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看向霍嬗,見霍嬗眉眼間儘是疑惑不信,在心中暗自點頭,
這小子還不算太笨!
要是真信劉徹扯的互利共贏那一套,那才是見鬼了,陛下就是隨口說說,給自己的行為弄好看些,
就算不惠及富商們,該割還是一樣割,
至於會不會逼得他們狗急跳牆,陛下根本就不在意,一群富商反了又能如何,他們能做成什麼事?
劉徹臉上笑容不減,大晚上也不讓別人睡覺,
繼續道,
「此番你們都有功勞,但弄錢的事,最好不要讓熊兒知道,明白了嗎?」
「是,陛下。」
幾人有氣無力的應下。
「好好好!」劉徹開心的一連說了三個好,此番小試牛刀,讓劉徹找到了久違的感覺。
說來也奇怪,劉徹以割韭菜為樂,百姓、官僚、商人轉著圈割。對於皇帝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的東西都是他一人的,無非是從左兜拿到右兜的差別。
劉據從不以此事為喜,反觀劉徹不同,哪怕身為皇帝,也非要把金銀財寶盡數揣到自己兜里,才算是徹底放心,
建上林苑盡收天下異獸草木,建甘泉宮盡收神祠祭灶,都因劉徹這性子而為。
桑弘羊年紀大了,困得睜不開眼,腦袋就像小雞啄米般,一上一下的頓起。
見狀,劉徹臉上得意,語氣卻是無奈,
「桑弘羊啊,你不為官後明顯精力差了許多呀,還是說你年紀大了的緣故?你與朕通宵議政的次數可謂不計其數,這才到哪個時辰,你就撐不住了?
唉,歲月不饒人啊.....連你都老了。」
桑弘羊費力的睜開眼,眼皮似有千斤重,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劉徹的話給聽進耳朵里,
「陛下,臣確實是老了,陛下為真龍,老臣僅為凡夫俗子,哪敢與陛下相比?」
「哈哈哈哈哈!你這話說的朕愛聽!」
資深熬夜選手劉徹,笑聲極富穿透力。難以想像,都年近五旬的人了,還能有如此充沛的精力,在場能與之相匹敵的,也就只有衛青了。
其餘莊青翟、桑弘羊之流都上了歲數,霍嬗是個病秧子,比對眾人的神態,差別高下立判。
劉徹這狀態還是與年輕時差了些,其與桑弘羊通宵議政時,大多是劉徹自己說一夜,桑弘羊的經濟理論也是出自於劉徹,劉徹弄錢就是一個目的.....籌集軍費。
桑弘羊扯了扯嘴角,滿臉苦瓜樣,一看就活的不如意。
「你總這樣可不行,朕還要用你呢,連個夜都熬不了,哪還有力氣做別的事?
這樣吧,朕給你開一方,你拿去調養身體,明年開春之後,定叫你生龍活虎、枯木逢春,再添個子嗣也不在話下!
哈哈哈哈,來,包桑,拿筆來!」
聞言,桑弘羊眼睛一亮。
陛下親手寫的藥方,那可是寶貝啊!
劉徹尋仙問道幾十年,被騙過不少次,但一來二去,他算是久病成良醫,要論長壽論養生,劉徹自詡天下第二,恐怕沒人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終年吃丹藥,還能活那麼大歲數,腦袋還一直不傻,除了與生俱來的天賦外,後天的保養一定是不可或缺的。
劉徹唰唰行筆,
「喏,給他拿去!」
接過包桑手中的丹方,還沒細看,桑弘羊就不由眼睛大亮,脫口而出,
「好字啊!」
劉徹抱住胳膊,得意的哼唧兩聲,琴棋書畫,斗鷹走馬,對紈絝大少劉徹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
老劉家人不僅出厲害的皇帝,血液里還流淌著藝術細胞。像高皇帝劉邦,地痞流氓一個,當皇帝以前沒看過多少書,但他做出來的詩力壓整個時代,不需多華麗的辭藻,其意境氣象足以冠絕,
很明顯,劉徹也遺傳了一手藝術天賦。
桑弘羊粗覽丹方,雖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只看丹方內的藥材組合,一眼就覺得好使!
喜道,
「多謝陛下!」
劉徹大方揮手,
「謝?有什麼可謝的,只要你好好做事,賞賜少不了你的。」
衛青忽然想到什麼,
開口道,
「陛下,您今日是又聽曲了嗎?我見今日有一筆支出,是用來叫優伶歌舞了,只此一通,從京中帶出的錢花了大半。」
聞言,劉徹一下就萎了,心虛的看了衛青一眼,
開口道,
「咳咳,包桑也看了,他也在場,他能替朕證明,朕只是觀賞歌舞了。」
見陛下看向自己,中貴人包桑趕緊開口,
「是,小的能保證,陛下什麼都沒幹,只是觀賞歌舞了。」
包桑著重強調了一下什麼都沒幹,但實則劉徹留下了一個歌女,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
本以為此事瞞過去了,卻不想被衛青知道了,劉徹一下坐立難安,
衛青是衛子夫的眼線,是來盯著朕的!
想到從甘泉宮解除幽禁時,劉徹主動去與衛子夫和好,想挽回這段愛情,衛子夫只有他說了一句話,讓劉徹記憶猶新,每每從噩夢中驚醒,
「你不必再生孩子了。」
衛子夫為兒子著想,擔心劉徹不知道從哪又搞出一個皇子,明令禁止劉徹再次生育。可別說是生育了,在長安城內,劉徹連女人都碰不到,這讓一向風流的劉徹如何忍耐?
本來出來偷個腥,卻沒想被衛青抓個正著,在場的外人又多,不然劉徹真想和衛青好好解釋,朕是弄好安全措施了!
卻沒想,衛青不再逼問,
淡淡道,
「陛下,用度開銷還是要節省,雖然從富商那裡拿來了不少,但到底是您先替熊兒攢著的,偶爾聽一次歌舞無妨,微臣就是怕您太過奢侈,一下將錢都花完了。」
「是是是,愛卿,你這話說的是。」
劉徹邊笑著,邊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內心著實狂喜!
他聽出了衛青的言外之意,或許就是子夫的意思,難道對朕的約束終於解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