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富民旅社
寧衛東稍微思忖:「那個什麼旅社……」
安寧忙道:「富民旅社。」
寧衛東道:「能實地去看看嗎?」
安寧點頭道:「能~」
「那就過去看看~」寧衛東等安寧換了一身衣服,兩人一起下樓。
來到樓下,騎上自行車,直奔長安街方向。
富民旅社在西長安街北邊,離西單不遠。
是一棟民國時期建的四層樓房,外邊是水泥灰色的歐式風格,是二戰之前獨國一家公司建的,後來被安家買下來。
如今整棟樓房從中間一分為二,只剩下東邊還在經營旅社。
安寧和寧衛東把自行車存好,從看車大媽手裡拿了存車票,徑直走進旅社。
因為外立面設計,一樓採光不太好。
進門的大廳本來是巨大的水晶吊燈,後來損壞了,換成白熾燈,因為瓦數不夠,裡邊有些昏暗。
前台坐著兩名三十多歲的女人,沒精打采的。
看見寧衛東和安寧進來,打了個哈欠也沒應聲。
要是新來的客人自然會來辦手續,已經入住的也沒必要廢話。
寧衛東跟著安寧直接上到四樓,也是這家旅社的頂層。
來到405房間。
安寧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應該是用了什麼辦法,在這裡長期開了一間房。
來到房間裡面。
能看得出來,這間旅社曾經的裝潢是不錯的,牆壁的下半截都是實木護牆板。
但因為年代久遠,再加上缺乏保養修繕,如今有些破舊。
屋裡順著東牆擺著三張床,上面鋪著藍白格子床單,擺著有些發黃的白色棉被。
因為沒有開窗,屋裡的空氣渾濁,有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
就在寧衛東打量時,安寧手腳麻利的從窗戶邊上的書桌下面搬出一把椅子,放到進門的西牆下面,抬腿站上去。
上面掛著一副很有年代特色,畫著花邊的鏡子。
安寧小心的伸手把鏡子拿下來。
寧衛東在旁邊看著,鏡子後邊的牆上糊著一張報紙。
安寧轉身遞了一個眼神,寧衛東會意上去接下鏡子放在旁邊。
安寧騰出手,把牆上的報紙揭下來,露出一片約一尺見方沒牆皮的地方。
寧衛東心頭一緊。
儘管早就猜到會看到什麼,親眼看見還是令他吃了一驚。
報紙後面露出來一個綠色的金屬櫃門。
這應該是一個相當大的保險柜。
之所以說『應該』因為扒掉的牆皮只露出了金屬櫃的一部分櫃門。
當初把保險柜秘密藏在牆壁里,之後直接在外面抹了水泥,嚴絲合縫,毫無破綻。
打定主意,不到一定時候絕不打開。
寧衛東看了一眼安寧,心中念頭電轉,問道:「鑰匙找不到了?」
安寧的眼睛裡閃過無奈,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如此,她何必再找寧衛東幫忙。
這麼大的保險柜,如果沒有鑰匙,想要強行開鎖,還不能驚動外邊的人幾乎不可能。
安寧思來想去,沒敢輕舉妄動。
真要露餡了,被人一舉報,她父親留下的金銀細軟鐵定充公。
還有可能牽連到她。
最終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安寧覺得只有寧衛東才能無驚無險讓她拿到保險柜里的遺產。
想通這些,寧衛東直言不諱道:「這個我可以幫忙,但親兄弟明算帳,事成之後,我要七成。」
安寧聽了倒是沒有大驚小怪的。
實際上她在找寧衛東之前就預料到,這件事在寧衛東知道這個地方之後,她就失去了價值。
雖然東西是她們家的,現在卻是『有德』者居之。
所以在寧衛東說出『三七分帳』的時候,她心裡反而更踏實。
安寧道:「一言為定。」
寧衛東再次看一眼牆上的豁口,讓安寧把報紙糊回去,又把鏡子掛上。
安寧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寧衛東抿了抿唇,反問道:「這間房能保留幾天?」
安寧道:「我找人買的介紹信,暫時開了一個月,現在還剩十幾天。」
寧衛東「嗯」了一聲:「我回去想想。」
安寧道:「那你可快點,我怕夜長夢多。」
寧衛東點頭,隨後兩人從屋裡出來,順著樓梯下去。
因為是旅社,進進出出,人來人往,都是生面孔,櫃檯的服務員也沒在意。
給了存車錢,寧衛東跨上自行車道:「我先回去了,電話聯繫。」
安寧扶著自行車,看著寧衛東走遠,不由得嘆出一口氣。
心裡默默自我安慰,能拿到三成也不錯,總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
這時才下午四點多。
寧衛東回到公司,一路上腦子裡全是那個鑲嵌在牆壁里的保險柜。
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拿出來?
之前寧衛東還有些發愁,一旦打通了速聯的渠道,後續必然需要大筆資金。
寧衛東原本的想法是通過銀行貸款。
這也是趙家的想法,之前把趙如意調到銀行,未嘗不是在幫寧衛東鋪路。
但貸款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貸的,必須按照正規流程,不能讓人找出毛病。
東意公司成立才多久,哪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抵押物。
這就註定了寧衛東能獲得的貸款金額十分有限。
如果能拿到當初安寧父親留下的這筆財富,等於解決了燃眉之急。
寧衛東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辦公室。
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還有半個小時五點。
寧衛東抓起電話,給趙如意打過去:「喂,如意,下班先到我這來一趟。」
趙如意微微詫異,要不然她下班也要過去,寧衛東特地打個電話就說明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她乾脆也不等下班了,跟領導打了一聲招呼,立即從單位跑出來。
不到二十分鐘,趙如意就來了。
問道:「衛東,出什麼事了?」
她知道今天寧衛東招待謝廖沙夫婦,還以為中間出了什麼問題。
寧衛東卻道:「上回我讓你留心合適的辦公樓……」
趙如意一愣,沒想到是這事兒:「哪有那麼快,這種事肯定得慢慢碰,你不說不急嗎?」
寧衛東道:「西長安街附近有個富民旅社,你看能不能給拿過來?」
趙如意不明就裡:「那個旅社有啥特殊的?」
趙如意反應不慢,聽出了這裡邊另有內情,否則寧衛東不會突然有了針對的目標。
寧衛東索性也沒遮掩:「是這麼回事……」
吧啦吧啦的,就把安家的的情況,以及安寧找他,在旅社牆壁里,暗藏著一個大號保險柜的情況說了。
趙如意聽了,不由得瞪大眼睛。
這種情節,簡直好像聽故事一樣。
不過話從寧衛東嘴裡說出來,她還是相信的,轉而思索起來,沉吟道:「你想直接把那個旅社拿下來,改成咱們公司的辦公樓,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那個保險柜打開。」
寧衛東點頭:「就是這個意思。今天下午我去看了,那個保險柜很大,咱們沒有鑰匙,輕易很難打開。」
其實真要撒開了,找那種有技術的,能開保險柜的專業人士,未必找不到。
只是那樣一來,很難保證不走漏消息。
只怕招來一些想打秋風的,沒準會驚動哪路的神仙。
到時候就算有王家、趙家背書,也未必能鎮住對方。
更何況,一旦動用了王趙兩家的能量,也必然要分潤出一定好處。
所以寧衛東想來想去,乾脆打著要辦公樓的幌子,把富民旅社占的半棟樓都拿下來,一箭雙鵰,一舉兩得。
然而這件事的難度不小,一般人根本做不來。
趙如意有些擔心:「你說那保險柜里能有多少錢,別到頭來白忙活一場。」
寧衛東道:「應該是不會少,當初安家可是有名的大資本家,這個地方應該是藏著準備東山再起的老底子。」
趙如意抿了抿嘴,罵了一聲「萬惡的資本家!」
寧衛東道:「安家那邊還是以團結為主,日後要是真跟黎援朝合作生產電視機,還用得上他們。」
趙如意點點頭,卻不知道寧衛東混淆視聽,直接把安寧跟香江的安家混為一談。
其實他們根本不是一條心。
這次分給安寧的三成,也跟香江安家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寧衛東為什麼要答應給安寧三成,其實另有打算。
通過這段時間觀察,寧衛東確認安寧跟海外安家確實離心離德,但一筆寫不出兩個安字,雙方還是留著餘地。
再加上安寧表現出來的心機和能力,讓寧衛東打算把她培養成一個白手套。
趙如意靠在沙發上想了想:「旅社的上級單位是二輕,二輕……」
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麼,站起身來到辦公桌旁邊抓起電話撥了出去:「喂,二姐……」
寧衛東在旁邊聽著,知道是給她二姐趙雨水打去了。
趙如意道:「二姐,我記著你有個同學,她爸是咱們市里二輕的……對,是叫王紅英……不在啦……哎呀,我有事兒,正經事!……真調走了……」
聊了一陣,趙如意放下電話,看向寧衛東道:「王紅英跟二姐是初中同學,她爸現在在輕工部……」
寧衛東心下瞭然。
剛才電話里說『不在二輕局』了,鬧了半天『產房傳喜訊,人家升了』。
趙如意道:「二姐說可以幫著聯絡,但要仔細說說,究竟什麼情況。說晚上讓姐夫炒倆菜,咱倆過去。」
寧衛東應了一聲。
自從跟趙如意確定關係,他跟趙立春兩口子見了幾次,倒是就見了一回趙雨水夫婦。
趙雨水的愛人叫於岩,在城建局上班。
寧衛東從辦公室的柜子里掏出兩瓶茅台酒。
雖然是趙如意的二姐二姐夫,但上門去肯定不好空著手,更何況還是去求人幫忙的。
又等了一會兒。
趙雨水剛才還沒下班,直接過去怕是那邊還沒到家,寧衛東和趙如意就先到了。
大概五點半,趙如意開車,徑直向城北去。
趙雨水夫婦住的是於岩單位分的房子,在馬甸橋附近。
汽車開了十多分鐘。
把車停在家屬院外邊的馬路邊,寧衛東和趙如意提著兩瓶酒,又在來路上買了一個醬肘子。
家屬院進門第一棟樓就是。
趙如意輕車熟路,小跑著上樓。
到三樓東屋敲門,沒等裡邊應聲就先嚷嚷起來:「二姐,開門~」
話音沒落,房門打開。
趙雨水瞪了一眼:「就聽你喊了~」又看向寧衛東,微笑道:「衛東來啦~快進屋。」
寧衛東叫了一聲「二姐」,跟著進門。
趙如意跟回自己家一樣,換了地上的拖鞋就往裡邊走:「我姐夫做啥好吃的了?」
寧衛東把酒放下,也跟著換了鞋。
廚房裡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探出半個身子,笑著打聲招呼,正是於岩。
趙雨水道:「衛東,你倆先坐著。」
趙如意也不客氣,往廚房看了一眼,一屁股坐沙發上,拿起前邊茶几上的香蕉就掰下來一根。
寧衛東也沒拘謹,趙父跟前他都去了,上趙雨水家來就更沒必要緊張了。
到廚房門口道:「二姐,姐夫,別弄太多了,簡單炒倆菜就行。」
於岩手裡端著大勺道:「馬上就好。」
趙雨水在旁邊切菜,頭也沒回道:「衛東,你跟如意把桌子放上。」
趙雨水夫婦的房子在這個年代不算小了,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但只有客廳沒有餐廳,平時餐桌折迭立在牆邊,用的時候才會放下。
寧衛東應了一聲,去放桌子,又讓趙如意撿碗。
忙活一陣,四個人終於坐下來。
於岩解開圍裙,笑著沖寧衛東道:「衛東,今天咱哥倆好好喝點。」
寧衛東應和,主動給於岩倒酒,又問趙雨水:「二姐,您來點不?」
趙雨水擺擺手:「不用,我跟如意喝汽水,你們倆喝吧~」
寧衛東也沒攀著:「那我可不管你倆了~」說著給自己倒上,跟於岩碰了一下。
桌上算上醬肘子四個菜,花生米,煎帶魚,還有一個木須肉。
不算多豐盛,很倉促,但平時家裡人吃飯也不寒酸。
寧衛東跟於岩沒幹杯,淺淺嘬了一口,於岩主動問道:「衛東,我聽雨水說,你們想找王紅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