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衣裳,多少錢一套?」
三龍拎了拎,笑著看向謝昭。
他心裡已經有了價位,邊說著邊順手拿了旁邊的衣裳,又看了看。
每一件質量都極好,款式更是沒的說。
三龍是越看越心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衣裳究竟有多麼令他驚訝!
這都是江城生產的衣裳?
太漂亮了!
不管是款式還是質量,居然瞧著比羊城還要好看!
做工更是沒話說!
「這一套我自己單獨賣是二十五,你要是拿進貨價,二十。」
謝昭笑著道,「如果一次性拿十件,那麼可以降價一元錢,五十件十八塊五元,超過一百件的話,就統一按照十八元進價算。」
三龍眸光猛地亮了。
十八元!
這差不多的款式,他在羊城見過,可是要賣到五十塊!
哪怕是進價,都要三十五元左右,那就更別提自己路上吃住花費,還有要承擔的風險了!
而且,錦繡女裝的款式更漂亮!
三龍隱約有些激動。
而身後一群跟著自己的兄弟們顯然也震驚了一把。
一個個看著謝昭攤位上的那些衣裳,恨不得立刻就進貨!
「現在賣不賣?你手裡有多少?我和我這些兄弟們一起進貨的話,也能算在一起給更低的價格吧?」
三龍問道。
他心裡算盤早就打好了。
一百件以上,自己這些兄弟,分布在江城各個大街小巷。
一人拿十件貨物,絕對沒問題!
這樣的話,他們合起伙來進購,就能夠拿到最低價!
謝昭聳聳肩,笑道:「不愧是做生意的倒也,當然可以,只要一次性拿到單款一百件以上,都是最低的價格。」
「不過,現在我手裡沒這麼多貨。」
三龍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不是有製衣廠?」
謝昭道:「可是製衣廠在湖東縣,我來這裡是為了展銷會做準備的,手裡的衣裳款式有幾十種,你確定你不想再看看別的?」
他笑了笑,又道:「具體的報價單,還有我們廠的資質證明,都在展銷會上一一展現,最新款的服裝將會作為重頭推廣。」
「左右還有兩天時間。」
「八月八號到八月十四號,這七天,我都在雙星文化廣場展銷會,你可以來看看具體的款式和報價,怎麼樣?」
三龍不是個性子急的人。
也是。
更好的款式和價格,還有他們的底細,都要調查清楚才行。
小心駛得萬年船。
不差這兩天。
「兄弟們,左右不差這兩天,咱們走,到時候展銷會再過來找他!」
三龍高喊一聲。
十幾個青年居然二話不說,跟在他身後又浩浩蕩蕩離開了。
身後,謝昭眯了眯眼,心中倒是有了考量。
別的不說。
這人的號召力和領導力絕對不錯。
到時候自己來江城,可以找他。
三龍一大群人離開後,立刻就有等待許久的女職工,還有一些夜市的小攤販跟著圍了過來。
「你還搞批發呀?真的假的?我們都能買嗎?」
「對啊!我們這種擺攤的小個體戶能不能從你的服裝廠進貨的?」
「在哪裡搞展銷會?我也去!」
……
回到招待所已經很晚了。
十點半。
幾人合計明天的活動計劃,在房門口分開。
謝昭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屋子裡。
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喜寶兒樂寶兒淺淺的鼾聲,和砸吧嘴的夢囈聲。
他先是去洗漱,而後上床,掀開被子正準備睡覺,卻發現林暮雨蜷著身子,抱著膝蓋,身子緊繃。
這不是睡著的放鬆姿態。
而且,她似乎……
在哭?
謝昭一愣。
他鑽進被子,從她的身後伸手,環住她,手背不出意外在她的枕頭下摸到一片冰冷潮濕的觸感。
「媳婦兒?怎麼了?」
他吻了吻她的頭髮。
小小的身子,在微微發顫。
她似乎終於被人從夢魘中拉出,怔怔然轉身,蜷縮成一團,躲進了謝昭的懷裡。
「你回來了。」
她輕聲道。
可是下一刻,尾音顫抖,帶著控制不住的委屈。
「我是很不討人喜歡的小孩兒嗎?」
她悶悶的,縮在謝昭的胸前,問道:「他為什麼當初把我丟下了,不要我,也不要媽媽。」
「我以為他死了,又或者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這些年,我一直在騙自己,可是,可是……」
「他活得好好的。」
「就在江城。」
林暮雨哽咽著,泣不成聲。
她想不明白呀。
那麼多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她抱著膝蓋,小聲嗚咽的哭,一夜夜到天明。
她告訴自己。
哪兒有父母不愛孩子的呢?
明明當初他那樣的對自己好,甚至比弟弟還要好。
可是到了關鍵時刻,為什麼就選擇放棄她和媽媽呢?
是有難言之隱吧?
他生病了?死了?還是迫不得已的原因離開了?
都不是。
嫂子告訴她,他活得好好的,在展銷會上,甚至還做起了生意,穿戴風光。
他什麼都有了。
獨獨忘記了自己這麼個女兒。
謝昭愣住了。
他足足好大一會兒才算是明白過來,林暮雨口中的人是誰。
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一下接著一下在林暮雨的後背上輕輕拍著。
「你想見他嗎?」
謝昭問道。
「他就在江城,你要是想將一切都問清楚,我陪著你一起。」
他頓了頓,又親了親她的發梢,道:「我會一直陪著你。」
林暮雨終於稍稍的喘了口氣。
她一言不發,抱著謝昭,半晌才悶聲道:「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也沒關係,很多東西的解決都靠時間。」
「時間能解決一切,該來的總會來,咱們過好當下,比啥都強,不是嗎?」
謝昭的聲音很低。
溫厚有力,像是一隻手,一點點撫平她心裡翻湧的起伏,和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慄。
好像一下子就不怕了。
是啊。
謝昭在。
喜寶兒樂寶兒也在,他們如今都是自己最親的人,都陪在自己的身邊。
她有什麼好怕的?
「嗯,我知道了。」
她伸手用力擁住謝昭。
聲音埋在他的胸腔里,尾音軟軟的,上揚著,像是一隻終於被撫平的小貓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