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慶功宴
山吹教授進入隔音室，與秋吉加奈子交談了起來……
最後反而是「鹿人」先受不了這個垂涎自己的醫生，又切換「啥事兒不往心裡擱」的阿星出來應付他，最後切換了主人格出來……
因為有上檢測設備，所以能清晰地看到，在人格切換時，秋吉加奈子的心跳、血壓都有所變化！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正常的，不同性格的人，自身激素分泌情況不同，本來就會對生理產生一定的影響。
最直觀的就是心跳，要不怎麼說狂躁易怒的人易患心腦血管疾病……
山吹教授也肉眼可見地，越來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學術地位水漲船高！
果然……
山吹教授最終的鑑定結果，令九條臉色一黑——以檢方的立場來說，並不希望嫌疑人有這麼「複雜」、且直接影響判決的精神類疾病。
不過剛剛的情況，九條自己也看到了，既然山吹教授也判斷並不是裝的、那九條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接受下來，在來之前，她心裡也不是沒有這個準備……
……
白石在山吹教授出來後，主動上前套近乎道：「山吹教授，我以前在東大，讀心理學的研究生時，還去過您的講座……就是一開始您以為是站著在聽那個，您還有印象嗎？」
山吹本來沒印象，不過一聽白石的提醒，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是你啊……」
「想來山吹教授應該也會是加奈子以後的主治醫生和監護者吧？如果可以的話，今後秋吉加奈子在治療時，請允許我前往探視。」白石這時直接說道。
如果最終證明，秋吉加奈子在案發時沒有自我控制能力的話，很可能被判無罪，只是會強制治療。
山吹教授這時皺了下眉，不過最終還是說道：「當然可以，剛好白石警官作為警員，在心理學上又頗有建樹，歡迎你參與到秋吉小姐的治療中。」
其實山吹是以己度人地懷疑，白石這是想要搶個論文的二作三作……
這年頭心理學家越來越不好混了，連警官都來跨界搶論文！
不過山吹也不敢拒絕，畢竟這事兒還要法院把秋吉加奈子的監督管理權判給自己才行，如果這時候得罪了警方的人，他也怕橫生波折。
相比之下，許出去一個「署名」，算是可以接受的結果。
白石看出他誤會了，不過這時也並沒有解釋——白石當然不是為了什麼論文署名，只是為了對自己和加奈子說的「歡迎回來」負責！
白石估計，那時候的加奈子，主人格應該也已經出來了，她聽到了自己的話。
只是正常科研的話也就罷了，如果山吹教授枉顧秋吉加奈子的健康狀況，白石不會袖手旁觀，所以爭取了一個探視、甚至是參與治療的權利。
山吹誤會也就誤會了，讓他覺得自己足夠強勢，反而會更忌憚！
……
當天下午，秋吉加奈子便正式移送拘留所——也就是進入監獄系統。
某種程度上來說，嫌疑人進拘留所之後，就和警方的關係不大。
除非是有需要補充的證據，才會有檢事官來指示警方來補充搜查，之後一直到審判出結果，案件的主導者就是檢方了。
加奈子離開警署，上轉送車之前，白石還特地見了她……
「加奈子，別擔心，叔叔阿姨們很快就會送你去療養院了，療養院裡也是能看到天空的。」白石安撫了加奈子的主人格。
至於其他人格……
根本不需要安撫！
將嫌疑人送走之後，圓尾也過來小聲向白石請示，關於「慶功宴」的問題——祝特別搜查本部圓滿完成任務，當然要拉警視廳的警員……尤其是參事官，好好聚個餐。
「署長，是帶著刑警們一起聚，還是分開聚？」圓尾請示道。
一般來說，都是分開聚——署長帶著總廳來的高層警官，去銀座的高級料理，安安靜靜地一起吃個飯。
帶上眾多刑警一起的話，首要的還不是經濟上的問題，而是……
什麼高級料理店，搞一幫五大三粗的「粗鄙之輩」一起去喝酒吃飯，檔次也會低下來！
與其大家都不舒服，不如分開聚。
不過白石這時想了想，之後說道：「一起聚，讓鈴木酒店安排。」
雖然論料理的逼格，鈴木這種大型酒店的宴會廳，終究不如那些專門的高檔料理，但是……
勝在夠大！而且也上檔次。
既可以開一個宴會廳，給普通警員們慶祝，也不耽誤專門在頂樓的高空餐廳里、出一個可以遠眺整個東都的落地窗包房，給高級警官們交流感情，料理也精益求精。
如果換個人，臨時去鈴木酒店約場地，還真的不好約，不過圓尾有信心！
倒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米花署」的名頭、或者說是對「白石署長」的名頭有信心。
果然，鈴木酒店之後的大宴會廳，雖然已經沒有空閒，但是……
米花酒店的經理，聽說是米花署需要，於是指揮保潔人員們、加班加點地……把十八樓的四號廳收拾了出來！
沒錯，剛剛發生了槍擊案，這宴會廳暫時是用不了了，不過給米花署用卻沒什麼問題，先把碎掉的那面玻璃，用臨時的擋板擋住、不漏風就可以。
反正也只是給刑警們聚餐用的……
米花署這邊就更不會嫌棄，別說之前根本沒有人員傷亡，即使真死了人，對於警員們來說，也沒什麼可忌諱的。
這可是鈴木酒店！
要不是給了優惠價，碧川副署長都不會批這筆經費，還要什麼自行車？
白石這時也找到了宇野和黑田：「宇野參事官、黑田警視，晚上我在鈴木酒店訂了高空夜景的台位，案件告破了，一起去喝一杯怎麼樣？還訂了之前出事兒的那個宴會廳，下面的警員，也都休息一下、犒勞犒勞吧！」
「鈴木酒店的高台餐位啊……那可不好訂，我就卻之不恭了。」
既然「特別搜查本部」的案件告破，宇野參事官一向不會拒絕這種邀約。
「這個……這次給警視廳的同僚們，添了不少麻煩，一定讓大和去多罰幾杯。」黑田雖然黑著臉，但也還是應了下來。
原本對於這種活動，黑田一向不感興趣，不過因為之前大和的失誤，欠了白石的人情，這時也就沒有拒絕這種應酬。
當晚，碧川副署長，膽戰心驚了兩次……
一次是剛剛知道，要訂鈴木酒店的宴會廳的時候——這可不是署長和參事官等等幾個人，而是要安排上百人！
碧川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結果第二次又在知道報價的時候驚了一下——每桌9800日元餐費，含酒水、不限量，宴會廳免費。
這是什麼價格？不會算受賄吧？
要不是有「鈴木」兩個字，碧川都不敢簽字。
……
頂樓的高空餐位這邊，只有白石、宇野、黑田、碧川、國木田五個人，碧川負責活躍氣氛，國木田則算是「基層警員的代表」，這也算是慣例——可別說我們不把基層警員放在心上！
只是一般這個代表，是搜一的警部系長，不過這次因為米花署的功勞更大，也就叫了國木田課長上來。
和只是「普通上檔次」的宴會廳不同，高台這邊是逼格拉滿，在巨大的落地窗戶前，客人不僅置身高空、俯視東都夜景，而且一旁還有小提琴手、鋼琴手演奏，料理方面也是輪動的「板前」——從鐵板燒到北京烤鴨，都是師傅到面前來做……
碧川心裡知道，這裡的費用，根本沒和警署結帳，算是署長買單請大家的。
宇野作為刑事部的參事官，本來擅長的就是與各方公關，黑田雖然久在警備局，平時黑著張臉、不苟言笑，但這時因為欠了人情，也勉強和藹些，一頓飯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
快要散場的時候，鈴木綾子穿著得體又不過分華麗的禮裙，過來和宇野、黑田打了個招呼。
一般來說，別說只是女朋友，即便是真正的妻子，貿然在這種場合出現，也有些冒昧。
畢竟……
雖說東島國的大男子主義，在民間退潮已久，但在上等人中還是普遍存在的。
不過對象是鈴木家的大小姐的話，當然就是另外一碼事！
「這次多虧了鈴木小姐配合，否則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我看白石老弟的功勞，也不如鈴木小姐你啊。」宇野恭維起來，並且限定使用了「白石老弟」的稱呼。
「哪裡哪裡，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不是警方及時反應，鈴木酒店才是要出大事情。」綾子客氣地回應道。
「黑田警官，我之前就聽父親提起過您，想不到白石有幸和您一起組織搜查。」綾子主動對黑田恭維了一番。
「令尊謬讚，這次如果不是白石警視正，令尊再提到我，怕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黑田自然是謙虛一番。
接著綾子又擺出伴侶姿態地對米花署的兩人說道：「碧川警官、國木田警官，白石之前，也承蒙你們照顧。」
兩人連道不敢當……
見綾子這副架勢，宇野和黑田自然也把白石和綾子的關係，在心裡想得更親密了一點。
「今天白石喝了酒，之後我還要開車，就以水代酒了。」綾子笑著說道。
至少兩級！
鈴木綾子也只是來打個招呼，並沒有正式入席，也是選在了快要散場的時間才出現。
之後宇野和黑田，也都適時告辭，小慶功宴散場，除了白石之外，其他警官都有警員來送，而白石和綾子一道驅車離開。
……
至於宴會廳的基層警員們，這時肯定還有下一場——鈴木酒店雖好，但畢竟放不開，肯定還要翻台……
不過之後的活動，就不是警署報銷，算是他們自己聚會。
剛好這時幾名刑警出來後，也看到了「領導們」正出門上車，於是連忙慢走幾步，不想多打交道——畢竟……東島國的警界體系在這兒擺著，「非職業組」再怎麼也升不上去。
註定升不上去，誰還願意和領導多打交道？
「咦？怎麼宇野警視正，對署長的女朋友也那麼客氣？」山田這時納悶地問道，之後還感慨了一句：「當有錢人真好……」
一旁灰谷理所當然地說道：「白痴，宇野警視正對鈴木大小姐客氣，這可不單單是對於有錢有勢的人的高看一眼，而是有實際作用的。」
「沒錯，不僅是在警方事務上，在涉及鈴木集團的案件中，如果和鈴木大小姐有個臉熟的話，申請協助時能有更多便利，而且……個人利益上，其實也大有可圖！」赤坂撇了撇嘴道。
「誒？個人利益？」山田等年輕警員聞言一愣。
難道是……受賄？
「赤坂，別說得那麼曖昧！宇野當然不是接受黑金的人，不過……」青木頓了頓之後，小聲說道：「現在鈴木集團旗下的各個會社、主導的各個行會中，有多少退休的警官在擔任職務？」
退休的公務員、警官，「天下」到企業、民間行會中，擔任職務、獲取報酬，在東島國本就很常見！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再就業」，雖然也利用了他們的人脈，但總歸是需要他們出力、所以才僱傭。
也還有一小部分……
那就是真的「掮客」、「白手套」，尤其是八十年代，一些本來灰色地帶的政商間的直接交易，被禁止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這種「僱傭退休公務員」的迂迴手法……
在西方叫「旋轉門」，在東島國叫「天下」。
基層警員是警員，高層警官也是公務員，防犯罪、汽車製造、交通運輸、機車行會……這類行業，基本就是高級警官們退休後的「天下」之所。
當然，像是宇野這種不大可能升上「警視監」的警官，除非作為政商掮客的手腕高明，否則在退休之後，輪不到他「天下」什麼好位置。
即使「再就業」成功、也是真的「再就業」，需要出力、獲得的報酬也就只是那麼回事兒。
理論上他去再就業，和普通刑警去再就業是一樣——只是他的人脈更廣，自然能拿到更好的位置，普通刑警可能就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的職業技術！
不過像是「利益輸送的白手套」這種位置，可輪不到一個刑事部參事官退休的警視正……
而在眾多行業都有涉足的鈴木集團，當然也有很多「天下」的警官。
哪怕只是看在，鈴木集團解決了大量基層退休警員的再就業的份兒上，警官們對這種大集團就不會太硬氣。
深耕汽車產業的枡山集團其實也是如此，只是遇到了白石這個吃生米的……
「你們又在背後說什麼？」國木田這時出現在幾人身後。
山田見狀，連忙解釋道：「啊，沒有沒有，我們說……對了，課長，您老沒有去和鈴木小姐多交流一下？」
不僅僅是高級警官，鈴木集團因為旗下還有安保會社，提供了大量基層警員的退休崗位——畢竟警員六十歲退休，對於東島人來說，這個年紀就回家養老有些太早了。
而且對於升不上去，卻還有些能力、有些野心的非職業組來說，四五十歲「下海」也很普遍，至少收入能漲一大截。
只是相比之下，碧川和國木田，反而沒有宇野熱情……
難得今天案件告破，國木田心情好，還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如果白石署長真能和鈴木小姐百年好合，以後我們退休自然可以安排，如果白石署長和人家分手了，我們也沒法判給鈴木家吧？」
的確，這都是他們無法自己選擇的事情。
白石和綾子的關係未定，至少……宇野之前也沒聽說過，白石已經是鈴木家的贅婿這種事情！
只要鈴木集團層面上沒有確定，那兩人的關係，就只能說是情侶，存在許多變數，不過能和鈴木綾子搭上關係的機會，當然多多益善。
即使白石以後和人家分手了也不要緊，宇野也不會以「白石的同僚」的身份，來結交鈴木綾子。
至於黑田，別看他也是警視，不過可是警察廳警備局的人，面對綾子的時候，也是同樣的一張臉。
畢竟黑田背後派系很明確，他不用考慮什麼「天下」之類亂七八糟的事情，退休之後他多半也會去給前高官做安防參謀。
而宇野是「警視正」，人家混個臉熟，以後去鈴木集團下屬的會社掛職，也是舒舒服服，而碧川、國木田這種邊緣警視、一線警部，交好大人物的欲望反而並不強。
論退休後的再就業，基層警員還是出賣職業技能，中層警官才有關係網的附加價值，警界高層則是擔當政商利益輸送的管道……
因此國木田、目暮這類刑警，沒必要考慮太多這方面的公關問題。
當然也有些特殊機會，比如當初被自己瘋批兒子殺了的吉井大二郎，就曾暗示過國木田，可以給他「安排」退休後的待遇。
……
綾子開車的時候，也從白石這裡，知道了秋吉加奈子的病情，已經得到「認證」——新聞中已經報導了秋吉加奈子可能是「多重人格」的事情。
得知秋吉加奈子的身世，以及八卦消息中，松下議員所做的事情……
尤其是在白石的提醒下，不少報社也拉出了當年的採訪記錄——現在松下議員，是不是真的存在利益交換行為還不一定，可是當年的松下老師，是實實在在地被加奈子的父母控訴過！
如此一來，大家對秋吉加奈子是普遍同情的，綾子也是如此。
「那就好……在東島國，只要證明了犯罪的時候，沒有自我控制能力，應該就不會被判刑吧。」綾子鬆口氣地說道。
「嗯，刑法第39條，無意識者無罪。」白石這時沒有附和，這條例的正確與否。
雖然白石也同情加奈子，但是倒也並沒有一味地將這看做好事——有值得同情的精神病人因此而免罪，就有利用規則的假精神病，因此而脫罪。
這時車載廣播中，也響起了關於這起案件的訪談對話……
「那麼高堂先生認為，秋吉加奈子很可能被判無罪是嗎？」
「這個還不好說，我現在已經退休了，並不了解案件內情，不過……我想如果精神鑑定結果，的確如民間傳言的這樣的話，應該會無罪，只是需要去精神醫院矯正。」
「不過秋吉加奈子畢竟殺了兩個人，這種情況下，要判處無罪，對於法官來說，也要承擔很大的心理壓力吧？」
「沒錯，這也是作為法官，應該承擔的壓力，一名成熟的法官，也能夠自己釋放這種壓力。」
「高堂先生當初是怎麼做的呢？」
「我啊……回家喝個波本吧，哈哈哈。」
……
「這個高堂是退休法官嗎？姓氏好熟悉……」白石這時問了一句。
「當然熟悉了，就是高堂部大法官啊。」綾子理所當然地說道。
「原來如此……高堂法官退休了啊。」白石也想了起來——高堂部，之前是東島國十五位最高大法官之一。
旋即白石好奇道：「這是直播吧？高堂大法官還有時間上這種深夜節目？」
既然剛剛提到了秋吉加奈子案，想來也不會是太早錄的。
「嗯，聽爸爸說，很多大企業，都有向高堂先生拋出橄欖枝，不過高堂先生選擇在退休後，投身公益普法事業，拒絕了高薪邀請，甚至還倡議法院人士不再『天下』，惹出了很大爭議。」綾子有些敬佩的說道。
當然，他的這種倡議，根本沒什麼用，反而令他挨了不少同行的罵——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最後高堂也只能身體力行，卻不敢再倡議什麼……
……
這時廣播裡，主播也又提起了熟悉的名字……
「對了，這次還有人目擊到，米花署的白石署長，徒手攀爬十八層的米花酒店，錄像和照片都在網上瘋傳……高堂先生對『米花大金剛』有什麼評價？」
白石：……
「白石警官是一位了不起的警員，如果每位警員、哪怕只是每位高層警官，都像白石警官一樣，我想我們的國家，會更加安定、法治會更加貫徹，之前的竹神案也是這樣，多虧了白石警官和鮫崎警官的堅持，才令真相大白……」
高堂退休後，說話也是不怕得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