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過年
爺爺奶奶早就等著他們回來,家裡年畫就差大門外面的沒貼了,按照老家這邊的習俗,家裡人沒回來就把大門的年畫貼上了,是拒絕他們回家的意思。
阮榆有大半年沒見到爺爺奶奶了,這會兒正開心著,下車後先幫忙把車上的東西拿進屋裡,然後就跟著她爺爺貼大門上的年畫。
不像在那個家貼年畫用膠帶粘,阮爺爺是自己熬漿糊,用小碗盛著,需要用了就拿牙刷蘸一點,塗抹在四角,貼到門上粘的比膠帶還要牢固。但也因為這樣,年畫上粘了漿糊的地方就會經常撕不掉,留下碎紙塊在門上,時間久了年畫褪色,紙也會腐朽,就成了灰色的斑塊。
阮榆以前試過用濕布擦,雖然有效果,但是太久以前的實在去不掉,最後也就放棄了。
貼好年畫阮榆後退了幾步,仔細把門上兩邊的年畫打量一番,覺得沒有貼歪,就是有點沒對齊,不過還好。
「爺,這樣可以了吧?」
「行了行了。」阮爺爺擺擺手叫阮榆跟他進屋。
阮榆先去壓井邊洗乾淨手,然後去廚房找她奶奶:「奶,我餓了,有沒有什麼吃的?」早上從家裡出來的急,都沒有吃早飯,就路上吃了點零食,這會兒早餓了。
阮奶奶和阮媽媽正在忙活著擀麵剁餃子餡,聞言阮奶奶指著堂屋方向說:「堂屋桌子上有我炸的酥肉、麻花、麻葉,剛拿過去,你先去吃點,別吃太飽,上午吃餃子。」
「好。」
阮榆蹦蹦跳跳地去了堂屋,阮玥正在看電視,家裡去年剛安裝的大鍋蓋,可以收到很多台,不像以前只有央視台和一些縣級衛視。
阮榆在桌上抓了一把麻花(這裡麻花其實就是饊子,不過在我老家那裡都是叫做麻花,文里老家默認地區為我老家那裡,為了和阮奶奶說得一致,所以統一使用麻花稱呼)吃,她奶奶炸的麻花很酥脆,味道也好,不過她也不敢吃太多,怕沒肚子再吃午飯。
等把麻花吃了,阮榆見阮爺爺從廚房出來,到院子裡問:「爺,我晚上睡哪裡啊?還是住以前的屋子嗎?」
「還睡那兒,床都沒動,你奶昨天就曬好了被子把床鋪好了。」阮爺爺在院裡壓井那兒洗了手,帶阮榆去了她住的屋子。
房間沒多寬敞,但是很亮堂,因為窗戶開的大,都快趕上落地窗了,這裡以前也不是用來住人的,而是家裡的倉庫。阮榆小時候都是跟她爺爺奶奶睡一起,後來大了,一張床睡不下,才搬到這裡來住。
房間一角堆了幾袋糧食,用雨布蓋著,占地面積不大,而阮榆的床則靠著窗戶,冬天阮爺爺還在窗戶外面釘了一層透明的雨布保暖。至於床上蓋的是一床厚被子,被子上面又壓了一層太空被,都是阮榆小時候蓋的,花色也老舊了,不過阮奶奶節儉,沒壞就不捨得扔,被罩洗洗還能再套棉花。
「晚上你跟你姐睡這兒。」阮爺爺又說了一句,阮榆有點不高興,她不想和阮玥一起睡,但還是點點頭。
她這張床挺大的,據說還是她爺爺奶奶結婚時候的床,睡兩個人完全沒問題,家裡人多,但房間就三個,爺爺奶奶一間,她爸媽和阮康銘一間,剩下阮玥就只能和她擠一間。
院子裡阮奶奶在叫阮爺爺去燒鍋,老家用的還是那種磚頭砌出來的鍋台,做飯的時候需要有人在下面填柴火。阮爺爺應了一聲往外走,阮榆也跟著出去了,到堂屋看電視。
上午吃了一頓餃子,下午的時候阮媽媽跟阮奶奶在院子裡搬了桌子椅子,然後把案板、餃子餡、和好的面等東西都從廚房搬出來,擀餃子皮包餃子。
這也是阮榆老家這裡的習俗,初一不動手幹活,初二開始就要走親戚,所以要在除夕這天把過年要吃的餃子都包出來,因為是冬天也不會壞,等回頭要吃的時候可以直接煮。
阮榆揪了一團面拿在手裡玩,無聊的在院裡坐了一會兒,就出門找以前的小夥伴玩去了。
晚上天還未黑的時候村子裡就陸陸續續響起了鞭炮聲,有長有短,有遠有近,遇到近處響的鞭炮,阮榆還會開心地跑出去撿鞭炮。
除夕夜吃年夜飯之前都會放鞭炮,阮榆聽外面的鞭炮響早就按耐不住了,時不時問阮爺爺什麼時候家裡才能放鞭炮,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是等飯做好。
阮媽媽拌的三個涼菜先好了,還有幾個熱菜做。阮爺爺把祭祀祖宗的祭品都擺出來,兩碟水果,一碟刀頭肉,一碟饅頭,還有一碟乾果,備好了東西,阮爺爺先把案几上的四根大蜡燭點燃,然後上香,最後拿出早先迭好的黃紙燒。
黃紙的迭法也是固定的,三張一起,其中兩張斜著交叉,一張豎直擺在中間,然後對摺在一起。
邊燒黃紙還要邊磕頭,阮榆對這一套很熟練了,跟著阮爺爺一起磕了幾下,拜祖宗,拜老天爺。
弄完堂屋裡,阮爺爺又去了廚房,這回要拜灶王爺,流程和堂屋那套差不多,只是擺的蠟燭減少到了兩根,貢品也只有三碟,阮榆懷疑過是廚房地方不如堂屋大,擺不下那麼多東西。
拜完灶王爺阮榆回到堂屋,電視機里央視台正在播放《一年又一年》,阮爸爸拿了一瓶酒出來,正找酒杯,阮康銘已經在餐桌坐下了,阮玥還是在看電視。
「紀軍,快吃飯了,你把炮放了。」阮爺爺從外面進來叫阮爸爸去放鞭炮。
阮爸爸出去了沒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鞭炮聲,阮榆站在院子裡捂著耳朵聽,樂的一個勁兒笑。
等鞭炮放完阮榆又跑出去撿鞭炮,還遇到兩個也同樣來撿鞭炮的小孩,等撿完了她數了一下自己撿到的鞭炮,這次找到的有三個,前幾次出去撿鞭炮就只找到四個,加在一起有七個,少是少了點,不過阮榆很開心。
趁著她媽還沒叫吃飯,阮榆找阮爸爸要了打火機,在門外把鞭炮都放了。
年夜飯阮媽媽做了有八道菜,有魚有雞,素菜少,就涼拌木耳、調涼皮和菠菜炒肉三個半菜,最受歡迎的涼皮在最開始就被他們三個小孩搶光了,紅燒魚阮榆一人吃了將近一半,吃的肚子都鼓起來了,最後一鍋的芝麻湯圓煮好了她都沒有胃吃了。
八點一到春晚就開始了,全家人都守在電視機前看春晚,阮榆拿了一個果盤裝上瓜子花生,邊看邊吃,吃的口乾了再喝點果汁,或者剝個橘子吃。
到十點左右還守著看春晚的就只剩下阮榆和阮媽媽,阮爸爸,其他人都熬不住睡覺去了。
不過睡覺之前阮爺爺和阮奶奶把壓歲錢都發了,他們一人五十塊錢,阮爸爸和阮媽媽則一人發了一百,都是嶄新的錢,阮爸爸過年前特地去換的,專門用來發壓歲錢。
阮榆又熬了一會兒,實在困得不行,感覺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就先去睡覺了,走之前囑咐她爸:「放開門炮記得喊我起來。」
等回到她那屋,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借著堂屋的光阮榆找到開關把燈開了,床上阮玥翻了個身,拿被子把頭蒙住了。
阮榆把衣服脫了,但沒有脫完,留著保暖內衣沒脫,因為等下她還要起來。
掀開被子要到床上睡覺時阮榆才發現,阮玥一個人把床都占了,她兩條腿一邊床沿擱一條,阮榆要想睡覺,除非壓著她的腿睡。
「阮玥,阮玥,你醒醒。」阮榆推了推她,喊了幾聲也沒把人叫醒。
沒辦法,阮榆皺著眉頭心裡有點氣,過去搬著阮玥一條腿把她往床裡面推,可搬了才知道阮玥腿太重,她推了好幾次都沒推動,又有幾次剛推過去阮玥就把腿挪回來了,弄得阮榆火更大,折騰了好久才能上床。
到午夜十二點,阮爺爺把阮榆喊起來,說他要放開門炮了。外面夜色正深沉,卻絕不安靜,開門炮一個接一個的響,聲音時遠時近已經持續的有一會兒了。
阮榆穿上衣服出去才知道外面下雪了,院子裡已經白茫茫一片。等開門炮幾聲炸響過後,阮媽媽煮的餃子也出鍋了,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至於阮玥和阮康銘則還在睡,就沒吃。
這頓飯算是新年第一頓,阮榆吃過後就又去睡了,一覺睡到第二天九點多才醒,外面天光大亮,雪早已經停了。
阮榆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回神,這是她的一個習慣,不然會沒精神。阮玥還沒醒,睡的正死,她就先穿好衣服下床去了。
家裡靜悄悄的,阮榆先去她爺爺奶奶屋裡看了,倆人都起了,阮爺爺不在家估計是出去串門去了。
阮奶奶則在廚房燒水,屋裡熱氣騰騰的,阮榆進去找她,問:「奶,牙刷在哪兒放著?」
阮奶奶說:「在堂屋抽屜里,都是你爺爺新買的,你去挑一個,牙膏你知道在哪兒,洗臉盆在堂屋外面放著,記得要兌熱水,冬天冷。」
阮奶奶已經燒好兩茶瓶熱水,都放在堂屋案几上,阮榆嫌兌熱水麻煩,刷牙是直接在壓井那兒用涼水漱的口,洗臉才用上熱水。其實為了防止冬天水被凍住,阮爺爺用雨布里三層外三層的把壓井包起來了,水不怎麼涼,還有點溫熱感。
洗臉中間阮榆又泡了一會兒手,等洗完臉悄悄去了她媽那屋,把帶回來的兒童面霜找出來抹上。
打開電視,央視台在重播春晚,節目都是她看過的,所以阮榆看了一會兒就到院子裡踩雪玩去了,直把雪地上踩的都是腳印才罷休,後來實在無聊,就出門去村莊外面走走。
村莊外面是大片的麥地,一直連綿到遠處別的村莊,這裡沒有建築物,天地間一片開闊,視野也極好,甚至有種風景如畫的感覺,就是了無人煙,呆久了都有點慎得慌。
阮榆從小在這裡玩到大,熟悉的很,她挑了一條小路走,兩旁都是麥地,冬天地里麥苗還沒有多高,被雪一蓋,綠色只隱約可見。
走了一會兒,阮榆覺得差不多了,就沿路拐回去。在路口她又順手抓了一把雪,捏成小小的一團,覺得不太夠,又抓了幾把雪,把雪球弄成有她手大的球球才罷休。
玩著雪球阮榆不可避免想到了孟嘉越,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吃飯呢!還是看電視呢!
阮榆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蹲下身用手指在雪地里寫了孟嘉越的名字,看著雪地上的字她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要給孟嘉越買什麼新年禮物了。
「鋼筆。」阮榆自語了一句,臉上溢出笑容。
她之前看孟嘉越寫文章都是用鋼筆寫,那送鋼筆一定是孟嘉越需要的,不過阮榆沒打算在老家隨便買個鋼筆送,一來她有壓歲錢了,二則是因為要送也要送質量好的鋼筆,不然用不了幾次就壞了,那樣多沒意思。
不過阮榆對鋼筆也不了解,她倒是知道誰可能了解,她大表姐今年已經上大學了,基本上過年的時候阮榆才能見到,而且大表姐在外地上學,見識總比她多,所以肯定知道。
最關鍵的是阮榆外公家就在離A市不遠的G縣,那裡坐公交車去A市也就一個多小時,阮榆正好可以趁機在G縣買鋼筆,如果沒有估計就要等回A市再買。
往年阮媽媽去外公家走親戚都是初二去,有時候太晚了回不來還會留在G縣住一晚,今天大年初一,也就是說明天就要去。
一想到這,阮榆心裡莫名激動起來,感覺要做什麼大事一樣,懷著這種心情阮榆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家裡人基本都起來了,阮榆回去的時候堂屋外面阮媽媽正在洗臉,白乎乎的洗面奶塗了一臉,她正在揉,等用水把臉洗乾淨,洗臉盆里的水也已經變白了。
中午要吃飯的時候家裡來客人了,是個中年男人,阮榆不認識,聽他說是家裡辦酒席,要請阮爸爸過去陪客,所以阮爸爸晌午飯沒在家裡吃,跟著那個大叔出門去了。
午飯又是一頓餃子,不過阮媽媽換了花樣做,不再是清水煮,而是用做麵條似的法子,寬面葉混著餃子煮,既吃麵又吃餃子,老家這邊管這叫做咸餃子。
阮榆等了一天加一晚上,到年初二一早吃了早飯,阮爺爺放了一小掛鞭炮,阮爸爸就開著車帶他們去外公家裡走親戚去了。
一章沒寫完,多是廢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