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沉玉谷的藥師一脈
不卜廬後院，位於角落裡的涼亭。
今天吃完一頓早餐之後，目送著鍾離和林楓前去進行這次特訓的若陀，
此刻正有些驚奇的，看著旁邊正在一起玩「捉迷藏」的胡桃和七七。
雖然他承認自己在洞察世事這一方面的造詣遠不如摩拉克斯，
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察覺到這間『普通』藥鋪之中，那堪稱人才濟濟的現狀。
——那位成長速度飛快、都讓自己有些懷疑是不是龍王再世的同族就不提了，
而其他的成員里也包括了蒙德的執政、自己的老朋友摩拉克斯、
介於生死之間的殭屍，和一條有些眼熟的白蛇
如今，因為此前的磨損情況實在過於嚴重，
即便已經恢復了理智，但還有一些瑣碎的記憶仍在復甦的過程中，
若陀看著那條被稱為「長生」的小蛇時，雖然有一種模模糊糊的即視感，
卻也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種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
只覺得那似乎是曾經在魔神戰爭時期，給自己留下過一點印象的某個存在。
那個時候的自己一般都是和摩拉克斯待在一起，
既然會有這種感覺，那大概是一個不算太熟悉、但有所聽聞或是見過幾次的傢伙
搖了搖頭，將這種困惑暫時放在心底，
因為摩拉克斯和自己那位同族已經離開，
沒辦法找人詢問的若陀，只能看向一旁正在打理植物的藥師，
打算在和這位藥鋪主人諮詢的同時，也看看他究竟是因何能夠得到自己那位同族的青睞。
「所以，你其實也並不是很清楚『長生』的來歷，
只知道在很久以前，你們師祖在沉玉谷的某座山頂和它締結了契約，並一代一代的傳承了下來」
「——可是我觀你們之間的契約應當是共生的效果，理應延年益壽才對？
為何你口中的師門前輩時常壽不過半百，甚至壯年而終？」
若陀聽完白朮講述的師門歷史之後，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其中的異常點，有些奇怪的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之後，白朮手上的動作一頓，
原本就認為這位昆先生絕非常人的他，一時間也是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
認定這大概和其他那幾位貴客一樣，也是前來凡間遊歷的尊貴存在。
並沒有什麼隱瞞的想法，他搖了搖頭，坦誠的開口說道：
「」
「昆先生乃是見識廣博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我與長生之間的契約本質。」
「——既然如此，想來閣下應當也早就察覺到了我身上的諸多異常。」
「沒錯。」
若陀點了點頭，接著開口說道：
「當下你雖然本源無缺、生機旺盛，但周身卻有災疾癘氣纏繞，如同病入膏肓之人。」
「——明明體魄康健，卻染諸多雜疾，這些病疾之氣又浮於表面不似自內而生」
「依我看來，這問題大概就出在你們這之間的「契約」上。」
過去常年待在鍾離身邊，
耳濡目染之下，若陀對於事物的見解，其實完全不遜於璃月的諸多仙家，
因此即便不清楚白朮究竟做了些什麼，但他也大概能察覺到異常的來源。
「閣下果然慧眼如炬，
實不相瞞，在下師門眾多前輩短壽的原因，就在這「轉災渡生」之法上了。」
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麼拐彎抹角的想法，白朮直言道：
「——長生在遇到師祖之前，或許也曾是沉玉谷處的某位仙家，只是不知為何遭逢了劫難。」
「而我們這一脈因為和長生訂立了共生的契約，
無論是生機的磅礴程度，還是對於災病的抗衡能力都要強於常人許多。」
「因此，倘若有病人身染小恙，卻因生機受損，無力回天，
師祖就會讓渡一縷生機，或是將災疾之氣導引至己身，
如此一來，便可醫藥石不能醫之人，救尋常無可救之病。」
「而我等醫者生機旺盛，縱是如此做，也只需休養幾日便可，不會對自身產生太多的影響」
「——但事實可不是這樣。」
若陀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
「凡人總是有諸多妄念，師祖也總有親近之人。」
「——彼時魔神交戰，災疫橫行，
師祖無法忍受明明可以救人，卻不去施以援手的煎熬。」
「面對生離死別的場景，一次又一次的讓渡生機，最終還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曾被師祖救治的最後一位病人接下了這份契約，並發誓用自己的性命去挽救更多生命」
「」
稍微頓了一頓，白朮搖了搖頭，
也為自己師門的歷史做出了總結：
「——一代如是，代代如是，
曾被救治的病人最終選擇成為了救治他人的醫者，卻又紛紛在以命換命的路上耗盡生機」
「」
「那你是怎樣想的？還打算繼續這樣的循環嗎？」
見到了白朮周身纏繞的病氣，若陀開口問道。
「不會了。」
在若陀有些意外的神色中，白朮搖了搖頭，面色如常的開口說道：
「——在師姐拒絕了師傅用最後一些殘餘的生機來救治她的丈夫，並且從師門離開時，
我就已經決定了讓這份契約在我身上迎來終結。」
「——用一位至親所剩無幾的性命，來換另一位至親更長久的性命，
用一人的生命來換取更多人的生命」
「可這樣「划算」的事情，對於我那些師祖自身來說，又何嘗公平呢？」
「」
「——可你又當真捨得將這份契約帶進自己的墳墓之中？
我看你對於那位『長生』可是寶貝的很。」
「」
「呵呵，所以我才是貪心的凡人啊。」
白朮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只是抬頭望天，說出了這樣一句有些意義不明的話：
「——師父曾經說過，
我既想救人，又不願放棄自己的性命，還不願意讓長生因為無人繼承契約，而陪我一起進入墳墓」
「如此的貪心，或許無法達成繼承契約的心性要求。」
「——但既然我最終還是成功接過了這份契約，
那我這個既嚮往光明，又不想被火燒著的自私蛾子，又如何不敢試上一試呢？」
白朮說出這些話時的情緒並沒有什麼波動，
雖然他知曉璃月的仙家大概對自己的師門沒有什麼好印象，
但也依舊沒有對面前的這位昆先生隱瞞些什麼，
——這原本就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即便會影響對方的觀感，
但坦然將其說出來，卻也總比刻意迎合要來的好上很多。
但令白朮意外的是，面前這位大概率也是仙家的昆先生，
似乎並不像那些傳說中的仙人一樣，講求得失有度、順應自然的法理，
不僅沒有什麼不快的樣子，反而大笑著開口說道：
「——哈哈，我好像有些理解我那位朋友，為什麼會如此青睞你了。」
「生死有度、有得有失，這的確是仙家講求的道理，
但不做選擇、貪心一點，又有誰說過就一定不可能呢？」
「」
雖說懂得一些仙法，但若陀終究還是龍族，而非璃月傳統意義上的仙人，
對於在遠古時期曾統治過整片世界的龍族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不可能的事，
他的那些同族可不像仙家那般講求什麼心性和得失有度的規則，
反而更推崇像面前之人這樣、嘗試憑藉自己去改變一切不合心意的事情，
——在以力量為尊的龍族看來，一切的取捨終究只是因為能力不足罷了，
若是有著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那麼就像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理一樣，以個體之力重塑整個世界的秩序又有誰能夠阻止呢？
瞬間察覺到了面前之人，和自己以及那位同族的共通之處，
若陀在心情不錯的同時，也終於回憶起了那隻名為長生的白蛇的身份：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當年沉玉谷那邊某位弱小魔神身邊的仙人來著，
至於名號，應該是叫做「藥君」吧。
另外一邊，
此前碰到過熒與申鶴的江蘺，
現在也正在沿著一條許久之前被盜寶團留下的洞窟，
向深處存放著魔神殘渣的「螭血潭」前進，
——她其實就是那位被白朮提起過的，
因為不認可用一人性命換取其他人性命、而離開師門的師姐。
但現在江蘺這種冒險的做法，顯然和白朮口中的她大不相同。
——彼時不認可這種以命換命行為的她，現在卻因為要用魔神殘渣製作藥物，而選擇性無視了被其侵蝕的風險，
曾自詡理智、無法理解師傅的江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上了當初那條她曾經拒絕過的路，
——用縮減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延續他人的生命。
「」
「噼啪。」
昏暗的洞穴里，木柴燃燒時發出的脆響從面前的火堆中傳來，
面色上帶著些許疲憊的江蘺，也有些擔心起了家中的丈夫和孩子。
——因為這條隱秘的洞窟，離傳說中封印著「螭」的地點十分遙遠，
江蘺每次『採藥』實際上都需要大量的時間，不得不在中途停駐休息一次，
而因為之前千岩軍對於附近的加強巡邏，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能來這裡，補充用於製備藥物的魔神殘渣了。
此刻，她回想起先前那兩位幫她解決掉了盜寶團的恩人，依舊有著發自內心的感激。
——不知道附近的盜寶團是從何處得知了關於螭的傳說，他們似乎想對傳說中鎮壓著螭的「寶器」下手，
因此在發現了這個她以往用來「採藥」的洞穴之後，就派人在洞窟附近把守，擔心有其他人搶占了他們的寶貝，
如果不是之前那位白髮的女子將放哨的幾位盜寶團解決掉了，那她或許還是很難找到機會進入洞窟之中。
「」
「但是，即便是把守的再嚴密，這裡面除去遍地的毒血，又哪裡能找到什麼寶藏呢？」
「我總有一些不祥的預感，但嘉良的病不能再拖了希望前面沒發生什麼變化吧。」
搖了搖頭，
江籬小心準備好了身邊用於應對突發狀況、干擾盜寶團視線的藥粉，
壓抑住心中的不安，起身繼續向前方安靜到甚至有些詭異的洞窟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洞穴的外圍。
熒和派蒙看著手中不斷閃爍的綠色結晶，露出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們也沒想到，只是路上隨便遇到的一個路人，竟然直接就幫忙找到了任務地點。
想到任務描述中那達到了魔神層次的「螭」，
經過先前幾次經驗，完全不認為自己能夠一帆風順把事情解決的熒，
也對那位她們之前遇到的江蘺小姐十分擔心：
——假如裡面真的出了什麼變故，即便對於她和派蒙來說有著解決的可能性，
但這種層次的東西即便只是稍微泄露出一些力量，恐怕都會讓周遭的普通人遭受滅頂之災。
「走吧，派蒙，我們快一點。」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找江蘺小姐的同時，你也千萬要留意好周邊的環境」
簡單向自己身邊的白毛糰子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
還是不怎麼放心的熒，用自己那還不太熟練的岩元素力創造了兩個護盾套在身上之後，
才稍微有些安心的，踏入了面前這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漆黑洞穴。
而她們沒注意到的是，
在洞穴的不遠處，
之前那位剛剛與她們分別的申鶴小姐，因為感受到了自己曾無比熟悉的魔神殘渣氣息，
也在她們兩個之後來到了這個洞窟前方，
看著面前被隱藏的很好的漆黑洞穴，
如今已經掌握了諸多仙法的申鶴，回憶起自己孩童時期的遭遇，
一直毫無波瀾的臉上，也少見的出現了一抹情緒，
但最終，她還是沉默的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的邁步踏入了其中。
洞穴的最深處，
一眾懷揣著暴富夢想、希望獲得仙家寶器的盜寶團，
現在正和他們的夢想，一同消亡在了他們所追尋的「寶藏」前方，
而這隻剛剛甦醒就成功吞噬了一眾食糧的漆黑身影，
感受到外界那幾個正在分批接近自己的「獵物」，
猩紅的雙瞳之中，也露出了幾分難掩的貪婪與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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