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的天生麗質,國色天香,不說獨占鰲頭,但躋身花魁前三甲……那絕對是毫無懸念的!」
秀兒輕輕點頭,應了聲「明白」,便悄然退出房間。
不消一刻,她將萬春樓的媽媽喊了過來。
同樣機械式地回稟道:「媽媽,丁若憐說她要將目標鎖定在前三名,否則便是輕視了她。」
萬春樓的媽媽是個笑面虎,她聞言面露暖色,笑得春風拂面。
揮手叫來打手,讓他們在紙上認認真真地記錄道:
「丁若憐自願將籌碼加到花魁前三名,也就是說,如果她能順利進入前三甲,我們就將她放了。」
「如若不然,就直接將她做成人彘。」
丁若憐連忙擺手急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面露驚恐,對著秀兒罵道:「你這狗東西,柴火妞,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了?」
轉而拉住萬春樓老闆的手,「媽媽,是秀兒嫉妒我的美貌,才想故意陷害於我。」
「王爺已經說過進入前八十名即可,這怎能輕易更改呢?」
丁若憐焦急萬分,都到生死攸關時候了,她又豈能為了一個面子白白丟了自己性命?
雖然自恃傾國傾城,但是進入前八十的機會,顯然要比前三名穩妥得多。
媽媽笑容依舊,她輕撫丁若憐的肩頭,溫柔地為她補上口脂。
「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收不回去了。」
「我們秀兒雖然木訥,人也笨,但是有一個優點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從不撒謊,只會像一個木偶似的重複別人的話語。所以你說,我是該相信秀兒,還是相信你呢?」
「媽媽,我……」丁若憐面色一白,徹底癱坐在凳子上。
都說禍從口出,不作不死,她今天終於領略到了。
丁若憐半晌後才勉強回過神來,急忙抓住萬春樓媽媽的手道:「媽媽,我得罪了辰王,別說前三甲,就算進到前八十末尾,他也一定會處處給我設置障礙的。」
「我雖花容月貌,身材婀娜。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也難擋辰王殿下的暗箭啊。」
她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像是真的有萬般委屈似的。
媽媽笑道:「若憐姑娘放心,三皇子為人最是正直。」
「你看,即便兩日後便是你的死期,他仍吩咐我們要好生照料你。」
「該上妝上妝,該打扮打扮,妝容服飾一樣都不能少了你的,就是怕你氣色不佳,影響了競選公平呢。」
秀兒此時也插話道:「不僅如此,王爺還特意派人送來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就是要你光鮮亮麗地參加選秀。」
「他說要讓你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大言不慚』,什麼叫:『自慚形穢』,還有……還有……」
秀兒撓了撓腦袋,脫口而出:「還有『撒尿照照鏡子的羞恥心』!」
丁若憐:「……」
萬春樓的媽媽笑著輕輕打了秀兒一下,「這個臭丫頭就是直性子,王爺說什麼她便傳什麼,若憐姑娘,你可別往心裡去。」
丁若憐:「可是,可是明明說好的是前八十,現在卻改成了前三名,我,我擔心我選不上……」她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
看著萬春樓里那些來來往往、花枝招展的姑娘,丁若憐瞬間沒了信心。
自言自語道:「這世界上好看的姑娘怎麼這麼多呢?」
秀兒回道:「王爺說你以前天天跟婉妍郡主在一起,時間久了,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明明是只歇在荷葉上的癩蛤蟆,還以為自己是荷花。」
「你……」丁若憐快被氣哭了。
秀兒連忙福禮道:「辰王非但不會給你設置障礙,相反還會給予若憐姑娘一些便利。」
「他說要讓你親身體驗一下「蛤蟆照鏡子」的滋味,這樣以後你才會擁有自知之明。」
「你……你……你……」丁若憐眼眶一紅,瞬間哭出聲來。
萬春樓的媽媽連忙示意秀兒住口,笑道:「別說了,秀兒,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
丁若憐淚水奪眶而出,緊緊拉著老鴇的手,哽咽道:「媽媽,還能改嗎?我能不能改成只要進入前八十名,你們就放了我?」
老鴇和藹地笑了笑,輕輕搖頭,答道:「不行了。」
她溫柔地安慰著丁若憐:「若憐姑娘你傾國傾城,國色天香,說不定能拔得頭籌呢。」
丁若憐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張臉蒼白如紙。
不過,長期的自信與內心的堅韌讓她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拿起胭脂,迅速塗抹在臉頰上,提起精神,準備迎接兩日後的挑戰。
邊化妝邊抹著眼淚,自言自語道:「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我進不了花魁的前三。不,不僅是前三,我一定要拔得頭籌,好好讓裴墨辰開開眼。」
話音未落,她又慌忙環顧四周,生怕自己的豪言壯語被旁人聽見,尤其是那個「柴火妞」。
她擔心秀兒會將這番話轉告給老鴇,那樣自己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呢。
——
很快就來到了花魁的選秀之日。
萬春樓內人潮湧動,被擠得水泄不通。
一百位姑娘身著華服,妝容各異,輪番上台表演。
她們之中,有的是紅館出身,妖嬈嫵媚,舞姿婀娜,引得觀眾連連讚嘆。
有的則是清倌人,以賣唱、寫字或舞文弄墨為主,清新脫俗,也別有一番風雅。
而自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丁若憐,此時在後台卻亂了陣腳。
她心中暗自嘀咕:「這些青樓女子,為何才藝如此出眾?」
「她們的琴聲為何如此悅耳?舞姿為何那麼勾人?還有那一副副的好嗓子,為什麼個個都是唱曲的料?」
終於輪到丁若憐上場,她揭下面紗,正準備開口唱歌時,卻遭到了看客們的冷嘲熱諷:
「瘦得跟個蝦似的,佝僂著背,站沒站相,眼神無光,還表演什麼呀?」
「萬春樓今年怎麼出了這樣一個現世寶?真是污了我們的眼睛吶!」
看客們你一言我一語,令丁若憐的面色一紅再紅。
她結結巴巴地反駁道:「你……你們不要小看人,等我亮了嗓子再說話!」
「哈哈哈哈,勇氣可嘉,小爺們今天可是開了眼了,這還是萬春樓里第一個敢跟客人吵吵的伎子呢。」
觀眾們來了興致,紛紛起鬨:「好呀,你唱啊,現世寶,大爺們在聽著呢!」
於是,被潑了涼水的丁若憐,她反而越挫越勇。
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勇氣,她直起身子,端起范兒,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便大聲唱了起來:
「啊,啊,啊,啊——」
「咦,咦,咦,咦,咦——」
「呔,呔,呔呔呔呔呔——」
賓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