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林楓：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外界，
在魔神殘軀重現於世的一瞬間，
某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就驟然自周邊民眾的心底蔓延而出，
——那並非是像魔神那樣源於生命層次、因而難以對抗的壓迫感，
而是如同獨行於無邊的黑暗裡，被非人之物貪婪窺伺的恐慌。
「妖邪」之所以被稱之為妖邪，正是因為這樣由怨念與殘軀組合而成的怪物，
從存在形式上就無法被歸納到「生命」的範疇，會讓一切尚存於世的生者感到源於本能的不適。
而當這種僅在魔神戰爭時期才出現過的怪物，再度重現於世之後，
一道外貌如同少年一般、腰掛儺面的金瞳身影，也瞬間出現在了這片區域的上空：
——正是在魔神戰爭之後，已經有近千年時間沒有遇見過這類強大邪祟的魈。
「這是「螭」的殘骸？」
「可是它逃出封印的概率應該很低才對。」
搖了搖頭，
感覺最近這段時間遇見的各種異象，比過去幾百年加起來還要多，
魈也隱約察覺到了一種如同五百年前那般、災劫將至的凝重感。
「」
沉默了一下，將心中這種無由來的擔憂暫時壓下，
看著前方那隻因為體型過於龐大、已經頂開山峰重現於世的扭曲怪物，
他果斷的將腰間的儺面佩戴在臉上，自虛空之中抽出了一桿翠色的長槍，
徑直閃爍到戰場附近，
打算在完成周邊區域的封印之後，就履行自己的本職工作：
——雖然螭的軀體十分特殊，他也沒有將其破壞的能力，
但將這東西的危害區域死死限制在這裡，
為下面那個留雲家的後輩，爭取通知其他仙人補全封印的時間，他還是能做得到的。
輕策莊西北方向，封印的核心區域，
無盡的冰寒氣息自申鶴的周邊散溢開來，
在壓制外界影響的同時，也讓這隻操縱著魔神軀體的邪祟陷入了遲緩狀態，
而她的身後，是正嘗試激活任務道具的熒和派蒙。
——實際上，這樣一個無法充分運用權柄的邪物，在進攻性上還遠遠達不到魔神的水平，
即便申鶴並沒有自己師傅那樣擊殺魔神的戰績，但只是嘗試對抗一下，理應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不知為何，面前怪物寄宿的軀體實在過於強韌，
她的一切攻擊撞上那顆從封印之中脫離的頭顱之後，都完全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即便是拼盡全力留下一點傷痕，也轉眼間就會恢復如初。
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在幼年時期就曾對抗過一縷魔神殘渣的申鶴，
才意識到這些傳說中的遠古存在，即便是都有「魔神」之名，
但祂們之間的個體差距，或許也同樣大到了一個自己無法想像的地步。
因此，在確定了自己沒有獨自處理這東西的能力之後，
她的戰鬥目的也就變為了幫自己身後的熒爭取時間，
——雖然對方也說不確定能否解決當下的問題，
但申鶴卻毫不懷疑那顆綠色晶體之中蘊含的力量。
通過戰鬥之中的幾次觀察，她基本上能夠確定那東西和自己身上的掛墜來源相同，都是出自一位神明之手。
——而根據自己師傅的說法，贈送自己掛墜的那位存在，即便在魔神之中，也擁有著壓倒性的強大實力。
「吼——」
原本就屬於螭的怨念，回返了自己仍舊存在活性的身軀，
即便它除去仇恨之外，已經幾乎沒有了任何過往的記憶，
但並不妨礙它對這具軀體充滿自信：
——這可是縱然在魔神之中，也堪稱獨一檔的強大防禦，
是歷經數千年，仍無法磨滅的不朽生命。
——螭的權柄十分特殊，
是介於水元素與岩元素之間的一種混合力量，是它僥倖吞噬魔神殘軀後，在瀕臨死亡狀態下誕生的奇蹟。
而這份獨一無二、近乎無法再現的權柄，
在讓它從海獸的行列中脫穎而出，成為「魔神」的同時，
也提供了極為強大的物理、元素、乃至精神抗性，
即便力量的絕對強度不高，但在「生命」這一方面，卻有著其他魔神無法超越與模仿的巨大優勢。
此刻，
面對先前魔神殘渣狀態無法抗衡的那個白髮人類，
它即便是不做任何反抗，對方也已經無法對它造成絲毫傷害，
——而給自己帶來危險預感的那枚綠色晶體，現在也不足為懼！
被怨念操縱的螭龍殘軀，在申鶴的攻擊中完全放棄了防禦，
拼盡全力的嘗試將自己剩餘的軀體從封印之中拖拽出來，
希望能夠恢復行動能力，好去將周邊一切能夠感知到的生命盡數吞噬。
而另外一邊，
都快要急死了的熒和派蒙，
在終於完成激活，得到使用方法後，
也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這東西的使用並不複雜，在激活狀態無論是接觸到屬於螭的軀體、血液或是封印本身，都可以成功鎖定目標，
如果螭沒有活過來，這樣的觸發條件絕對算得上寬鬆。
但明明已經死了幾千年的魔神，在自己過來後，剛好又活過來了怎麼辦？！
「」
因為自己這無法言喻的運氣沉默了一下，
雖然有些無奈，但行動力並不差的熒，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我身上有著防護，由我過去試試看，派蒙你先帶著江蘺小姐躲好！」
「嗚，那熒你小心。」
早就發現了前方的申鶴小姐無法對那條怪東西造成有效傷害，
擁有自知之明的派蒙，
在面臨真正危機時，自然不會做出任何拖後腿的行為。
「」
「希望有用吧，也不知道那位林楓學者和這個傢伙到底誰更強一點」
眼見派蒙已經完成了撤離，
熒在自己身上布置好護盾之後，
暫且壓下了內心的疑慮，在衝上去的同時，也向申鶴開口喊道：
「——申鶴小姐，麻煩你再幫忙控制一下這個傢伙的行動，
為了避免被中途攔截，我需要近距離接觸一下那個傢伙的身體！」
「好。」
申鶴點點頭，回應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下一刻，
無邊的寒意從她的身邊散發出來，將面前已經認定她沒有威脅的魔神殘軀控制住了短短一瞬，
「咔嚓——」
冰殼破碎的聲響迅速傳來，
雖然並不認為這裡有誰能夠傷害到自己，但突然又有了一種莫名危機感的魔神殘渣，
在擊破束縛的一瞬間，還是嘗試運用殘餘的權柄將熒擊飛。
但是下一刻，
熒的身上突然有一道綠光閃過，她感覺自己的動作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敏捷，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還是立刻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利用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讓手中的晶體接觸到了面前的扭曲怪物。
「」
什麼也沒有發生。
沒有絢爛的光效、也沒有讓人窒息的威壓，
周邊的一切景象，似乎都預示著金髮少女這次嘗試的徹底失敗。
熒：「」
倒也是預料之中，畢竟這或許是一位強大魔神的殘留軀體，這東西對付不了也是正常
但就當失望的她準備讓申鶴退開，動用那份神力結晶時，
卻發現對方動作一頓，最終收起了自己的長槍，沒有任何緊張感的向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小心」
熒原本下意識開口提醒，但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麼。
「果然，師父說的是對的」
「我的猜測也沒有錯」
而就在她回頭看去的同時，雖然還聽見一旁的申鶴說了些什麼，
但滿臉呆滯的她，注意力已經不在話語之上了：
——只見被自己接觸到的那個龐大怪物雖然還聳立在原地，
但先前散發出的強大壓迫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消失。
下一刻，
就像是歷經了無數載光陰的朽木自然風化一般，
從晶體觸及的位置開始，
龐大的龍形軀體上先是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灰色斑點，
接著，灰點處那原本堅不可摧的鱗片竟然出現了蛛網一般的裂紋，並迅速向周邊擴散。
最終，當灰黑色的線條與斑紋徹底擴散開，整個遠古魔神的軀體變得如同未上色的玩偶一般時，
無可挽回的崩塌也就到來了。
——像是將榨乾了最後一絲水分的枯木投入烈火，
已經徹底褪色的遠古魔神，自熒接觸的那一點開始，不可逆的化作漆黑的灰燼，陸續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曾讓螭引以為傲的生命力這次沒能起到任何效果，
除去讓熒手中的水晶愈發璀璨之外，
也只是把凋亡的時間略微延長了一絲絲而已。
最終，
此前還無比喧鬧的封印區域徹底歸於平靜，
無論是意圖吞噬人類的魔神殘渣，還是脫離了封印的魔神軀體，
現在都已經不復存在。
生命、力量、權柄
構成對方存在的一切，在無法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就被這枚翠綠晶體蘊含的法則盡數抽取，成為了可用的「素材」。
相比起對情況一知半解，
只覺得須彌神明似乎格外強大、就連眷屬都能輕易消滅魔神殘軀的熒。
上方原本打算出手的魈，以及跟對方打了半天的申鶴，
更能察覺到這種場面究竟代表著什麼：
——毫無疑問，這兩份力量的主人之間，顯然已經有了力量層次上的天塹，
即便都被稱為魔神，
可二者之間的差距，或許比神和人之間也小不了多少。
——縱然有可能是因為權柄間的克制，才會出現這樣一邊倒的結果，
但無論如何，這種層次的力量如果作為敵人存在，
那對於一切位格未達到完整魔神層次的個體來說，或許就連觀戰的資格也不會有。
「」
封印區域一旁的山頂，
自覺這一趟完全沒能幫上什麼忙的魈，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被眷顧著的金髮少女，
決定將對方此後無力解決的困境，也納入了自己的處理範疇。
——明明在第一次見面時，還能勉強察覺到林楓力量層次的他，
現在已經完全看不透對方究竟成長到何種高度了，
對於帝君的先見之明無比欽佩，
在留雲家的那位後輩向這邊看過來之前，
魈也搖了搖頭，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嗯？怎麼了，那邊有什麼嗎？」
正在和申鶴聊天的派蒙，看見對方突然回頭，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沒什麼，剛剛似乎察覺到了有些熟悉的氣息，或許是我的錯覺吧。」
申鶴搖了搖頭，並沒有過多在意。
「——你們之後打算去做什麼？要去璃月港嗎？」
申鶴看向面前的熒和派蒙，直白的開口問道。
「嗯，熒說她在剛剛那個大傢伙造成的坍塌里，發現了一個有些在意的遺蹟，
剛好江蘺小姐似乎也打算去璃月港找人，
所以等她找到家人之後，我們會和江蘺小姐一起去璃月港。」
「申鶴你也要一起去嗎？」
派蒙好奇的開口問道。
「嗯，有些在意的事。」
申鶴點點頭，依舊是如同之前那般簡潔的回答。
「嘿嘿，那就到時候一起走吧，
你這麼厲害，路上如果再遇見什麼奇怪的敵人，熒應該就不會擔心了~」
對於自己和熒惹事的能力十分自信，
派蒙聽見大概率是傳說中「仙人」的申鶴要一起同行，也是安心了許多。
一想起這次無比驚險的「普通跑腿任務」，
情緒起伏如同過山車一般的派蒙，在終於放鬆下來的同時，
也在心中惡狠狠的打算敲上一筆獎勵：
——這次的任務這——麼困難，除非那位學者給出雙倍的美味食材，不然下次絕對不幫忙繼續跑腿了！！！
自從嘗過了一次林楓贈送的食物，就一直念念不忘的派蒙，
一邊和面前的申鶴繼續聊天，一邊也在心中謀劃著名之後見面時的食材敲詐計劃。
「原來你們居然這麼容易滿足的嗎？
怪不得幫凝光重建了個群玉閣就跟做慈善似的」
孤雲閣邊緣，
訓練終於告一段落的林楓，感受到自己留下的結晶力量激發程度遠超預期後，有些好奇的向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就聽見了派蒙這十分「惡毒」的自言自語，
而當他終於弄明白小黃毛這次，究竟又「剛好」遇上了什麼千載難逢的事件之後，
大為震驚的他，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跟一旁的老爺子聊一聊特訓成果，
就直接陷入了滿臉小問號的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