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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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學開學的第一天，陳簡佳明明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去學校，結果還是沒有等我和肖揚他們一起去了，我在樓梯上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她媽媽去上班我才知道她已經去學校了。於是第二天我五點就站在家門口等，等她下樓的時候就開門出現在她面前裝作巧遇，看著她驚

  訝又納悶的表情我心裡不停地偷笑。後來的十年我也一直維持著這個習慣，就算陳簡佳初中就默認了和我一起上學，但我還是習慣性地躲在門後等，生怕哪天她再趁我不注意把我甩掉。

  托她的福，我奇蹟般地改掉了早上賴床的習慣。

  本來放學回家我也一直很開心地跟在她後面，結果她在一天下午突然宣布她報了美術班，以後不能和我們一起回家了。看著她趾高氣揚地去了美術教室，我只能垂頭喪氣地一個人回家，但快走到院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回去在橋上等她。

  我在寒風裡等了一個多小時，鼻涕都快結冰了，終於看見陳簡佳的時候我差點歡呼著跑過去抱住她。但我跑到她身後才發現她居然在哭，而且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原來她怕黑。

  我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儘量裝作自然地笑著問她：「你在這裡幹嘛呢，陳簡佳？」

  結果她的眼淚在看見我的一瞬間立刻倔強地收了回去。

  真是個愛逞強的女生，不知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她我胸口有一個地方開始隱隱作痛，我知道我絕對不能戳穿她，否則她一定會惱羞成怒再也不理我了。

  於是我裝出一副膽小的樣子低下頭小聲說：「我怕黑不敢回家，你可不可以帶我回去……」

  果然，她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我正後悔自己不該編這麼個丟臉的理由，她卻突然抓住我的手坦然地迎上我驚訝的目光，一臉驕傲地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送你這個膽小鬼回家吧。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怔怔地望著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我頓時感慨我剛才終於做了一件不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她緊緊握著我的手，明明害怕地全身都在發抖卻不停地嘲笑我是膽小鬼，而我能做的除了無奈地承認就只有更緊地回握她。

  後來的一個星期我每天都以害怕為理由在橋上等她，直到我爸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終於同意給我報名了美術班，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每天和她走在一起了。和陳簡佳不同，比起早晨我更期待夜晚的到來，因為只有那時我才能跟她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她每天晚上都會趴在欄杆上等待整個城市的燈光亮起，她的眼睛總是眺望著很遠的地方，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但我問她她卻從來不肯告訴我，只是看著她的表情每次都慢慢從期待變得失落。

  我以為陳簡佳開始慢慢接受我了，而她卻連生日都沒有通知我，還是她爸看見我在院子裡餓著肚子溜達好心把我叫去吃飯的。我把我在美術班畫成的第一幅畫《我的朋友陳簡佳》送給她，本來想鄭重其事地問她願不願意重新跟我做朋友，她卻把畫隨手扔在一邊就去跟蘇夢柯說話了。最後大家一起在步行橋上拍照，我想偷偷站在離陳簡佳近一點的地方，卻被肖揚那傢伙一把推開，最後只能站在離她最遠的角落裡看著她開心的樣子生悶氣。

  然而就在這一刻，她對著鏡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像個傻瓜一樣望著她的笑容，差點連呼吸都忘記了。

  想要守護一個人的笑容這樣的句子，我曾經在堂姐家的少女漫畫裡看到過，當時覺得真是做作又煽情的表述。可是那一刻我望著陳簡佳的笑容，這句曾經對我毫無意義的話卻一次一次地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那聲音一遍比一遍溫柔，一遍比一遍強烈。

  我想要守護陳簡佳的笑容，想讓這樣美好的笑容永遠都出現在她臉上，想讓她一直一直這樣幸福地笑著。這是七歲那年，我許下的願望，也是立下的誓言。

  可是陳簡佳卻漸漸不笑了。之後的十年裡，我親眼看著陳簡佳的笑容在臉上一點點消失，卻無能為力。後來每當我看見陳簡佳沒有一絲笑容的臉，就會想起那時自己心中的誓言，然後感到無法形容的難過。我怨恨自己太沒用，所以沒有守護好她的笑容，居然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