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在根本上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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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寧一聽,竟然這麼嚴重,被嚇了一跳。
她臉色有些難看。
這件事因何而起,她心裡最清楚,一開始只是想噁心噁心寧衛東。
其實唐婉寧跟寧衛東都沒見過,她這樣做更多是為了她的小姐妹出氣。
之前寧衛東在紅星廠,出手扳倒王開峰那暫,唐婉寧沒少從王鈺嘴裡說寧衛東如何如何不好。
對寧衛東的印象天然就是負分。
再就是內心自帶的傲慢,認為只要她稍微動動手指,就能讓寧衛東吃癟,還能置身事外看戲。
可她沒想到,寧衛東竟然這麼剛,面對劉兵的挑釁和壓迫,根本沒慣著對方。
還有趙如意,遇上這種事,非但不勸解,還上去跟寧衛東一起圍著劉兵圈踢,這特麼叫什麼事兒啊~
唐婉寧皺眉道:「真給打那麼嚴重?」
聽說劉兵腦袋都開瓢了,她心裡有些害怕。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如果劉兵順利把寧衛東壓住,她在暗地裡使那些小手段自然沒人會計較。
寧衛東會把這筆帳記在劉兵頭上,而劉兵拿到了錢,也不會計較什麼,至於寧衛東的記恨,他更不會在意。
可是現在……
唐婉寧舔舔嘴唇,腦子飛速轉動,意識到情況嚴重,立即道:「劉兵現在在哪?」
王鈺道:「我也不知道,打這麼嚴重應該上醫院了吧~」
唐婉寧一陣頭疼,卻在這個時候,辦公室裡邊忽然有人叫道:「小唐,你電話~」
唐婉寧應了一聲,有些煩躁的去接過電話:「喂,您哪位?」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令她的臉色一變,正是她父親的秘書,讓他現在立刻過去。
……
另一頭,機械部辦公大樓內。
寧衛東跟趙如意從趙父的屋裡出來。
剛才他們離開招待所第一時間過來,跟趙父匯報了情況。
不過趙父早就掌握了大部分內情,倒是沒太意外。
對寧衛東,雖然心裡比較滿意,卻也沒點破,更沒有表揚,怎麼說劉兵也挨了兩個大逼兜。
這打的可不僅僅是劉兵一個人。
趙父道:「你們年輕人,還是太衝動,有些事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寧衛東聽出言外之意,就是這件事已經化解開了,讓他不用耿耿於懷,劉兵的打白挨了。
這時,寧衛東跟趙如意順著樓梯往下走,正好看見唐婉寧一身女士西服加長褲,腳上一雙卡其色的半高跟皮鞋,小跑著上來。
三人打個照面。
寧衛東不認識唐婉寧,看了兩眼只當是樓里的工作人員。
趙如意跟唐婉寧早就認識。
倆人同歲,小學還是同班同學,因為父親的工作,住在一個大院,抬頭不見低頭見。
只不過兩人性格不合,雖然認識極早關係卻很一般。
唐婉寧文靜端莊,看著就像大家閨秀,從小學習好,也乖巧可人,用後世的說法屬於綠茶白月光的類型。
趙如意是個假小子,更喜歡跟男孩子一起玩,完全尿不到一個壺裡。
偏偏倆人還挺有緣分,如今趙如意調到銀行,又成了一個單位的同事。
只不過部門不同,能見面的機會不多。
趙如意跟唐婉寧,一個下樓,一個上樓,兩人目光交錯。
唐婉寧頓足,得體的露出微笑:「如意,真巧,來找趙叔叔啊~」
趙如意也站住,似笑非笑道:「唐婉寧,是挺巧的。」
剛才跟趙父見面,因為趙如意在銀行上班,趙父了解自己女兒大大咧咧的性格,今天出了這種事,便是格外提醒,讓她小心唐婉寧。
雖然沒有證據,但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證據,懷疑就足夠了。
就像今天,劉兵找上寧衛東,背後就是唐婉寧攛掇的。
唐婉寧聽出趙如意陰陽怪氣,仍然面帶微笑,宛如聽不出來,看向寧衛東:「這位是?」
寧衛東沒說話。
趙如意大大方方道:「我對象,寧衛東,明年五一結婚。」
唐婉寧猜出,面前這又俊又壯的男人是寧衛東。
雖然寧衛東的名字快把她耳朵磨出繭子來了,見面卻是頭一回。
即便唐婉寧對寧衛東的印象再不好,也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青年的確儀表堂堂。
「原來是如意的愛人,你好,我叫唐婉寧~」唐婉寧笑呵呵伸出手。
寧衛東客氣的跟她輕碰了一下:「唐同志您好~」
趙如意接茬兒道:「唐婉寧,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明知道對方給自己下絆子,趙如意懶得多廢話。
寧衛東也沒看唐婉寧一眼,跟著往下走去。
唐婉寧說了一聲「再見」,站在原地看著兩人轉過緩步台,消失在下一層樓梯,這才收回目光,抿了抿唇,繼續向上。
寧衛東和趙如意走出大樓,坐進吉普車裡。
一邊啟動汽車,趙如意一邊告誡道:「唐婉寧這娘們兒不是好東西,你以後離她遠點。」
寧衛東笑著道:「怕她來勾引我?」
趙如意白了一眼,罵道:「你想得美~唐婉寧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生活作風上肯定沒問題,她傲得很,從上學,到現在,能入她眼也沒幾個。」
寧衛東道:「怎麼,我還入不了她的眼?」
趙如意把車開上大馬路,扭頭瞅了一眼,哄小孩似的:「我們家衛東最好了,啊~」
寧衛東無語。
趙如意又道:「但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許志摩,知道吧,她喜歡那個調調。」
寧衛東恍然:「風流才子,文學青年?」
趙如意點頭:「差不多吧~」
寧衛東道:「劉兵看著可不像。」
趙如意扶著方向盤道:「所以,唐婉寧才拿他當槍使,不然你以為他們什麼關係。」
「舔狗~」寧衛東嘀咕一聲。
趙如意沒聽清:「什麼?」
寧衛東道:「我說劉兵是個舔狗。」
趙如意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這個太貼切了!」又看向寧衛東:「你可真損,不過……我喜歡~」
說話間,趙如意開車回到了公司的四合院。
把車停在門口,兩人往裡邊走。
剛進垂花門就遇見於紅梅出來,兩邊打個照面。
「紅梅?」趙如意一眼認出於紅梅。
於紅梅是趙雨水的小姑子,兩家人逢年過節經常走動。
於紅梅長的不錯,家庭出身也不差,於家希望能借趙家的關係找個好婆家。
就算不能,也跟趙家晚輩搞好關係。
於紅梅笑嘻嘻道:「如意姐,沒想到吧~」
之前寧衛東說過,只是趙如意沒在公司見過於紅梅,今天頭一次看見。
於紅梅出來是要去上廁所,簡單說了兩句就匆匆走了。
兩人到辦公室,寧衛東一屁股坐下,趙如意去冰箱裡拿了兩瓶汽水,遞給寧衛東一瓶,也跟著坐下來。
「咕嘟咕嘟~」寧衛東一口氣喝了半瓶,沉聲道:「今天雖然把劉兵擋回去了,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不從根本解決問題,還會有人盯上我們。」
趙如意道:「怎麼從根本解決問題?」
她明白寧衛東的意思,作為第一個出場的炮灰,劉兵一定不是最難對付的。
真正難纏的敵人會先隱藏在暗中,瞅准機會,一擊斃命。
而且這次劉兵最大的失誤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可如果換一個人,打著名正言順的旗號,寧衛東和趙如意還能拒絕嗎?還能怎麼拒絕?
這才是最要命的。
道德綁架從來就不是新鮮事。
寧衛東沉聲道:「我們必須儘快把這筆錢花出去,至少要花出去一大部分,不能一直捏在手裡,否則早晚是禍害。」
趙如意緩緩點點頭,覺得寧衛東說的沒錯。
可怎麼花出去仍是一個問題,那可是八千多萬!
在這個市場活動並不繁榮的年代,想把這些錢花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要知道在此時,就算是京城最核心區,在故宮附近的,占地一畝半的,三進正座四合院,也就三四萬塊錢一套。
八千萬能賣兩千套!
寧衛東沉吟道:「如意,你找大哥問問,有沒有可靠的財務專家,咱們公司的財務制度必須建立起來。另外,就是現在的酒廠,必須加快推進。還有,我準備弄一家方便麵工廠……」
趙如意詫異道:「方便麵?」
在這之前她從沒聽寧衛東提起這個。
寧衛東道:「這是我前幾天剛有的想法,也是我為將來準備的護身符。」
趙如意眨巴眨巴眼睛,愈發不明白了。
寧衛東解釋道:「不管到什麼時候,人是最根本的。老人家說,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所以人是重中之重!如意,你仔細想想,如果此時我們有一個像紅星廠那種上萬工人的大廠,連同家屬,上上下下,牽涉到幾萬,乃至是十幾萬人的生計,你覺得劉兵那種人敢打咱們的主意?」
趙如意眼睛一亮,明白寧衛東的意思。
而在寧衛東的印象里,日後著名的康帥傅方面便,工人就有十幾萬。
一個工人就算三口之家,就是將近五十萬人。
趙如意提出異議:「方便麵我知道,滬市就有產的,那東西也不好吃,還死老貴的,能有那麼大規模?」
寧衛東繼續道:「現在固然不行,但三五年之後一定行。而且我不打算用滬市的技術,我想直接從東洋引進生產線。」
趙如意恍然,難怪寧衛東說起要把錢花掉,會提起方便麵工廠。
引進外國生產線,的確需要巨量資金。
要是沒這八千萬,寧衛東的方便麵工廠還要再等幾年。
不過這個還是後話,要想從東洋引進設備並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設備就來了。
通過正規渠道,需要消耗外匯,基本上不可能。
寧衛東要想搞到生產線,只能通過非正常的渠道。
這裡邊有需要安家出力,只是目前安家的情形,實在不能令人滿意。
動作緩慢,態度搖擺,內鬥不斷。
趙如意沒有多待,下午還要上班,很快就走了。
寧衛東則打電話把胡八一、王凱旋叫了過來。
既然要花錢,工作就不能停留在紙面上。
「老胡,胖子,酒廠進度你們得加加緊,該推進推進,該落實落實,不要瞻前顧後嘛~」寧衛東坐在辦公桌後面,表達出對二人進度的不滿意。
胡八一愣了一下,正想要解釋。
寧衛東一抬手:「老胡,不用解釋,對於你的能力我完全信任,但是干葛命工作,膽子要大一點,步子要快一點,不要擔心遇到困難,更不要擔心犯錯誤。」
胡八一和王凱旋有些不明白寧衛東是什麼意思。
寧衛東繼續道:「紙面上的方案和計劃可以進一步完善,從現在開始進入落實階段,至於資金……我給你一百萬。」
胡王二人更懵了,一下就是一百萬。
要知道,他們只是建一條過濾和灌裝的生產線,而不是完整版的酒廠。
即使算上設備廠房,也根本用不了這麼多資金。
寧衛東把手一揮:「剩下的就進原料酒,把人給我撒出去,酒又放不壞。」
胡八一不知道寧衛東抽了什麼風,卻明白自己再沒時間去仔細思考推敲方案了,必須趕鴨子上架。
否則寧衛東恐怕不會有耐心給他更多時間。
不過胡八一也不懼,他是軍人出身,在戰場上敵人從來不會讓你完全準備好再打。
幾乎每次都是夾生飯,就看誰牙口好,能吃下去。
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
更何況寧衛東把資金頂上,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胡八一擲地有聲道:「經理,請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得了胡八一的保證,寧衛東送走二人,又立即拿起電話。
這次他給黎援朝撥過去:「喂,援朝哥,有空嗎?出來坐坐?」
黎援朝在電話那邊欣然答應。
他知道今天寧衛東跟劉兵的齷齪,也知道一些後續的發展。
此時寧衛東主動打電話邀約,十有八九跟今天的事有關。
黎援朝有些好奇,寧衛東找他想幹什麼?根據目前的情況,趙父已親自出面,與劉家那邊交涉。
而且這次劉兵本來也不占理,即使劉家強勢也不能不講理。
在任何地方,或者圈層內,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所謂的以力破巧,我的規矩就是規矩,那必須是降維打擊。
就像初中生到小學,自然可以掃平八方,橫推萬古。
但是回到初中,他也只是個普通的初中生,或許比一些初中生強,但一定有初中生比他更強,他必須遵守初中生的規矩。
而趙父親自打電話,也算是給了劉家面子。
說到底,寧衛東跟劉兵只是小孩打架,劉兵沒打贏,吃了虧。
一個多小時後,寧衛東在北海附近的一間茶樓見到了黎援朝。
這個地方趙如意帶寧衛東來過。
在這裡的三樓能直接看見北海公園的湖面。
冬天有不少人溜冰,前幾年黎援朝那幫人沒少在這玩。
寧衛東先到了十幾分鐘,黎援朝也提前來了五分鐘,順著樓梯上來跟他一起來的一名不苟言笑的青年坐到樓梯口旁邊的桌邊。
寧衛東坐在窗邊,站起身迎上去,握手叫了一聲「援朝哥」。
黎援朝來到窗邊往外看去,感慨道:「時間真快,一晃過去好幾年了。」
寧衛東笑著道:「您當年可是威名赫赫,京城二十四校總隊長……」
黎援朝神情複雜的擺擺手:「當年不懂事,不提也罷~」
寧衛東招呼服務員上茶。
坐下抓起一小把毛嗑,笑呵呵道:「援朝哥,今天我跟劉兵的事兒您都聽說了吧~」
黎援朝也沒裝傻,笑著道:「你跟如意真是兩口子,我聽說把劉兵給打夠嗆,腦袋都開瓢了。」
寧衛東道:「哪有那麼邪乎,就抽他一個大嘴巴,還是他要打我,我還的手。」
黎援朝不置可否,因為在一起騎過馬,他見識過寧衛東的身體素質,更知道趙如意的戰鬥力。
就劉兵那小體格,別說是寧衛東,就跟趙如意單挑,劉兵都打不過。
而寧衛東提起這件事也就是個由頭,接著道:「那您也應該知道,這事兒因為什麼吧~」
黎援朝點頭,八千多萬存款,哪怕是他此時也沒這個身價。
而其中涉及到部隊,外界還不知道寧衛東這筆錢究竟是怎麼來的。
原先,黎援朝答應跟寧衛東合作,更多是看在趙家的面子,帶著寧衛東、趙如意賺點錢。
現在他卻不敢再有這個心思了。
即使不算這突如其來的八千多萬巨款,之前寧衛東通過王凱旋、胡八一,打通閩省的關係,把批文的生意做起來,就讓他刮目相看了。
黎援朝沒避諱,張嘴點破了銀行的八千多萬存款。
寧衛東道:「援朝哥,有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次是劉兵,下次保不齊就是王兵、孫兵,只要有這筆錢存在,就會有人覬覦……」
黎援朝挑了挑眉道:「那你是什麼想法?」
寧衛東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想解決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這筆錢消失。」
「消失?」黎援朝玩味的重複一聲:「怎麼消失?」
寧衛東道:「花出去~」
黎援朝道:「把資金變成資產,的確可以打消許多人的念想。但是……八千多萬,你想怎麼花?」
說到這裡,黎援朝也來了興趣,既然寧衛東找他說這個,明擺著是想拉他進來。
黎援朝心知肚明,寧衛東是要借他家的名頭。
那可是八千萬!
如果參與其中,哪怕只吃下十分之一,也是八百多萬,借名頭怎麼了,掙錢的事兒,不寒磣。
寧衛東道:「我想咱們那個組裝電視機和收錄機的計劃,是不是應該加快一些進度?」
之前寧衛東提出,通過從東洋走s主要部件,黎援朝整合一些效益不好的工廠,雙方合作生產家電。
不過這個計劃推進的非常慢,一方面是寧衛東這邊與安家的走s通道還沒打通,另一方面黎援朝的態度也不積極。
到現在為止,這個計劃依然只是紙面計劃。
寧衛東道:「援朝哥,我打算拿出一千萬,投入這個項目。」
黎援朝心頭一動,哪怕他見多識廣,也被寧衛東這下拿錢砸的有些發懵。
這可是一千萬現金!
不由抓住椅子扶手,坐直身子道:「此話當真!」
寧衛東道:「瞧您說的,我糊弄誰也不敢糊弄您呀~一千萬馬上可以到帳,我只有一個要求。」
黎援朝緩緩靠向椅背:「什麼?」
寧衛東道:「要快!今年年底之前,我要看到我們自己組裝的電視機和收錄機。」
黎援朝挑了挑眉,寧衛東這話說的有些不客氣。
不過人家出了錢,說話硬氣一些也沒毛病。
心裡稍微權衡,黎援朝當即拍板:「沒問題!不過我只負責我該負責的,你那邊……」
寧衛東明白黎援朝的意思:「您放心,我這邊出問題我自己負責。」
黎援朝點點頭,又道:「另外,我會把消息放出去,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寧衛東道一聲謝,心裡暗暗鬆一口氣。
他今天找黎援朝的目的就是這個。
他拿出這一千萬,有一半是推進項目的,另一半則是要買黎援朝這張虎皮。
一旦黎援朝把消息放出去,就是向外釋放信號,寧衛東我保了。
要是再有類似劉兵這種,為了這筆錢找寧衛東的麻煩,打的就是他的臉。
當然如果是別的原因,黎援朝可不管。
至於寧衛東,這個錢也不白花。
還是那句話,要想成事,就得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
怎麼把朋友搞的多多的?
說空話,喊口號,都沒有用。
不能說沒有那種君子之交,意氣相投的,但是太少了。
絕大多數所謂的朋友,都是利益勾連,酒肉之交。
至於說這種酒肉朋友不可靠,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這話的確不假,但話說回來,只要一直有利益,這種朋友就會一直都在。
寧衛東身邊,王凱旋如此,胡八一如此,鄭桐、蔣碧雲亦是如此。
現在黎援朝也加入進來。
之所以說現在才加入,因為寧衛東心裡很清楚,在他拿出這一千萬之前,他跟黎援朝可還算不上是朋友。
因為從一開始雙方的地位並不平等。
寧衛東和趙如意能出現在黎援朝面前,更多是由於趙雨水與黎抗美的閨蜜關係。
黎援朝在心底里壓根兒瞧不上寧衛東搞的東意公司,覺著從牙縫裡擠出點東西,就夠寧衛東吃的。
到後來,寧衛東通過胡八一、王凱旋聯繫上閩省,又找他提出組裝電視機,令他心裡的想法稍有改觀。
但也只是稍有改觀。
在黎援朝眼裡,閩省那邊不過是些小錢,組裝電視機則是虛空打靶。
直至這次,寧衛東突然從總後弄出來八千多萬巨款,一下子把他給驚了。
在內心開始正視寧衛東這個人,要不然今天寧衛東邀約,他不會立即答應。
而剛才寧衛東豪擲一千萬,才真讓他刮目相看。
在這個年代,一千萬是什麼概念~
說往外拿就拿出來,絲毫沒有猶豫的。
寧衛東跟劉兵的衝突是中午,到現在也才三個小時。
而且這件事趙父已經出面溝通,按說應該是壓下來了,似乎沒必要多此一舉。
可寧衛東還是來找他,還是拿出了一千萬,這才是最要緊的。
這說明,寧衛東小小年紀,並沒有被金錢束縛住。
因為對寧衛東有了新的定位,在說定正事之後,黎援朝也沒急著走,而是慢慢悠悠的又跟寧衛東喝茶聊天待了半天。
直至下午四點多,兩人才告別分開。
在茶樓下面,目送黎援朝上車走遠,寧衛東不由得鬆一口氣。
臉上的微笑收斂下去,心裡暗道必須加快發育了。
原本按部就班,沒遇到事的時候,似乎一切都還不錯。
東意公司框架搭起來了,打通了閩省的關係,香江安家的關係,與趙如意定下來,成為趙家的女婿……
才不到一年,從開局啥也不是的廠子門衛,走到現在這一步,似乎相當不錯了。
但劉兵的出現著實給寧衛東澆了一盆涼水。
別看場面上,他和趙如意打了劉兵,對方也捏鼻子認了,好像占了上風。
實際上卻暴露出很多問題。
本身,劉兵敢來拿捏寧衛東就是最大的問題。
同樣是八千萬,落到黎援朝手裡,他敢動這個念頭嗎?
……
回到公司的四合院,馬上五點了。
寧衛東回到辦公室,馬不停蹄立即又撥出一個電話:「喂,安姐,你這邊抓點緊,時間往前提。」
電話那邊,安寧一愣,她知道寧衛東說的是與香江安家三房,安致誠見面的事。
本來已經安排在周末了,怎麼突然變卦了。
她估計是出什麼狀況了,但寧衛東沒主動說,她也沒多嘴去問。
只在電話里說了一聲「知道了」。
說完這件事,寧衛東放下電話,靠在椅子背上嘬了嘬牙花子。
心裡合計,等下趙如意回來,兩人還得回去跟趙父碰個頭。
雖然白天在辦公室見了,但有些話總是要回家才方便說的。
恰在這時,於紅梅帶著一個人從垂花門外邊進來,徑直來到寧衛東的辦公室:「經理,你看誰來了~」
剛才寧衛東一邊想事兒一邊望著窗外,倆人進來他就看見了。
跟於紅梅一起的正是劉芸。
劉芸跟於紅梅也是同學,當初上學的時候關係還不錯,畢業後卻沒什麼聯繫。
劉芸沒想到,這次來找寧衛東,發現於紅梅竟然在這上班!
一番寒暄後,於紅梅知道劉芸找寧衛東有事,便主動回辦公室了。
劉芸這才道:「我嫂子她哥要回去了……」
寧衛東「嗯」了一聲,謝廖沙夫婦過來不可能停留時間太長。
而且寧衛東估計,這幾天他們應該秘密與一些人接觸過,並且遞了一些話過來。
這可能才是他們真正的使命,至於探望娜塔莎,只是個幌子罷了。
如今也該回去了。
但也不出所料,他們在臨走之前要跟寧衛東再見一見。
寧衛東道:「好呀,那就明天下午。」
把消息傳到了,劉芸也沒多待。
寧衛東坐在辦公室思忖著明天與謝廖沙夫婦需要談的事宜。
……
次日一早,寧衛東心裡有事,天還沒亮就自己醒了。
下地尿了一泡尿,又躺回到床上。
昨晚上他和趙如意一起回的家,難得趙雨水夫婦也回來了。
他們也聽說了中午的情況。
在刻意的傳播下,寧衛東兩口子跟劉兵起衝突的事,僅僅半天就在京城傳遍了。
一些有些人脈渠道的,多多少少都聽到一些風聲。
從趙家出來,已經晚上八點了。
因為還沒結婚,趙如意只能留在家裡,寧衛東一個人回來。
又趕上白鳳玉不方便,寧衛東昨兒一個人睡了一宿。
一早上早早憋醒,他也睡不著了。
在炕上躺到七點多,寧衛東才慢慢騰騰的起來穿衣服。
洗臉刷牙,出門上班。
因為昨晚上去趙家是趙如意開的車,寧衛東沒騎自行車。
從趙家回來,則是叫的小車班送回來。
今早上沒自行車,寧衛東只能走著過去。
從家裡出來,頭頂上「嗡嗡」的飛過去一群鴿子。
寧衛東站在房檐下邊,沒急著出去。
免得萬一倒霉,鴿子粑粑落腦袋上。
等鴿子群過去,寧衛東才走出去,習慣的往白鳳玉家瞅一眼。
裡邊沒動靜,屋門關著,應該是上班走了。
寧衛東往外邊走,沒出月亮門就聽見外邊吵吵嚷嚷的。
寧衛東剛出去就看見前院亂糟糟的,周坤一臉怒容的站在當間,胳膊袖子被拽掉了半截。
在他對面,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帶著兩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兒也是怒目圓瞪。
其中一個小伙灰頭土臉的,身上的深藍色布衫都是土,明顯是被摔了個跟頭。
原本三人氣勢洶洶,大概發現周坤是練家子,這才忌憚起來,沒再繼續動手。
路大爺則是在一旁規勸雙方不要傷了和氣。
在周圍,院裡不上班的大姑娘小媳婦圍著看熱鬧,還有外院的也有聽到動靜湊進來的。
寧衛東不明就裡,抻脖子瞅了一眼,恍惚覺著那三人為首的中年看字有點眼熟。
心裡仔細一想,恍然記起來前一陣子周坤相親,相了一個挺漂亮的姑娘,這男的好像是那姑娘她爸,要不是就是叔叔、大爺。
怎麼好好的,還打起來了?
恰在這個時候,王子朋這貨眼尖,看見寧衛東,立即擠過來。
看他穿戴整齊,還推著自行車,應該是去上班,從後院一出來,看見樂子了,班也不上了。
寧衛東沖場中努努嘴,小聲道:「什麼情況,這個?」
王子朋嘿嘿一笑:「這回樂子可大了。」
雖然寧衛東調走了,不在紅星廠上班了,王子朋卻絲毫不敢怠慢,依然跟當初一樣,甚至更加殷勤。
不為別的,就為寧衛東上次點了他一下,讓他利用他老丈人的關係,弄了一些批文。
雖然能力有限,量都不大,卻是實打實的賺到錢了。
這一個多月,小來小去的,王子朋當賺錢小一千塊錢,比他上一年班掙的都多了。
在王子朋眼裡,寧衛東就是他的財神爺。
王子朋幸災樂禍道:「周坤不看了個對象麼,當個寶似的捧著,好傢夥這給他嘚瑟的。結果~嘿嘿,樂極生悲了……」
說到這裡王子朋稍微壓低聲音,往前湊了湊:「聽說昨天,倆人鑽了一被窩了,結果……發現不是原封的……」
寧衛東恍然,看向一臉義憤的周坤,心說這貨也是夠倒霉的。
不過這種事也說不清,你特麼試駕完了說不是新車,人家廠家也不干啊~
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再則,周坤也是個腦袋不清醒的。
就算出了這事兒,也不能張揚出去,自己偷摸處理。
本來這事兒他算是占理的,真要像王子朋說的,女方那邊理虧,甭管是分了,還是將就過,肯定要讓一讓步。
可現在,把事情鬧大了,怎麼收場~
事到如今,為了閨女的名聲,女方咬死了也不能承認。
反正周坤試駕了,原先是不是原封的,現在肯定不是了。
而且在這個年代,確認發生了關係,如果女方要去告,幾乎一稿一個準。
一個弄不好,周坤就得進去蹲大獄。
寧衛東不由得暗暗搖頭。
不過,他也沒有上前摻和的想法。
尊重他人命運,免得沾染因果,尤其周坤這種腦子不大清醒的渾人。
倒也不是說他是壞人,最要命的是這種人有時候分不清敵友,誰幫他說話,他反來噴誰。
知道怎麼回事,寧衛東看熱鬧的心思淡了許多,索性擠出人群到院外。
王子朋見狀,也忙跟了出去,推著自行車跟寧衛東一起走。
寧衛東抬手看了看表:「還不走,遲到了。」
王子朋這才騎上車子,剩寧衛東一個人慢慢悠悠來到胡同口的早餐攤。
要了兩根油條,一碗漿子,吃完了才去上班。
等來到公司都九點了。
剛進院裡,寧偉就迎了出來:「三哥……」
富民旅社那邊沒了黃金,不用二十四小時盯著了。
寧衛東一邊走一遍問:「什麼事?」
寧偉往寧衛東身後瞅了一眼,沒有說話。
寧衛東挑了挑眉,情知是不好在外邊說,抬手晃了一下,帶他到辦公室,一邊拿暖壺倒水一邊問「怎麼了」?
寧偉咽了一口唾沫,湊到寧衛東跟前,小聲道:「三哥,剛才我在富民旅社那邊抓住一個人。」
寧衛東的動作一頓:「什麼人!」
寧偉道:「今天一早上,這人跟咱們幹活的工人搭話,還給劉東和王學文遞煙,想套話兒。」
寧衛東皺眉,昨天剛出了劉兵的事,雖然表面上解決了,但會不會有反覆,或者劉兵氣不過,再出別的么蛾子,都有可能。
寧衛東沉聲道:「人在哪呢?」
寧偉道:「關在四樓了。」
寧衛東抿了抿唇,放下暖瓶道:「走,看看去。」
出門騎自行車,趕奔富民旅社。
寧衛東再次感受到對汽車的迫切需求,如果有汽車遇上這種情況就方便多了。
不過這事也急不來,根據安寧的預估,他預定那兩輛車,最快也得再等一個星期。
來到富民旅社,新開的大門已經裝上門板了,下面的台階也抹了水泥。
進到裡邊,水磨石工人正在對原先的地面進行拋光翻新,還有原先的門窗,都是實木的,材質非常好,雖然年頭長了,但重新打磨上漆之後效果也不差。
因為寧衛東額外給了獎金,幹活的工人格外積極,按照這種進度,最多一個星期,就能搬過來了。
寧衛東心裡默默盤算,同寧偉踩著樓梯來到四樓。
剛到走廊上就看見劉東在404房的門口靠牆站著,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一看,立即一個激靈站直了:「經理,小偉哥~」
寧衛東「嗯」了一聲,直接走進房間。
屋子裡,王學文和趙春明守著,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中年人蹲在牆角。
這人穿著一件黃布衫,藍褲子,解放鞋,大概四十多歲,臉上帶著一個巴掌印,應該是剛才讓人打的。
屋裡有三張床,寧衛東一屁股坐到那人旁邊的床位,從兜里摸煙,自顧自點上,漫不經心問道:「叫什名字?」
那人見寧衛東進來,就知道是個頭頭,連忙道:「同志,同志,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我……」
不等他再說,寧偉上去就一巴掌抽他後腦勺上。
那人側身靠牆蹲著,實在不好打臉,這才打的後腦勺。
用的力氣不小,給那人打個趔趄。
寧偉喝道:「少特麼廢話,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說著一撩衣服下擺,腰裡赫然露出一把手槍。
中年人一縮脖子,咽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道:「我~我叫王德仁。」
寧衛東抽了一口煙,絲毫沒理會寧偉的舉動,又問:「哪個單位的,家住在哪兒?」
吃了剛才的教訓,中年人學乖了,立即回答:「我是西單小學的老師,家在皮褲胡同。」
寧衛東冷哼道:「小學老師?這個點兒不在學校上課,跑我們樓里來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