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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熔渣鎮酒館密室殺人事件

2024-12-20 23:06:37 作者: 帥犬弗蘭克
  「叮」

  隨著廢鐵風鈴粗糲的響動,偏僻之地酒館的門被推開,那用廢鐵管焊制的活板門手藝糟糕,被沾滿污漬的手推開時還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聲音驚動了這下午時分酒館裡唯一的客人,不過卻不見酒館老闆在那破舊的吧檯後接客。

  就在來者站在門口打量著四周的時候,一個粗魯的聲音就在窗邊的角落響起:

  「喂,你,拾荒者,過來!」

  「我嗎?」

  疲憊的來客扭過頭,雖然對這傢伙稱呼自己為「乞丐」這件事很不滿,但考慮到他在荒蕪的無人地界上艱難跋涉了三天後的慘狀,光看糟糕的外表的話,那麼現場轉職「拾荒者」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肯定完全合格。

  「你很餓,對吧?瞧你走路都沒力氣了。」

  坐在角落的粗魯客人帶著幾分酒氣,牛仔打扮的他敲著桌子說:

  「看,我這有吃的,老塔夫的手藝餵豬都嫌棄,但我覺得你不會在意,要過來嗎?我可是難得發善心。」

  確實,疲憊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桌上的大份炒飯,或許是為了掩蓋糟糕的手藝所以慷慨的放了很多油,讓那堆起的米粒看起來油汪汪的很有食慾。

  他咽了咽口水,拖著疲憊到極限的身體走了過去。

  左腳的破鞋子發出吱吱的聲音,而右腳乾脆就是「裸足」狀態,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不甚清晰的腳印,然而等到他走到桌邊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份善意只是個「陷阱」。

  眼前那位慷慨的人手裡握著一把造型經典但口徑大到離譜的左輪槍,正瞄準他的心臟。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疲憊的男人盯著眼前這個持槍的傢伙,在幾秒後語氣幽幽的說:

  「您身上正插著針呢,這是什麼奇怪的行為藝術嗎?」

  「別在意這個。」

  坐在椅子上的牛仔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這個動作讓扎在他胸口的奇怪注射器震動了兩下,但裡面橙黃色的液體還在穩定的一點一點的注入他的胸口,沒準還是心臟。

  「坐下!」

  牛仔命令道,疲憊的客人順從的坐在了椅子上,就聽到對方說:

  「我叫老王,你呢?」

  「周柯。」

  疲憊的旅客回答了一聲,目光盯著那左右搖擺的槍口以及桌子上那份正在搔首弄姿的「誘惑」他的炒飯。

  「周可?你開玩笑嗎?真的有人用這當名字嗎?你父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啊?」

  有點神神叨叨的老王笑出聲來,讓周柯一臉無奈。

  很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名字霸凌」,但他並不認為這是父母或者命運的惡意,畢竟能把老爹老媽的姓組合在一起給兒子當名字的有愛父母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好吧,周柯,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老王抓起酒杯將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周柯注意到這傢伙的眼珠子裡全是血絲,而且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就像是一頭野獸在張牙舞爪,又像是身體裡真有種東西在甦醒一樣。

  他懷疑這可能是這傢伙胸口那根注射器的緣故。


  「老塔夫出去接貨了,他馬上就要回來,他一回來我就幹掉他!」

  老王拿著酒瓶給周柯倒了杯酒,但手抖的灑出去小半杯。

  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激動,隨著眼珠子裡的血絲越來越多,他忘乎所以的對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流浪漢闡述著自己的「殺人計劃」。

  那藥物的作用讓他手臂的肌肉都膨脹了一圈,又啞聲說:

  「我要幹掉老塔夫和他所有的夥計,把他們的腸子拽出來裝飾這個鬼地方,然後從這裡進鎮子,殺掉我遇到的每一個人!可惜老喬的寶貝女兒不在鎮子裡,但這也沒什麼關係,等可憐的姑娘回來看到這一切時她的表情一定會很棒。

  你別抖,也別怕,這把槍和這些子彈不是給他們準備的,不是每個爛人都配得上一顆子彈。

  來,吃吧。

  先吃幾口,你看起來很餓。」

  周柯看了一眼已經被他確認為「反社會人格神經病」的老王,又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槍,最後看了一眼被他推到自己身前的炒飯。

  他嘆了口氣,用餓的已經轉不動的腦子分析了一下局勢,拿起勺子,說:

  「規矩我都懂,我聽到了你的偉大計劃,就意味著我會取代那個老塔夫成為第一個死人,所以,這是讓我當個飽死鬼嗎?」

  他將一大勺炒飯送入嘴裡,在嘴裡爆開的古怪味道讓周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那股最少過了三手的地溝油的味道讓他想吐,於是他吐槽道:

  「你說的不錯,這東西還真是餵豬都寒磣!」

  可是他的身體和他的胃都在抗議,它們需要食物和能量,於是周柯強迫自己咽下去,又吃了一大勺。

  「不是,你還真吃啊!」

  在他抬起頭的時候,不出所料的看到老王又舉起了槍瞄準他。

  這傢伙此時臉部的肌肉已經扭曲成惡鬼一樣,甚至連犬牙都呲了出來,嘴角還有涎水流下,那雙眼睛已經完全被血絲填充,而胸口的注射器的藥物已經到了最後一格。

  如果這是一場酷炫的「二段變身」,那麼這時候應該就屬於變身的無敵幀播放結束時的畫面了。

  「砰」

  那把槍沒有激發,而是被丟在了周柯眼前。

  「拿起來!」

  老王用野獸一樣的嘶吼對他說:

  「拿起來,給你腦門上來一槍,裡面只有一顆子彈,你活下來我就放了你!」

  「騙鬼呢。」

  周柯心裡罵了句,臉上維持著麻木平靜。

  在老王的注視下將槍拿起,後者很變態的不斷吞咽著口水,呼吸再度粗重,似乎很期待看到什麼東西在自己眼前爆開。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周柯不服從就砸碎他的腦袋,用鮮血給老塔夫舉辦一個「歡迎會」。

  周柯看著這把槍,眼前那個已經「膨脹」了一圈的瘋子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用槍射他,如果自己反抗,會死得很慘。

  但不反抗的話...

  「啪」

  那把槍又被丟了回去,正落在老王身前。

  後者攥在手裡的酒瓶被五指扣碎,站起身就要掐死這個不給自己面子的流浪漢,但在他動手時,聽到周柯喊道:


  「來五顆!既然要賭就賭大一點,六選一沒意思,六選五才夠勁,但如果這樣我都活下來了,你就得放我離開。」

  「好,好好好!」

  老王的拳頭都揮起來了,在狂暴藥生效前的間隙,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似乎化身無所不能的「神」。

  只需要再等幾分鐘讓藥效完全釋放,自己就能從鎮子這頭殺到另一頭去。

  而周柯的要求如一瓢熱油澆在了點燃的心火上,讓老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流浪漢也沒那麼討厭了,如果他真能活下來或許自己確實應該考慮饒他一命,畢竟自己即將做出的「壯舉」也需要一個人把它傳揚出去。

  「自己裝!搞快點!」

  老王從口袋裡灑出一把大號子彈,周柯拿起槍甩開彈巢,在老王呼吸粗壯的注視中往其中塞入四顆,算上原本那顆正好五顆。

  周柯看了一眼彈巢,將它撥動旋轉,隨後輕輕一甩。

  咔的一聲,彈巢歸位,他伸手將擊錘撥下,站起身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開槍!」

  老王口乾舌燥的吼了一聲。

  他的太陽穴鼓起,藥效正在升騰,似乎可能還產生了某種幻覺,讓他眼前的世界都變的一片通紅。

  「開槍!」

  他又喊了一句。

  周柯長出了一口氣,手指放在扳機上閉著眼睛倒數時間,然後,撤步,瞄準,開槍。

  「砰」

  這鬼東西的後坐力驚人,差點跳起來砸到他的臉。

  如此近距離的射擊根本不可能打偏,更何況周柯沒有瞄準腦袋而是打了心臟。

  那注射器在子彈的衝擊中碎開,老王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向後退了幾步,但隨後他仰起頭咧開那惡鬼一樣猙獰的臉,很顯然,這個流浪漢是個沒見識的傢伙,並不知道面對暴怒的生化戰士時,子彈可沒辦法阻攔他們。

  既然如此,那就讓屠殺開始吧!

  「吼!」

  他咆哮著撲上去,但同時就有個冰冷的堅硬長條形東西塞進了他嘴裡,咀嚼反應讓他下意識的咬住槍管,這一瞬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咬碎這東西,然後...

  「砰、砰、砰」

  幾秒之後,周柯看著腳下還在抽搐的屍體。

  他有些匪夷所思,這傢伙吃了三顆口徑大到可以打死老虎的子彈,居然只是掀開了半個腦殼?

  這鬼地方的瘋子的腦袋這麼硬嗎?

  「家人們,誰懂啊,穿越過來第三天就惹上神經病了...就為了一頓飯鬧成這樣,焯。」

  周柯拉開椅子坐在了桌邊,喃喃自語的吐槽了一句。

  他太累了。

  剛才的射擊和腎上腺素的飆升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他把染血的槍放在一邊,拿起勺子開始大口吃飯。

  食物進入胃部時,他忍不住回憶剛才開槍見血的場面,自己這會是不是應該趴在屍體邊吐一下好表現自己的「正常」?

  畢竟其他人說,第一次殺人總有些奇怪的反應。


  但對於自己來說,剛才那一幕落在腦海里的唯一感覺好像只有...壓不住槍的後坐力罷了。

  「嗯,得鍛鍊身體了。」

  周柯如此想著,隨後他聽到了粗魯的罵聲和腳步聲,他眉頭一皺,努力咽下了嘴裡那難吃的飯,重新拿起染血的槍,走向門口。

  有人來了,真麻煩!

  幾分鐘後...

  「哪個不開眼的狗雜碎敢在老子的地盤...」

  「砰」

  粗魯的叫罵聲還沒吼完最後幾個音節,就在來自背後那無恥偷襲的重擊中被迫收尾,對方被砸的一個踉蹌,手裡的獵槍也掉了出去又被周柯眼疾手快的撿起,於是眼前那個矮胖又頭髮花白的中年人站起身的時候,就有兩把槍和三個槍管瞄準了他。

  好消息是,這地方並不是每個人都和老王一樣是個變態,最少眼前的酒館老闆就很正常。他立刻舉起雙手,同時看到了不遠處桌子下面的屍體,這讓他肉眼可見的打了個寒磣。

  「我問你答,聽懂點頭。」

  周柯沒體驗過「連環殺手」這種傳奇職業,他缺少經驗,但這不妨礙他上輩子從各種亂七八糟的渠道了解到這一行的基本流程。

  此時有兩把槍的「雙倍火力」加持,讓他的每一句話都顯得那麼的有分量。

  酒館老闆瘋狂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這是什麼地方?」

  「塔夫,這裡是熔渣鎮。」

  「很好,塔夫老闆,下一個問題,如果我告訴你,你看到的那具屍體和我手裡的這把槍都是個意外,你信嗎?」

  周柯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出了這句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話。

  眼前的塔夫老闆明顯懵逼了,但在看到周柯手中的雙倍火力時,他很從心的點了點頭,又張口說:

  「意外嘛,呵呵,意外我知道,惡土上到處都是意外,這很明顯就是...焯,我編不下去了!

  別殺我,我會保密的!」

  「我真不是...唉,算了。」

  看到對方驚恐的眼神,周柯想要解釋卻只能嘆著氣說:

  「我剛才很餓,找到了這裡只想遇到一個好心人解決一下晚飯,結果這位...嗯,暴脾氣老王非要和我玩一個『攢勁』的小遊戲,還說如果我贏了他就替我解決晚餐。

  悲劇就那麼發生了,我只想吃點東西,真沒有惹事的打算。

  如果你們這裡有監控...」

  「誰會給自己店裡裝那種隨時會叛變的鬼東西?尤其是在這個沒有防火牆實體保護的鬼地方。」

  老塔夫聽到周柯的解釋便吐槽了一句,大概是察覺到周柯真的沒有傷人的意思,於是他忍不住說道:

  「不過你居然知道『監控』,看來你應該真是個嬌貴的『落難城裡人』...等等,你左手上的東西!

  我見過那個,城裡人都用那個。

  城邦區有防火牆實體,他們不怕會讓機器發瘋的病毒。」

  他如此說著,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周柯。

  在老塔夫的視角里,眼前這個疑似兇手的傢伙雖然穿的破破爛爛,身上還沾滿了血污,甚至連鞋子都沒有一對,但他的衣著確實並非拾荒者的「混搭風」,明顯能看出那是一整套藍色的緊身服,只是因為經歷了太多才變成現在這糟糕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這傢伙抬起的左臂上綁著一個正方形的黑色裝置。

  幾年前在一次外出時,老塔夫在蛇邦的地盤上見過一位城邦區的阿喬利研究員,對方手上也有個類似的玩意。

  「你真是城邦區的人?」

  他驚疑不定的問了句。

  這句話讓周柯眨了眨眼睛,隨後垂下槍口,語氣微妙的說:

  「嗯,我可以是。

  不過這不是重點,那個叫老王的傢伙剛給自己打了一針,還說著什麼『不讓我活大家就都別想好過』之類的瘋話,我看到他臉上的肌肉變的很猙獰,眼睛裡閃爍著紅光,精神亢奮到就像是要『二段變身』一樣,老實說還挺酷炫的。

  但他逼我玩的輪盤賭比你想像的更危險。

  不是六選一,是六選五!

  我可不想去賭概率,這種情況下我能做的決定也就那麼幾個,這只是自保而已,所以你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嗎?」

  「你說老王給自己打了針?」

  老塔夫這會已經不關心事實了。

  在聽到周柯的說法之後,他立刻衝過去蹲在那屍體旁檢查著,很快就在屍體邊找到了破碎的針管,放在鼻孔下嗅了嗅,那股辛辣刺鼻的味道讓他臉色驟變。

  這是誘發生化狂暴的針劑,惡土上的違禁品,暴徒們的最愛,碎屍魔的狂歡蛋糕。

  焯!

  「這瘋子!他自己運氣不好抽到了死簽,知道自己回不來便打算干一票大的,還要在老子的地盤幹這種事,看來他的第一個行兇目標就是我。

  狗東西!死得好。」

  酒館老闆罵罵咧咧的起身,踹了一腳屍體,雖然看著是泄憤,但這動作怎麼看都帶著一股心虛。

  他轉過身對周柯露出笑容,說:

  「你幹掉了他,算是救了我,放心吧,好心年輕人,一會治安官過來我一定會給你說好話的。」

  「啥?我在荒野上走了三個天目睹了五起槍擊,最少死了六個人,你居然告訴我這裡還有治安官?」

  周柯明顯驚訝了一下,隨後挑了挑眉頭,說:

  「所以,在你們這裡,『治安官』其實是個負責收屍的職位,對吧?」

  「哈,很幽默,不過我們這裡...不對,不好!你得趕緊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老塔夫正要開玩笑,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推著周柯讓他趕緊走,周柯有些不明所以,既然誤會解開了,老塔夫又願意當證人,為什麼還要自己趕緊離開?

  這裡面難道還有自己不了解的事?

  「來不及解釋了!」

  塔夫老闆深知和老王有關的事三兩句說不清楚,推著周柯想要報答救命之恩,但兩人剛到門口,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破鑼嗓子的吼叫:

  「踏馬的,老塔夫你是瘋了嗎?這還沒到凌晨呢,你關什麼門?快開門!你治安官大爺來討酒喝了。」

  「唰」

  老塔夫的冷汗一下子布滿了臉頰。

  他無助的看著周柯,周柯也無語的看著他。

  「那個...我說不是我喊他來的,你信嗎?」

  塔夫老闆都快哭了,周柯卻意外淡定的點頭說:

  「別緊張,我當然信,畢竟您老一看就是個忠厚老實的商人。現在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見其他人得趕緊走?」

  「你殺了老王,『鬥士』名額空出一個,鎮子裡沒人願意頂上,而你是個沒來歷的外來者又殺了人,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你再不走,就得把命留在這了。」

  老塔夫急得團團轉,眼見酒館治安官靠近酒館,他又看了一眼老王的屍體,眼睛裡閃過一絲藏不住的心虛,隨後一咬牙對周柯說:

  「我開門,你打暈他,剩下的給你慢慢說。」

  「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不會坑我吧?塔夫老闆。」

  「當然不會!因為老王那根死簽的破事要是曝光了,我也得死...焯,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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