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眾人的心就越涼。
直到倒數第八個攤位，成剛和虎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就是咱們的攤位？」
張巧兒驚訝問道。
她走上前，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就不太好看了。
「也太靠後了！」
她眉頭皺了起來，又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那兩張看起來很是破敗的桌子。
「桌腿還是壞的！」
眾人一下子不吭聲了。
良久，謝誠臉色鐵青，氣得掉頭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他們！太欺負人了！」
只是，沒走出去，謝昭就伸手拉住了他。
「沒用的。」
他道，「咱們來晚了。」
來晚了？
謝誠不解。
謝昭抬頭，正好一個穿著紅色背心的展銷會工作人員走過去，他迅速整理好心態，快步迎了過去。
「哥。」
謝昭露出笑臉，遞了一支煙，親熱喊道：「抽支煙，歇息會兒？」
說是工作人員，實際上就是在這裡搭架子。
累了一天了，這支煙遞過來，他當下嘴癢，忍不住伸手接了過來。
謝誠又拎了一把椅子過來，真是瞌睡送枕頭，等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下，煙都被點燃了。
得。
那就只能抽著了！
「想問啥就問，一支煙，抽完我就得去忙活了！」
他衝著謝昭招招手道。
「也沒啥，我就想問下這攤位是怎麼排序的？」
謝昭笑道：「第一次來，沒啥經驗，這位置太靠後，瞧瞧他們都沒勁兒，所以想問問。」
工作人員朝著一臉懨懨的眾人看了一眼。
當下就樂了。
得。
感情是個新兵蛋子！
「按照規矩，江城企業排前頭，懂吧？」
他懶洋洋道：「再往後，就是按照企業的規模來排。」
「工廠的占地面積，員工人數，每年的出貨額，還有機器數量等等，都要進行綜合評定的。」
「你們第一次參加，應該是個小工廠吧？能來就很不錯啦！還想要好位置？咋可能？」
他吧嗒吧嗒又抽了幾口，忽然想起什麼，笑道：「當然，話也不能說死咯，你要是江城有認識的人，幫著說幾句話，這位置還能再變一變。」
「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咱們中國人，講究的就是個人情，你說是不是？」
吧嗒吧嗒一通話說完，煙也抽完了。
他拍拍身子，站起身，衝著謝昭擺擺手，示意走了。
人走後，幾人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
畢竟，展銷會的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
越靠前，接觸的人流量越大，到時候上游訂購商湧入，一開始滿懷熱情，看了一家又一家廠商。
可是，到後面呢？
看累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審美，都會疲勞。
更有甚者，懶得貨比三家，直接下訂單。
那靠後的廠商，那就是產品再好，揣個金蛋蛋都沒人看。
這是一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東西。
誰都避免不了。
滿懷信心出發，準備大幹一場，卻沒想到一來就拿到了一個天崩開局。
實在是不亞於兜頭一盆冷水澆下。
哪兒還有半點積極性可言？
幾人都不說話，直到樂寶兒嗷嗷叫了一聲，林暮雨才趕緊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哄道：「不哭不哭，媽媽抱抱~」
謝昭揉了揉眉心。
他抬頭，看了一眼神色萎靡的眾人，笑道：「這就認輸了？」
認輸？
謝誠第一個抬頭，眉心隆起，沉聲道：「怎麼可能認輸？！」
「那麼困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不過是一個展銷會，咱們怎麼就熬不過去了？」
成剛和虎子臉色也難看。
但是，聽見謝昭這麼說，兩人齊齊都看向了他。
「謝昭，我不是啥文化人，也不知道那些做生意的彎彎繞繞，但是，我知道咱們要一塊兒使勁兒才行！」
成剛猛地一拍手，豪情萬丈，「你對我成剛來說，那就是恩人再造！我不會別的，就是會聽話！你叫我和虎子幹啥，我們就幹啥！你要真想要攤位，吩咐一聲，我高低給你搶一個過來都成！」
這話說得糙。
頓時將眾人惹笑了。
見氣氛活躍起來，謝昭也笑著道：「事在人為，不努力，不爭取，不改變，就只能墊底。」
「努力過，還有一絲希望，不努力就等於失敗。」
謝昭說完，聳聳肩，又揶揄看向眾人。
「況且，咱們的服裝質量還給不了你們信心嗎？」
他一字一句道：「即便一切都是最糟糕的牌，但是還有我，哪怕到了絕境，我也要將它盤活。」
青年臉色極為平靜。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並沒有半點說大話的吹牛心虛。
他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天無絕人之路。
哪怕有，他也能生生踏出一條路！
謝昭的話說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絕境之路。
是啊。
這個青年，他一步步從石水村起家，一窮二白，沒有任何人脈和底蘊，靠著自己，愣是闖出了湖東縣，一路到了江城。
還有什麼是他做不成的呢？
他們也正是因為相信他。
所以才一步步跟著他，走到了江城，走到了展銷會。
對。
信他！
一手爛牌又咋樣？
他們照樣能打出王炸！
「去他丫的！」
成剛狠狠吐了口唾沫，「干就完了！咱們服裝質量這麼好，我就不信拿不到訂單！」
林暮雨也走到謝昭身邊，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
懷裡的樂寶兒，也探著身子，要往謝昭的懷裡鑽。
「噠噠~咿呀~」
樂寶兒眼睛亮晶晶的。
謝昭笑著將她抱了過來，忍不住在自家閨女的臉上親了又親。
「行，今天晚上，咱們都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明天早上我給出計劃，聽我指揮，咱們分工合作！」
謝昭朗聲笑道：「不管結局如何，拼一把，不留遺憾！」
…………
而此刻。
展銷會第三十的位置。
陳東海帶來的人正在鋪設展櫃。
片刻後，劉大海快步進來，一臉激動壓低聲音道：「陳總！打聽到了！倒數第八個！」
陳東海眸光一亮。
「你確定？」
「我確定！」
劉大海點頭，「是老趙說的！他都把展銷會的攤位廠商給我看了，錦繡服飾的攤位就是在倒數第八！絕對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