在手,他神情就變了,再看向那些黑衣人,平淡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雀躍。
其實,楚舟看的清楚,這群黑衣人並沒有多大的本事,或者說,正兒八經練過武的都沒幾個。
但他們有股子狠勁,也挺瘋的,估摸著每個人手裡都有人命,打起來才能這般無所顧忌。
所以,他們就是最好的練膽對象。
終究,玄真觀不能光靠楚舟一人,他的這些師弟們成長起來,也得獨當一面。
也是抱著這個想法,楚舟才沒有出手,而是讓他們各自對敵。
且,他自信有自己在,也能護得他們周全。
只是,想法雖好,可永遠趕不上變化……
砰!
一聲碰撞的巨響傳來,和後院連通的大門就那麼直接洞開,一個人影被丟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他努力的抬頭,見了楚舟後,嘴唇蠕動:「觀主,觀主快跑!」
他聲音極小,要不是楚舟耳力驚人,也是聽不見的。
這人,赫然是看門的董伯,一個老鰥夫,被玄真老道收養,做些看門待客的活計。
他年紀大了,平時行動就不便,耳朵也不好,睡眠更淺,但對於幾個小傢伙,那是真的喜歡!
他也有月俸,雖然不多,但玄真老道還是給的,每月不過五百個大錢,但都被他花到師兄弟三人身上了。
精緻的糖人,酸甜的糖葫蘆,熱騰騰的肉包子,軟糯的桂花糕……
這些都是原身記憶中少有的溫馨時刻。
可現在,董伯死了,身上被砍了不知多少刀,鮮血淋漓,成了個血葫蘆。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努力的抬手,看著楚舟,眼神似很是焦急,卻沒了神光。
他死了!
這一刻,楚舟突然就反應過來,那一聲悽厲慘嚎,就是董伯發出來的。
他在示警!
「這老東西,終於被砍死了!」
「也不知主家給了他什麼好處,居然能這般不管不顧!」
說話的是個大嗓門,提著刀,很是囂張的從正門踏入,邊走邊是罵罵咧咧。
他的鋼刀低垂,還有鮮血滴落。
他的身後,更有不少黑衣人跟隨。
「你們,該死!」
這一刻,楚舟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心中怒火,什麼練膽,什麼積累經驗,全都煙消雲散。
他只想,這群人死!
刷!
一個踏步,地面上青磚碎裂,楚舟已是消失在了原地,也沒什麼花哨,就直直的撞了過去。
碰!
一聲巨響,領頭的大漢已經飛出去了,帶著身後的倆人,印在牆壁上,鮮血迸濺,宛如蛛網。
「你們,找死!」
很難想像這一刻楚舟的狀態,他只想將這群人全都殺了,所以出手再也沒了猶豫。
揮手,出拳,踢腿,出掌……
只是簡單的動作,但卻又有無與倫比的速度和力量,碰著身體,身體破碎;挨著腦袋,腦袋炸開……
也不是沒有黑衣人想要反擊,他們提起勇氣,揮刀砍下,可楚舟就沒想過躲避。
而刀劍和拳腳的碰撞,崩碎的居然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那些鋼刀。
只是片刻,從正門湧入的黑衣人已經被殺了個乾淨,只剩下最後一個,被楚舟握住喉嚨,提溜到了半空。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黑衣人努力張嘴閉嘴,顯然是想說些什麼的,但能做的就是抓住自己脖頸上的大手,死命的蹬腿!
可楚舟就沒給他機會。
咔擦!
脖頸斷了,黑衣人的屍體也軟倒在地,被楚舟隨意一丟,像是在扔垃圾。
然後,他看向門外,道:「他不想說也沒關係,有你們在,我相信我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
門外,角落中,兩位蓑衣斗笠人站在那裡,似融入陰影,毫不起眼。
可當楚舟叫破他們的行藏,他們立刻鮮活了起來,氣勢節節攀升,再也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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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