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第二天晚上,寧衛東乘坐酒店的計程車來到位於海參崴郊區的一棟別墅。
這裡並不是卡得羅也夫的家,大概是不想讓家裡的妻子兒女跟寧衛東發生不必要的接觸。
畢竟按照程序來說,一旦跟外國人發生接觸,就有可能遭到kgb的審查。
寧衛東倒是沒什麼,反正只要見到咔得羅也夫就足夠了。
計程車順著茂密的林蔭道進去。
這附近有不少別墅,但沒有明確院牆,約定見面的別墅位於一條岔道的深處。
汽車抵達門口,寧衛東從車上下來,讓司機在門口等著。
轉身順著門前的台階走上去。
寧衛東在門口打量,並沒有貿然敲門。
發現門邊掛著的老式銅鈴,才伸手晃了一下。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動靜響起來。
等了幾秒,寧衛東又晃了一下。
就聽見門裡面傳來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旋即厚實的木門打開,出現一名身高與寧衛東一般高的金髮青年。
這人顯然不可能是卡得羅也夫醬軍,應該是他的副官,或者子侄之類的。
金髮青年出現,跟寧衛東打個照面,似乎沒想到寧衛東如此高大,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在一些刻板印象中,花果人更多是矮小瘦弱,吃不飽的樣子。
「同志你好~」寧衛東微笑伸出手:「我是寧衛東,前來拜望卡得羅也夫醬軍同志。」
青年握了握手,也露出一抹笑容:「寧衛東同志你好,請進~叔叔在裡面等你。」
寧衛東稱「醬軍同志」,青年回應的卻是「叔叔」,再次表明這次見面是純粹的私人會見。
寧衛東也不在意,反正他這次來本身也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正治目的。
看了一眼青年腳上的高幫軍靴,地上也沒有準備拖鞋,寧衛東也沒多問,直接跟著走進去。
順著厚實的木地板走廊,來到一間有著巨大挑空的別墅客廳。
這座別墅本身是用巨大松木建造的,在房山的中間有一個直通房頂的取暖壁爐。
壁爐下面是會客的棕色牛皮沙發。
在靠近壁爐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名滿臉滄桑的白人老者。
寧衛東見過卡得羅也夫醬軍的照片,雖然是年輕時候的照片,也能從眉眼間分辨出,眼前人正是本尊。
不過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老一些,身上也沒穿軍裝,而是穿著一條睡袍。
「是老張的晚輩呀~」卡得羅也夫醬軍用十分流利的中文說道。
寧衛東也沒意外,對方曾在花果待過好幾年,能說一口中文並不奇怪,反而不會說才奇怪。
寧衛東站定,微微鞠躬:「伯父您好……」
剛才那名青年刻意提醒,寧衛東也沒非要拗著來,更何況叫一聲伯父,遠比醬軍親近,也更好說話。
隨即就是一番客套,不親假親,不近假近。
就算當年卡得羅也夫跟張主任真是好友,但這些年過去了,兩邊又是這種關係,當初那點交情也早就沒了。
只不過眼下兩邊都想要做出改變,正好把原先那些能拿出來說事兒的關係搬出來,撣掉灰塵,還能再用。
隨後卡得羅也夫介紹了那名青年。
寧衛東猜的不錯,這個時候能出現在這裡的,果然是卡得羅也夫的侄子。
青年名叫柳德維奇,是卡得羅也夫親兄弟的兒子,同時也充當了卡得羅也夫秘書的角色。
在經過最初的熟悉之後,寧衛東並沒有繼續東拉西扯,因為他知道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這次卡得羅也夫能見面本身就是被動的,說那些套關係的話根本不會勾起對方對當年交情的回憶,反而可能引來反感。
寧衛東道:「伯父,您應該知道,我這次來到速聯的使命……」
卻不等寧衛東說完,卡得羅也夫先咳嗽一聲打斷道:「小寧,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上忙。我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別的東西我不想管也沒有那個能力。」
寧衛東笑呵呵聽著,他早猜到卡得羅也夫的態度,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麼沉不住氣。
不過轉念一想也正常。
不是卡得羅也夫沉不住氣,而是他必須攔著寧衛東,別聽到不該聽的。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算了,多聽了一句話都是麻煩。
等他說完,寧衛東道:「伯父的擔憂我能理解,作為晚輩我肯定不能讓伯父為難。」
卡得羅也夫心裡鬆一口氣,看寧衛東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心想這個年輕人還怪懂事。
隨後寧衛東果然沒再提及任何敏感話題,說的都是家常,直至找個話頭,說起這次給卡得羅也夫帶來的禮物。
這些禮物除了王葉代為準備的一些常規的東西,還有兩瓶酒是寧衛東特地放在寧偉行李裡帶來的。
這兩瓶酒放在紙殼盒裡,周圍用軟布塞著,盒子外面是寧偉的衣物,確保四周都包裹住。
之前坐火車到海參崴,上下扔行李時寧衛東還擔心給瓦卒了,運氣不錯,都完好著。
而這兩瓶酒正是跟之前送給謝廖沙夫婦的,小批量灌裝的華國火焰伏特加。
聽寧衛東說,這是華國產的伏特加,卡得羅也夫醬軍和柳德維奇都有些驚訝。
「華國也有伏特加?」卡得羅也夫詫異的拿起寧衛東遞給他的酒瓶。
剛才寧衛東拿來這些禮物他根本沒注意,他堂堂的速聯醬軍,什麼東西沒吃過見過。
直至此時才仔細打量著兩瓶酒。
透明的玻璃瓶看起來很有質感,裡邊的酒液也是清澈透明,稍微一晃,泛起酒花。
商標很漂亮,用中、俄、英、法四種語言寫著『火焰伏特加』的名字,蓋子是金色的金屬扭蓋,還有防偽貼紙。
寧衛東在旁邊介紹:「伯父,這是我們公司下屬的酒廠,參照速聯、波瀾、瑞典的伏特加製造技術,進行了改進之後,生產出的華國伏特加。」
卡得羅也夫不由得看了寧衛東一眼:「你們公司?」
他當然知道華國的情況。
寧衛東解釋道:「具體來說叫東意公司,是掛在機械部下屬的一家集體單位,由我擔任經理。」
卡得羅也夫點點頭,這種事情他不陌生。
實際上如今速聯也有不少類似的情況。
一些有門路的人,把企業掛靠在某些正府部門的名下,其實怎麼回事,大家懂的都懂。
笑呵呵道:「即使如此,回頭我得好好嘗嘗。」
寧衛東一笑,也沒順著酒的話題往下眼神,點到為止就夠了。
又坐了片刻,主動起身告辭。
實際上,今天見到卡得羅也夫,寧衛東的目的就是把這兩瓶酒送去。
看著侄子把寧衛東送走,卡得羅也夫稍微鬆一口氣。
今天跟寧衛東見面之前,他真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寧衛東語不驚人死不休。
今天他跟寧衛東見面,自然是有kgb的人在盯著。
雖然寧衛東胡說八道不至於真把他如何,但有句話叫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到時候少不得他需要解釋這解釋那的。
只是卡得羅也夫醬軍有些奇怪,寧衛東這樣堅持要見他,到底為了什麼?
難道真就為看看他,把張主任那封信送來,再帶些不輕不重的禮物?
卡得羅也夫思索著,柳德維奇從外面回來,聽到腳步聲,看向門口:「人走了?」
柳德維奇道:「是,叔叔,我把他送上了計程車。」
卡得羅也夫疲憊的捏捏鼻樑,靠在沙發上指了指旁邊示意柳德維奇坐下。
這時候從樓上下來兩個人。
卡得羅也夫看向他們。
這兩人走到跟前,為首的中年人立正敬禮:「醬軍同志,非常抱歉,冒犯了。」
卡得羅也夫擺擺手道:「都是為了工作。」
中年人道:「謝謝您的理解。」隨即示意跟在旁邊的年輕人到卡得羅也夫旁邊的茶几下面取下了一枚連著電線的微型麥克風。
剛才的談話內容,順著這枚麥克風都被樓上的二人聽到,並且錄製下來。
完事之後,中年人再次禮貌告辭。
卡得羅也夫點點頭,直至對方出門臉色才陰沉下來,冷冷「哼」一聲,這才說道:「對寧衛東這個人你怎麼看?」
柳德維奇道:「叔叔,我有些看不透,他這次來要見您的態度很堅決,但見到之後又沒說什麼實質東西,讓人看不透他想幹什麼。」
卡得羅也夫緊抿著嘴角,緩緩點點頭,柳德維奇說的,正是他的想法。
自從接到哈或維奇的電話,他就猜想寧衛東的目的,到現在依然沒有明晰的方向。
卡得羅也夫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他還會回來。「
柳德維奇明白卡得羅也夫的意思,寧衛東這次來是到伯力去見基絡廖夫,在回程的時候還會經過海參崴。
卡得羅也夫道:「等他回來,如果再找我,你去跟他見見,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柳德維奇立即應道:「我明白~」
……
另一頭,寧衛東坐在計程車上,並沒有返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火車站。
晚上九點半的車,寧衛東六點抵達別墅,與卡得羅也夫見面大概四十分鐘,坐車抵達火車站也得四十分鐘。
到時候等不了多久就能上車了。
路上很順利,除了遇到一個鐵路路口,等了七八分鐘,全程沒有擁堵。
抵達火車站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在候車室等著。
看到寧衛東回來,幾人也沒問什麼情況。
實際上,這些人當中,有資格問的也只有王葉,但現在的場合明顯不合適。
寧衛東跟哈或維奇打聲招呼,詢問幾點可以上車。
有哈或維奇在,他們多少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權的。
哈或維奇道:「我們提前半小時進站,全程大概十二個小時,明天上午九點二十分抵達伯力火車站。」
寧衛東點頭,時間之前他看過了,這個年代速聯的火車速度也是這個樣子,要說速度快也就東洋的新幹線和法國阿爾斯通的高鐵能達到200公里每小時以上。
這對於後世的華國高鐵來說算不了什麼,但別忘了現在才是1979年。
在候車室閒坐了一小時,終於可以進站上車了。
該說不說,這個時候速聯正經的火車還是拿得出手的。
車廂里乾淨整潔,各種設施也都不錯。
哈或維奇買的也是臥鋪車廂,實際上在速聯的長途火車中,幾乎沒有硬座一說。
至於原因,很好理解,從莫思科到海參崴,全程七八千公里。
以現在的火車速度,需要十幾天時間。
坐硬座,簡直就是噩夢。
來到車內,金色的裝修風格給人一種土豪的氣質,大抵的格局跟國內差不多,分為軟臥、硬臥。
寧衛東一行六人,分成兩個包廂。
寧衛東、胡八一跟哈或維奇一間,其他三人住另一間。
一路上並沒有出任何意外,一行人上車不久就各自躺下,直至第二天七點多起來,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洗漱之後,寧衛東吃了一口昨晚上帶的大列巴配酸黃瓜,大概相當於國內的饅頭榨菜。
哈或維奇也一樣,還吃的津津有味的,開玩笑道:「要是有伏特加和薩拉肉就更完美了。」
寧衛東一笑,心說這老m子也沒吃過好東西。
墊飽了肚子,寧衛東擦擦嘴,順著車窗往外看去。
鐵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偶爾能看見被砍伐開荒出來的田地。
這個時期,蘇聯的人口比阿美莉卡多,總人口在三億多,遠東地區有三千萬,大概占十分之一。
這是速聯幾代人,耗費上百年才取得的成果。
有這三千萬人,任何人也不能把遠東和更廣袤的鮮卑利亞大平原從他們手中奪走。
但是,在91年以後,短短二十年時間,遠東的人口就驟降到不到六百萬人。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數字。
要知道那個時候,華國隨便一個省會城市的人口都在千萬左右。
而遠東地區擁有六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廣袤土地。
此時,有三千萬人作為基礎,遠東地區的開發仍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卻在這個時候,哈或維奇忽然道:「我在學習歷史的時候看過,這裡原先曾是你們的。」
寧衛東忽然一愣,收回目光看向哈或維奇。
這貨是什麼意思?特麼故意挑事是嗎?
迎上寧衛東的目光,哈或維奇聳了聳肩。
寧衛東道:「當然,那是反動的沙皇通過卑劣的手段偷走的。」
哈或維奇皺眉,感覺到自己被侮辱到了。
速聯人,也可以說是俄國人,說他們是強盜,是侵略者,這都算不了什麼。
生長在冰天雪地里的民族,在骨子裡崇拜力量。
但是寧衛東說他們是『小偷』!這麼特麼罵的太髒了。
哈或維奇加重語氣道:「偷走?」
寧衛東道:「當然,1860年,有兩個強盜踹開了我們家的門,掠奪並摧毀了萬園之園,在他們走後,一個小偷……」
說到這裡寧衛東露出一抹嘲弄的表情,意思卻太明顯了。
哈或維奇一噎,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提這個?難道是剛睡醒低血糖了?
他是莫思科外教學員的高材生,有的是詭辯的技巧,但那沒什麼意義。
根本上是他不該拿這個當切入點刺激寧衛東的情緒。
更何況辯論贏了也不贏房子贏地,犯不著。
當然,哈或維奇也不是真的低血糖了。
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看寧衛東的反應可以試探寧衛東心底對速聯的態度。
而寧衛東的反應,比他預想中更平和。
這與之前預想的有很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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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提到這個問題,大部分華國人會採取迴避態度,顧左右而言他,或者心口不一,高喊著友誼萬歲,把內心的想法隱藏起來。
寧衛東卻更平和,似乎看的很開,也更坦率。
他不知道,寧衛東在感情上雖然複雜,但他畢竟是從幾十年以後穿越回來的,能夠比普通人前瞻四十年。
無論如何,目前的邊境線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有大改變。
隨後兩人都沒說話,開始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伯力火車站。
隨著人流從車上下來。
即便是在速聯,寧衛東的個頭也是相當高的。
在華國的傳統印象里,速聯人似乎總跟高大強壯掛鉤,實際上速聯人的身高並沒那麼誇張,平時生活中能看到許多小個子。
寧衛東一下火車,站在那裡就能看到很多人的頭頂。
同時也一眼發現了進來接站,騷包的穿一件純白色長風衣的謝廖沙。
在來之前,哈或維奇提前跟這邊聯絡,接洽的就是謝廖沙。
此時他也看到了寧衛東,立即迎上來給寧衛東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的朋友,親愛的同志~」
寧衛東也是面露笑容,在謝廖沙背上拍拍。
隨後雙方簡單介紹,從火車站出去。
謝廖沙非常熱情,準備了三輛轎車,拉著寧衛東上了第一輛。
兩人當初在京城見過,如此再次見面也算是能敘舊了。
汽車來到伯力拖拉機廠的招待所。
說是廠子的招待所,實際卻是一座在郊區的療養院。
一進門是一座四層高的白色樓房,汽車沒在這裡停下,繼續往裡。
大概一百多米,在樹林的掩映間,出現了一棟一棟小別墅,不遠處就是交匯的龍江。
打眼看過去,有十幾棟別墅。
寧衛東不由得暗暗吃驚。
這個時候速聯就已經這樣了嗎?
一個拖拉機廠就敢把療養院修成這樣,那其他單位呢~
不過這個不是他需要考慮的,或者說如果不是這樣,哪有他的機會。
「嘎吱」一聲,汽車停在一棟小別墅的前面。
謝廖沙叫寧衛東下車,領人往裡邊走,笑著介紹道:「這裡去年剛建成,設施都是新的,屋裡直接了溫泉。」說著又抬手一指前邊的招待所大樓:「那邊有溫泉療養中心,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人家這樣顯擺,寧衛東自然不會少興,連連驚嘆速聯真不愧是老大哥,已經跑步進入了社h主意的高級階段了。
謝廖沙聽著相當受用。
進入別墅,裡邊的陳設裝修只比謝廖沙介紹的更好,甚至堪稱奢侈。
參觀一圈,回到一樓的客廳,謝廖沙道:「你們先休息,今天晚上我請你嘗嘗正宗的速聯大餐。」
寧衛東表示期待。
謝廖沙又道:「我給你留一輛車,司機在招待所那邊,你有需要直接給那邊打電話。」
寧衛東再次感謝,該說不說謝廖沙想的真是非常周到。
送走謝廖沙,寧衛東轉身回來,一屁股坐到厚實的真皮沙發上。
跟著過來的胡八一、寧偉則有些懵,他們沒想到抵達伯力會是這個待遇。
王葉和李培中也沒想到,這個規格有些太過了。
別說是寧衛東,就是比寧衛東再高几個級別也沒這個待遇。
可是寧衛東有什麼值得謝廖沙,或者那位基絡廖夫廠長如此重視的?
王葉和李培中有些想不明白。
就算是禮尚往來,可上次謝廖沙夫婦去京城,主要接待的也不是寧衛東。
那次寧衛東跟謝廖沙也就見過兩次。
其實寧衛東也有些意外,謝廖沙太熱情了,規格太高了。
……
同一時間,謝廖沙從寧衛東這裡出來,乘車回到之前那座招待所的大樓里。
進入裡面,徑直來到頂樓的套房。
拿鑰匙開門,基絡廖夫坐在套房客廳窗戶旁邊的躺椅上曬太陽。
「父親~」謝廖沙叫了一聲。
基絡廖夫沒睜眼睛,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是~」謝廖沙道:「父親,我們這樣安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基絡廖夫反問:「過分嗎?」
謝廖沙沉默,別看他剛才那麼熱情,但在內心他並不覺得寧衛東配得上這份禮遇。
基絡廖夫從躺椅上坐直,掀開搭在身上的毛毯,站起身道:「謝廖沙,你是我的兒子,我對你寄予厚望!我希望你目光不要這麼短淺。」
謝廖沙連忙低下頭:「抱歉,父親~」
基絡廖夫擺擺手道:「不用跟我道歉,如果你不想一輩子窩在遠東,如果你想未來有機會去莫思科,就一定要放開視野,抓住每一絲機會。」
「是~父親!」謝廖沙抬起頭,挺直了腰板。
基絡廖夫繼續道:「上次去華國是我為你鋪的路,你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放低身段與華國人交往,成為真正的朋友。他們將會成為你未來的籌碼,明白嗎?要讓莫思科那些大人物在與華國人打交道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你。」
謝廖沙皺眉道:「可是父親,現在莫思科已經在阿芙漢動手了,未來的方向已經確定了……」
在速聯國內歷來存在幾大派系。
最著名的就是第聶伯河幫,以波列日涅為首,掌握著最高權力。
其次就是kgb幫,前者是區域同鄉,後者是特w系統。
其他的還有以各種名義維繫的派系。
其中地方派以遠東和中亞爭鬥比較激烈。
倒不是雙方有什麼恩怨,歸根結底還是爭奪資源。
早先的沙俄時代,因為當時最強大的日不落帝國控制著印杜,死死阻擋住沙俄向印杜洋擴張的門戶。
不得已,聖彼得堡把目光轉向遠東,實施所謂的雙頭鷹戰略。
速聯成立後,尤其是二戰後,與阿美莉卡展開全面競爭。
歐洲是速聯的重心,這一點毋容置疑。
但在鋼鐵同志死後,在古巴受挫,令速聯實際上放棄了進行全世界葛命的理想。
自然不會冒著風險在歐洲輕舉妄動。
剩下的,向北的北冰洋就是速聯的後花園。
向東,遠東;向南,中亞;向西南,中東。
因為中東的複雜性,還曾是歐美的殖民地,速聯在這個方向一直占不到什麼便宜。
剩下就是遠東和中亞的爭奪。
究竟是延續雙頭鷹,還是向南打通印杜洋,獲得不凍港出海口。
一旦確定戰略方向,勢必會投入海量資源。
最終莫思科選擇了向南。
雖然最終在阿芙漢受挫,苦苦堅持十年,空耗國力,未盡全功,最後灰溜溜走了。
但在這十年,也是中亞地方派吃的盆滿缽滿的十年。
相比起來,角逐失敗的遠東,連一口稀的都喝不上,維持現狀都難,別說額外的了。
唯一的辦法也就是借著太平洋艦隊,時不時秀一秀存在感。
但是前面說了,遠東有三股勢力,艦隊跟遠東和貝加爾,明著都是遠東範疇內的,但他們可不是穿一條褲子的。
艦隊高冷得很,壓根兒瞧不上遠東和貝加爾的『鄉下人』『泥腿子』。
這就是現在速聯的狀況。
歐洲方面雷打不動,吃的盆滿缽滿,中亞有戰略加持,獲得資源傾斜,最後就只能先苦一苦遠東。
而在遠東,太平洋艦隊自成一系,根本不在乎別的,反正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阿美的第七艦隊還在東洋,太平洋艦隊的就不怕分不到蛋糕。
最後利益受損的只有遠東和貝加爾區,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結果也不奇怪。
因為在莫思科的正治生態中,遠東本身就是在後邊打狼的,在朝里沒有人,說話就沒分量。
自從阿芙漢戰爭爆發,明眼人已經看出來了。
遠東和貝加爾的上層憋著一口氣,正尋思著怎麼另闢蹊徑。
正好這個時候,基絡廖夫接到了娜塔莎的信,才有了謝廖沙夫婦的訪問,以及這次寧衛東的回訪。
地理位置決定了,遠東和貝加爾的利益關鍵在華國。
之前,關係緊張,他們能以此為藉口向莫思科伸手,那個時候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妥妥的親兒子。
現在,情況變了,親兒子變乾兒子了。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想辦法適應。
華國有諺語,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速聯一樣有類似的諺語。
這也是寧衛東這次來獲得超級別待遇的原因。
基絡廖夫雖然只是拖拉機廠的廠長,卻是遠東利益集團的中堅人物,在莫思科和烈寧格勒有廣泛的人脈資源。
基絡廖夫看著還有些懵懂的兒子,心裡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兒子大抵上也算不錯,只是有些時候還是不夠敏感,他必須在退休之前把路鋪好。
沉聲道:「謝廖沙,阿芙漢不阿芙漢的,那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寧衛東招待好,跟他成為真正的朋友,懂嗎?不是工作關係,而是朋友!」
謝廖沙聽出父親的語氣變化,趕緊點點頭。
隨即轉移話題,問道:「父親,那您準備什麼時候見他?」
基絡廖夫擺擺手道:「不著急,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給你們留出成為朋友的時間,跟我見面之後他還有什麼理由留下。」
謝廖沙恍然。
基絡廖夫又道:「你要抓緊時間,把你跟謝洛夫他們在一起鬼混的手段拿出來,兩個男人建立友誼最快的辦法就是一起去做壞事。」
謝廖沙嘴角抽了抽,下意識想辯解自己那並不是鬼混,只是在一起討論……討論哲學,是的,哲學。
但話到嘴邊,又怕說出來他爸給他一個大逼兜,想想還是算了。
乖乖道:「您放心,我知道怎麼辦。」
……
另一頭,別墅內。
寧衛東等人分配了房間,同樣讓王葉想辦法跟國內報平安。
王葉應了一聲,問他下一步有什麼計劃。
寧衛東不慌不忙的從別墅里走出來,到外邊一邊散步一邊道:「這個不急,也沒什麼計劃,先看看接下來基絡廖夫是什麼態度。」
王葉點點頭,這次出來的確需要隨機應變。
如果是打遊戲,他們這次就是開荒,一切都是未知的。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都需要慢慢試探、揣摩。
寧衛東接著道:「我估計基絡廖夫會找藉口避而不見。」
王葉皺了皺眉:「那怎麼辦?」
之前在海參崴,卡得羅也夫那一出讓王葉記憶尤深。
實際上卡得羅也夫跟基絡廖夫屬於遠東集團的不同派系。
卡得羅也夫是部隊的實權人物,基絡廖夫則屬於地方正府。
寧衛東道:「這樣正好,早早見了,我們還怎麼名正言順在伯力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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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