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雛鷹起飛決》
仙門，與目前已知的任何修仙宗門是不同的，很特殊。
傳承自上一個文明時代，使得它極為重視凡人，並不將其視為唯一作用是產生靈根修士的螻蟻群體。
《第六十八套雛鷹起飛決》就是這種思想下的產物，項目誕生於發現修仙者的第一天，萬餘年之前，歷經各代仙門先賢嘔心瀝血的改良提高，其中不乏化神老祖和大量元嬰修士參與其中，至今已經疊代六十八次。
甚至現在，在中央陣靈計算機的核心主線程之一，依然在推演第六十九代《雛鷹起飛決》。
若是有突破性進展，連當代化神老祖都有可能投入其中，加快其研發進度。
這在修仙界絕對是開創性的突破。
那些大小宗門，聖地，可能也有這種能力，也許沒有，但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將大量資源和高階修士投入到這種地方的。
歷史上那些曇花一現的四靈根高階修士，無一不是得到了逆天機緣的存在，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複製的可能。
《第六十八套雛鷹起飛決》是藍熒星普及教材，分劍訣、刀決、拳決、棍決等，無所不包，只要你想，都能在其中找到。
江定修煉的正是《第六十八套雛鷹起飛劍訣》！
可惜，功法與其效果相匹配的，往往是難度！
七歲開始接觸武功，至今已經九年了，依然只是熟練境界，距離小成還差得太遠！
如此，怎能鍛鍊到骨髓誕生內氣？
江定的資質，雖然在藍熒星中算墊底。
但是，他畢竟是藍熒星武者的資質墊底！
又有榕城陣靈計算機的輔助，無論放在哪個只有武學傳承的小世界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降維打擊，現在修煉到內氣境巔峰都不奇怪。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他修煉的是《雛鷹起飛決》之外的武道功法，現在說不定先天有望了。
唯一的壞處是，修仙之路斷絕。
絕大部分凡間武學都是由凡人和低級修仙者所創造，以他們的能力和見識，根本無法做到承接修仙。
凡間武學修煉的過程，就是強行摧毀身體許多武者無法觀測到的細小經脈的過程，讓本來就差到極點的資質跌到地板線以下。
即使以先天之境強行轉修修仙功法，冒九死一生的風險，最後成功了，至多的終點也不過練氣一二層，壽命還要大減。
「今天繼續修煉《第六十八套雛鷹起飛劍訣》。」江定道，從武器架上取了一口青鋼劍。
八面漢劍造型，長一米三，開刃，鍛造材料為N2702破法鋼，本身自帶微弱破法效果，灌注內力還能提升少許。
這種材料也是製造子彈的常用材料，在音速和自旋狀態下，可以隔絕一定程度的修仙者神識干擾，不會被神識輕微觸動就偏離最初射擊方向。
把手放在劍柄上。
瞬時，
光屏下的小人動了。
伸展四肢，身體逐漸放大，變得和江定一般，身高、肩寬、臂長等盡數相同，只是身體由淡藍色的光線組成，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每一條細小經脈都清晰可見，上面有小字標註。
「預備式。」
機械聲中，藍色人影動了，右腳踏出，膝蓋微彎，左手撫劍鞘，右手穿過腰間放在劍柄上。
四周空氣一滯。
明明只是一堆淡藍色線條組成人影，連皮膚都沒有，此時卻有一股沉重的氣勢擴散而出，如蒼松屹立。
江定知道，這並不是簡單的以手握劍。
從他的視角能清晰地看到人影的經脈、肌肉在半秒不到的時間裡出現了數十上百種複雜變動，如同體內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彈簧在壓縮，匯聚各種力，為下一刻的石破天驚積蓄能量。
氣勢，也並不是錯覺，而是人體的大腦察覺到了危險，以這種形式發出警告，讓身體儘可能遠離危險來源。
江定握住劍柄，身姿與藍色人影一般無二，閉目感受身體肌肉和經脈的蓄力。
639塊肌肉中，有52塊肌肉無法完美蓄力，主要是位於消化系統和膀胱的平滑肌部分，和心臟的心肌部分，哪怕他早已完成煉肉境的修煉，對這些部位的肌肉還是無法完美鍛鍊。
失之毫釐，差以千里。
體現出的效果，就是至少差了面前人影至少三倍的力量積蓄，哪怕對方是完全調用他的肌肉經脈骨骼數據形成，基礎完全一樣。
「展劍式。」
淡藍人影像是一枚蓄力到極點的彈簧，倏忽之間，由極靜到急速，以劍尖為筆，環繞四周畫了一個規則圓圈。
數百條肌肉線條由緊繃到釋放，遵循某種規則，優美如鋼琴大師在演奏，充滿了韻律美感。
江定照做，但畫出來的圓圈總是有一絲絲不和諧，存在偏差，無法百分百釋放積蓄的力量。
「臂劍式。」
「步劍式。」
「髒劍式。」
「轉劍式。」
「和劍式。」
「奔劍式。」
江定跟隨人影持劍起舞，忽而進步疾刺，忽而右轉劈斬，忽而圍繞一個點連環刺殺，劍刃嗤嗤破空聲四起，百餘平方米的練功房到處是他的人影。
「藏劍式。」
劍刃悄無聲息地入鞘，江定身體微顫，極力平復自己的大口喘息，一點點的呼出廢氣，大股汗水從毛孔中流出，頃刻間將衣服浸濕，緊貼皮膚。
算上預備式，《雛鷹起飛劍訣》只有九式，強調極速和爆發，練法打法合一，是一套窮盡了經絡肌肉骨骼研究的高明劍法，若是練到小成，配以利器，殺普通內氣境武者只是等閒，隨手一劍的事情。
江定只感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胃部火燒一樣。
三步並作一步走，端起奶白色的凝元壯骨湯一飲而盡，溫度依然合適，並沒有因為放了這麼久變涼。
一股暖意從喉嚨落入胃部，再散開到全身，劇痛頓時得到緩解。
《雛鷹起飛劍訣》對人體的挖掘太過深入，也因此對身體的負擔極大，如果不是有學校提供的凝元壯骨湯，短時間還好，如果長時間沒有進補，很容易就會把人煉廢。
叮！
江定心中一喜，連忙抬頭看向面前的人影。
由淡藍色線條組成的身體，第一塊脊椎骨閃爍了一下，由62%變為66%。
「百分之4！」
江定振奮：「再來十次，就能將第一塊脊椎骨煉成，再給我三十天，是不是就能突破內氣境？」
顧不得休息，他當即乘著時間再練了一套劍法。
可惜，可能是急躁，動作不到位，這次別說百分之4了，連百分之1的進度都沒有提升。
「果然是錯覺。」
江定有些沮喪，但反而沉靜下來，慢慢思考自己那些動作沒有到位，肌肉和經絡運動的節奏和次序與人影有什麼不同。
如此下來，一連練了十來遍，總算有所得。
《雛鷹起飛劍訣》的熟練度增加了一點，變成熟練33%，距離小成又邁進了一小步。
其它幾塊脊椎骨也得到了數點的提升。
叮鈴叮鈴……
不知不覺間，下課時間到了，淡藍色人影緩緩消失，明亮的修煉室次序關燈，修煉室大門緩緩打開。
江定用幾分鐘沖洗了一下，換了一套藍白校服，走出修煉室。
「據說，那些修煉天才每次修煉都能讓功法提升5、6%，鍛骨提升百分之十幾，日積月累下來，不知他們現在到達了何等境界？」
「內氣大成？內氣圓滿？」
江定默默思考。
一中雖然是榕城市最好的高中，每年考入大學修道系的人數是榕城之最，不過她在武學上的師資力量卻不是最強的，因此沒能吸引到那些頂尖天才武者，他們大多集中在了第七中學。
一路上大都是從修煉室返回教室的同學，有的人聳拉著肩膀，腳步虛浮，明顯練得狠了。
教室內，陸陸續續有人回來，江定尋到自己的座位，閉目養神。
很快，一股濃郁的汗臭味從鼻尖傳來。
「進度如何？」他眼皮也不抬。
「還可以。」李俊豪沉聲道：「再過幾個月，有望突破煉皮，進入煉肉境。」
「加油。」
過了數分鐘後，噪雜聲音漸漸停止，江定睜開眼睛。
班長花兵不知何時站到了講台上。
「從第一排開始，大家有序領取自己的書包。」她用自己的學生卡刷了一下黑板旁邊鐵皮柜子上的顯示屏，各個小門依次打開，露出其中各色的書包。
每個同學都習以為常，依次取出自己的書包。
很快，江定領到了自己的灰色雙肩書包和旁邊的一柄漆黑佩劍，先將佩劍佩戴在腰間，又從書包里取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
裡面赫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槍，和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夾。
58式自衛手槍。
江定心中本能地浮現這把從初中起就陪伴自己的手槍數據。
10558年，58式自衛手槍，魯班軍火科技公司製造，彈夾六枚，採用7.62毫米N2702破法鋼子彈，有效射程50米，能在此距離內擊破內氣境小成武者的內力防護，連續兩槍擊中一個點，或者連續三槍命中可以擊破內氣境大成武者的內力防禦。
自萬餘年起，藍熒星就開始與修仙界交匯，不時就會出現界外修士或者武者突兀傳送進藍熒星，給附近居民造成重大傷害。
藍熒星雖然貧瘠，但是卻時不時出產一種讓界外修士瘋狂的天材地寶——破法仙金，為此不惜捨生忘死，尤其是許多壽元將近的老修士更是尤為瘋狂。
故此，很久以前，藍熒星就全面放開了全民持槍許可證，就連初中生也必須開始槍械訓練。
當然，主要是自衛，爭取到時間逃跑，這也是給他們配發手槍的原因。
「拆解，保養！」花兵大聲道。
神識展開，58式手槍懸浮在空中，自發分解成槍管、復進簧、套筒、擊針、彈夾等三十餘種零件，槍油瓶自動打開，塗抹保養油。
當然，以她練氣六層的實力，58式自衛手槍也就是個象徵意義，不能帶來任何保護。
三十餘位同學也開始動手，咔嚓聲此起彼伏。
江定手指幻影一樣舞動，將手槍拆解成大小不一的零件，然後為它們一一塗上保養油，重新組裝。
他很仔細，一一檢查各種零件磨損狀況，子彈是否完整——和強大的練氣修士不同，這可是真正關係到他安全的東西。
雖然榕城市還是很安定，有許多年沒有發生界外修仙者入侵殺戮的事件，但不能不做好預備。
等重新組裝完畢，放入腰間佩戴好的槍套中已經是三十二秒了。
環顧四周，大家也陸陸續續的完成。
「第一，槍械要上保險，開始！」花兵起了一個頭，大家接口。
「第一，槍械要上保險，槍口不准對人，否則將以醉駕處理；」
「第二，公交車上，禮讓老人小孩……」
「……不可將槍械用在除自衛外的任何地方。」
「下課！」
「班長再見！」
江定抓起書包，一個跳步從窗口跑路。
他這算正常的，樓上有人直接施展輕功和御風術一躍十餘米的，還有人跑到樹梢上，一跳一跳消失不見的，更有土豪，操控法器飛劍，瀟灑異常的飛在天空，引來一片羨慕的目光。
「是二班的公孫靈，也是練氣六層，聽說她幾天前剛剛考取了飛行法器駕駛許可證。」李俊豪攀著窗戶下來，羨慕道。
「才練氣中期，也不怕法力不夠掉下來。」旁邊有人酸溜溜地說道。
「掉就掉唄，反正就十幾米高，又不可能受傷。」
江定看了天空中嬌憨的少女一眼，心中同樣羨慕異常。
這樣雲端中的人物，就算是把手中58式手槍子彈打光，也無法打破她的護盾，傷到她分毫吧？
苦逼的他只能在地面行走，背著書包，一步一個腳印。
轟~
轟~~
走到校門口，耳邊老遠傳來發動機強有力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江定連忙讓開道路。
「快點！」
「哎喲，你們開車的慢點，隊形要亂了！」
一輛中型坦克駛入學校大門，100毫米的炮口微抬，隱約可以看到明亮的膛線，側後方一挺12.7毫米高平兩用機槍槍口四十五度斜指向天，裝甲光滑厚重，五對輪轉動，沿途學生紛紛避讓。
一名膚色微黑的學生盤膝坐在炮塔上，閉目養神。
62式訓練坦克！
江定心中浮現這樣一個念頭。
一般來說駕駛員應該是在駕駛室的，62式坦克正面裝甲可以硬抗練氣後期修仙者的攻擊而無損。
但履帶、炮口等薄弱處就很難說了。
因此許多修仙者不喜歡待在駕駛艙內，轉而用神識操控。
「隊形！隊形！」
坦克後面，是十二名肩扛重達125千克的89式重機槍跟在後面的高三（3）班學生，幾乎站成兩條直線，遵照行軍隊形，嚴格與坦克寬度對齊——對修仙者來說無所謂，但對於還是武者的他們來說自身脆薄如紙，這已經是在戰場上敵方修仙者突破己方修仙者的攔截後，唯一能夠依靠的防禦了。
十幾輛62式坦克轟鳴駛過，帶來一地灰塵。
「三班野外拉練回來了。」
李俊豪吐槽道：
「這種老舊戰術早該淘汰了，陸軍現役部隊的班級編制早就改成坦克加數輛或者十數輛自行火炮，在數十公里的中低階修仙者神識範圍之外殲滅敵人多好。」
江定搖搖頭：「沒那麼簡單的，界外修士越來越傾向於修煉隱匿或者土遁、水遁等機動遮蔽法術，我們的步兵靈子雷達也不是總是能將敵人找到和鎖定。」
閒談間，兩人在路口揮手告別。
江定在18路公交車站牌下面停步，找了一個人較少的角落等公交車。
下午六點多的時間，這裡已經有一些人了。
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學生，貢獻了最大的噪音和最多的活力，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看起來很疲憊的上班族，大多是內氣境的修為，背後背著槍盒，不是江定這種自衛手槍，而是衝鋒鎗霰彈槍之類的戰鬥槍械。
至於重機槍，狙擊槍甚至雙聯高射機槍等一般來說購買收藏可以，但想要帶到公共場合難度極大，這類槍械的個人持槍證極少發放。
滿大街的內氣境武者，處在煉體三境的人很少，不是未成年人就是殘疾人，或者太過懶惰的街溜子。
這不是說，號稱榕城市第一高中的榕城一中里的學生都是混子，全班加起來也就三個內氣境。
而是，《雛鷹起飛決》實際上是修仙功法，即使有榕城陣靈計算機提供給學生的輔助，難度也是超乎想像。
很多人高中畢業後，或者大多數職高的學生就不會修煉《雛鷹起飛決》了，而是轉修凡人武學，自然進度極快。
根據網上的資料，目前最受歡迎凡俗武學是《九陽神功》和《九陰神功》，前者有強身健體滋養精氣的作用，後者能滋陰養顏，真氣威力同樣不錯，足以成為任何凡俗門派的鎮派武學，唯有核心嫡傳才能接觸的那種。
超級受歡迎的是《小陰陽功》秘術。
當然，即使如此，先天也是少數人才能都能邁過的門檻。
一名先天武者，混個中產還是沒有多大的難度。
公交車剎車的尖銳鳴叫，放屁似的放氣聲，小學生們擁著上車，嘰嘰喳喳，然後是江定這些人，上車掃視一眼，沒有任何意外，尋了一個靠窗的欄杆站好。
身體後傾，風從窗戶邊吹來，帶來絲絲涼意。
江定默默思考此前修煉課上人影身體上各種經脈肌肉運轉的路線，加上語文數學課中提到的功法基礎原理，兩者結合起來。
預備式里為什麼經脈如此運轉最高效？
改一點可不可以？
嗚~~
呼嗚~~嗚~~
嘎吱！
突如其來的防空警報聲和剎車讓江定身體一震，從思考中清醒過來，緊握劍柄，目光迅速掃視四周。
「上面通知有修仙者破界入侵，前方禁止通行」
司機大聲吼叫解釋，手忙腳亂地從柜子里掏出一把AK47。
「修仙者破界入侵？」
車廂內靜了一下，隨即譁然。
「不要慌！有序下車，警方已經在處理……」司機同樣有些慌亂，打開車門，組織乘客從前後門下車。
還好，榕城雖然許多年沒有遭受過修仙者入侵，但在網上還是時不時看到別的地方出現這種新聞，大家沒有慌亂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江定跟隨人流，在一群小朋友後面跟著他們下車。
「防空洞那邊，快點……」
「媽媽，我怕……」
江定四望，剛才還車馬流水的公路停滯了，大量市民嘈雜地疏散，許多原本是牆壁、草皮的地方出現打開的大門，防空洞的紅色標識極為顯眼。
無論是學校還是公司，每月都有防空演習，儘管很亂，但人群還算有序。
咻！
咻！咻！
尖利的破空聲。
「飛彈！」
人群中有人驚呼。
江定抬頭。
一道，兩道，三道……上百道帶著火焰的白煙從天空呼嘯而過，速度遠超音速，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道殘影就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