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專家
此時此刻，黎援朝臉色陰晴不定，已經沒法再維持鎮定自若的儀態。
且不說寧衛東說這些東西的真假，或者寧衛東的預判是否會變為現實，單是寧衛東展現的視野就是他之前不曾想過的。
更驚嘆於寧衛東的蛋大包天。
那可是速聯！
世界上唯二的超級大國，能夠震懾全球的北極熊。
可在寧衛東眼裡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待宰的大肥羊。
原先黎援朝自詡自己是同輩之中的翹楚，不管是心機還是智謀，都是頂尖的。
可是今天跟寧衛東一比，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心機智慧，都成了笑話。
他的眼光始終盯著京城這一隅之地，甚至沒想過往外去看一眼。
而在面對困境的時候，想的不是怎麼破局，而是心灰意懶，自怨自艾。
這麼慫的事，怎麼是他黎援朝能幹得出來的？他從小的驕傲呢？不可一世的囂張，不服輸的韌勁，都哪去了？
黎援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注視寧衛東嘴唇囁嚅著，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謝謝」兩個字。
寧衛東一笑，心說說啥來著，他還得謝謝我。
不過到了這一步，寧衛東無需再刺激了，黎援朝本就不是一般人，稍微點他一下就足夠了，用力過猛，過猶不及。
寧衛東接下來就開始說一些具體的東西。
黎援朝燃起鬥志，大腦跟著節奏飛速運轉起來：「你是想先在漢東省搞一條生產線？」
寧衛東道：「是，漢東的位置非常好，而且我家大舅哥現在就在南平縣葛委會當副主任，二叔在海警總隊……」
黎援朝皺眉，寧衛東說的都有道理，但把工廠設在漢東省，寧衛東是方便了，他就沒那麼方便了。
寧衛東也沒得便宜賣乖，繼續道：「我知道你這邊有難度。」
黎援朝道：「我手頭能用的幾個工廠都不在漢東，主要集中在秦皇市、錦洲市、海城市。」
寧衛東道：「這沒關係，咱們在漢東的工廠就是一個組裝廠，我們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生產零件，再運到漢東，與走s零件匹配，進行最後裝配。」
說到這裡，寧衛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援朝哥，我大舅哥在南平縣，這個廠子必須放在那裡。」
黎援朝明白，經濟必須服從正治，至少現在還是這個路數。
至於說以勢壓人，強行讓趙家就和他也不可能。
黎家雖然總體比趙家強出一大截，但正治並不是鬥獸棋，象吃虎，虎吃豹，豹吃狼。正治是妥協的鬥爭，是鬥爭的妥協。
更何況黎援朝在黎家的份量根本不足以讓黎家為他而戰，如果是他大哥跟趙立春頂上了，還是原則問題，誰都不能退讓，黎家一定會使出全力。
但黎援朝……
這也是黎援朝心裡不平衡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寧衛東說出組裝廠只能放在漢東省後，黎援朝也只能同意。
寧衛東繼續道：「漢東那邊我主要協調，但你這邊才是重中之重，我會儘快讓香江那邊送來幾台東洋電視機，還有我們通過走s能大批量獲得的零部件，你這邊組織科研力量，無論如何以最快速度進行拆解，確定什麼零部件我們有替代產品，什麼東西不能替代，必須依靠進口。」
黎援朝緩緩點頭，心裡則在飛快合計，這件事能交給誰。
寧衛東又道：「可以不用考慮成本，如果國內產品可以，儘量用國內的。」
黎援朝一愣，有些不解。
寧衛東解釋道：「我們這個買賣利潤夠高了，可以稍微補貼一下國內的企業，也算是給我們自己培養配套，等將來有朝一日我們不需要用東洋的零件，全都國產，自給自足……」
說到這裡，寧衛東拍了一下黎援朝的肩膀：「援朝哥，一旦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掌握了一條產業鏈，如果彼時我們的技術水平不遜於東洋，在國內沒其他人能與我們比肩……你想一想，從上游到下游，幾十家工廠，上百萬工人，都指著我們吃飯，這……就是權力！」
黎援朝舔舔嘴唇，心裡明知道寧衛東又在給他畫餅，可是……這餅太特麼香了。
直至下午三點多，寧衛東才從黎援朝這邊離開。
臨走的時候，黎援朝一直把他送到車上，看著寧衛東開車走了，還在連連揮手。
今天這一面，讓他下定決心。
「幾十家工廠，上百萬工人！」
最能打動他的就是這句話，黎援朝深深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真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在黎家的地位就能跟他大哥平起平坐。
想到這種可能，黎援朝心裡那團火熊熊燃燒。
……
另一頭，寧衛東從黎援朝這裡離開，直接往北去華僑公寓找安寧。
一個是這趟回來，他身邊幾個女人，就剩安寧還沒見了，再一個黎援朝這邊談好了，安家這邊也得有個一定了。
剛才寧衛東跟黎援朝商定，打算明天找安家人見個面，把一些事情敲定下來。
電視機生產線這件事不像伏特加和可樂，這是正經的工業，哪怕是草台班子，要建一家工廠，順利運轉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寧衛東的汽車來到華僑公寓的大門外，按了一聲喇叭。
門衛室里有人出來：「同志您找誰呀？」
寧衛東報了安寧的名字，開了進去。
把車停在樓下，寧衛東拎著車裡的兜子下來，上樓到安寧家，還沒等敲門，就聽見裡邊有音樂。
敲了幾下門，裡邊才慢慢騰騰來應門，問了一聲「誰呀」，卻不是安寧的聲音。
寧衛東皺了皺眉：「我找安寧，是她朋友。」
「咔」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站在門裡，看見寧衛東立即鞠躬：「您就是寧衛東同志吧~我們大小姐總提起您。」
寧衛東一愣，打量著面前的女人，這年頭一張嘴就『大小姐』的可不多見，前幾年掃盲那些舊社會給人當奴僕的都給扳過來了。
這時，安寧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從客廳那邊探出頭，隱約也是從那邊傳來的。
寧衛東換鞋進去，原來安寧不知道從哪弄的錄像帶，是健身操的視頻，正在家跟著練，累的一頭汗。
「你倒是有興致~」寧衛東笑著坐到沙發上。
安寧拿毛巾擦擦汗：「那有什麼辦法，這半年我胖了十多斤，再不運動運動，怕你不要我了。」
剛才開門那女人在寧衛東來後，給上了一杯茶就自動退回廚房旁邊的屋裡去了。
寧衛東喝了一口茶，問道：「剛才那是誰呀？」
安寧道：「你說張姨呀~原先在我們家做活兒，小時候帶過我。那幾年我們家沒了，她靠糊火彩盒度日。不久前重新聯繫上了，無兒無女，怪可憐的，我就讓她在家裡洗個衣服做個飯。」
寧衛東點點頭，卻沒放鬆警惕：「雖然是你們家老人，但畢竟好幾年沒聯繫了，底細你都摸清了，就敢往家領？」
安寧嫣然一笑，翻身坐到寧衛東腿上，抱住他脖子：「擔心我了？」
寧衛東道：「你是我的人，我關心關心還不應該？」
安寧「吧唧」一口，美滋滋道：「知道你心裡有我。」接著小聲道：「實話跟你說，張姨是香江二房那邊的人，以為我不知道，安插在我身邊。」
寧衛東挑了挑眉，這女人膽子還真大，明知道對方心思不純還敢放在身邊。
安寧猜出他的想法，分說道：「我怕什麼，只要有你在，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動我。往我身邊安插個眼線，更說明他們心虛，等回頭跟他們談，狠狠往下壓價兒。」
寧衛東一笑，這女人的立場倒是擺的很正。
不過身邊有這麼個人終究是個隱患，而且這家裡只有安寧和張姨兩個人，對方真有什麼壞心，安寧防不勝防。
寧衛東不由想起石曉楠，同樣是安全問題。
看來他必須抓緊，這件事寧衛東沒法親力親為，想來想去還是交給陸周。
如今東意公司這邊，陸周負責保衛科這一塊。
陸周的身家還算清白，跟趙家那邊也沒有任何牽扯。
寧衛東心裡閃念，也沒深想，轉又問道：「這幾天安致誠、安致遠找你沒有？」
安寧道：「能不找麼，倆人都來過。」
寧衛東點點頭，也細問倆人來了如何，直接道：「你等下通知他們，明天我和黎援朝跟他們見面，商量合作的事。」
安寧一愣，寧衛東要見安家這兩兄弟他不奇怪，但黎援朝也跟著一起，這又是怎麼回事？
黎援朝那是什麼，她在京城這些年，也算有些見識。
但她清楚，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心裡雖然好奇也只能忍耐，問道：「那讓他們誰先來？」
寧衛東道：「一起來，本來就是一家子，費力氣演習給誰看？我怎麼不信，哪兒那麼多兄弟鬩牆。」
安寧微微詫異：「你是說他倆是演戲？」
寧衛東淡淡道：「是不是演戲重要嗎？我要合作的是安家，而不是安家二房或者三房，如果連這點事都搞不明白，我不想跟那種蠢貨談合作，也免得將來被坑死。」
安寧點點頭：「我明白了~」
寧衛東又道：「明天你也去。」
安寧驀的一愣，沒想到寧衛東連她也帶著，令她喜出望外。
有黎援朝在場，明天這場見面必定意義非凡，讓她到場意味著寧衛東打算讓她在未來起到某些作用。
這就意味著，她能在項目里獲得一定話語權，尤其在寧衛東和黎援朝不在場的時候，代表他們跟安家說話。
想到這個，安寧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激動的狠狠親寧衛東一口：「你真好！」
寧衛東嘿嘿一笑，拍她屁股一下：「就用嘴說？」
安寧抿抿嘴，輕嗔一聲「流氓」。
卻是乖乖蹲下去。
……
次日上午，公司原先的四合院。
寧衛東一早上直接來到這裡。
今天約定的與安家兄弟見面就在這裡。
寧衛東沒打算在酒桌上談正事，也沒準備飯菜，就是一壺茶水。
大概九點多，作為另一名東道主，黎援朝提前過來。
打量著寧衛東這處院子：「看這意思，你打算把這裡改成專門搞接待的場所？」
寧衛東道：「你有這個打算，我叫會所，會面場所。」
黎援朝贊同道：「倒也貼切。」隨即抬手看了看表：「他們幾點來？」
寧衛東道：「我通知的是九點半，他們應該能提前來十五分鐘，差不多快了。」
兩人到北方正中的會客廳等著。
果然不出所料，剛到九點十五，安家兄弟和安寧就到了。
來到院裡，安寧打頭。
安家兄弟還沒資格讓寧衛東和黎援朝去門口接人。
來到屋裡之後，寧衛東算是給面子，主動站起身給黎援朝介紹：「援朝哥，這是安寧，是咱們自己人。」
安寧連忙上前握手：「黎經理您好，您叫我小安就行。」
黎援朝打量著安寧，輕輕握了握手：「小安同志好。」
握手之後，安寧很見機的站到寧衛東旁邊，表明她的立場。
跟在他身後的安致遠和安致誠跟著上來。
得知今天寧衛東約見他們，還帶上了黎援朝，兩人喜出望外。
唯獨安寧點了他們一下，寧衛東對他們兄弟鬩牆的嗤之以鼻，讓兩人心裡有些忐忑。
要說香江安家的二房和三房有沒有矛盾，那肯定是有的，卻沒到勢同水火的地步，兩人在寧衛東面前是有演習的成分。
互相介紹，握手之後，寧衛東招呼道：「既然人來齊了就都坐吧~安寧，你去沏壺茶，用我辦公桌下面的碧螺春。」
安寧應了一聲，立即屈伸去忙。
心裡並沒有被當眾使喚的不適，反而暗暗竊喜。
寧衛東這樣使喚她，是告訴其他人，尤其是黎援朝，她真是寧衛東的人，而不是嘴上說說的。
剩下四人閒談幾句，安寧的茶水已經端上來，給四人倒了一杯，放到茶几上。
寧衛東伸手端起來淺淺吸溜一口，也是開啟正題：「安致遠同志，我聽說你跟唐婉寧很熟，是不是？」
安致遠心中一凜，沒想到寧衛東張嘴先提起這件事。
自從知道唐婉寧被調出京城了，他就聽到風聲，猜出怎麼回事，後悔極了。
早知道唐婉寧這女人不靠譜，他說什麼也不往上貼。
現在倒好，錢沒少花，好話說了一籮筐，最後卻弄的一地雞毛。
原本他還有幾分僥倖，覺著她跟唐婉寧接觸的事非常隱秘，外人未必能知曉。
今天讓他知道了，什麼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安致遠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安致誠連忙道：「寧同志，是我們一時迷了心竅，初來乍到，不知深淺，您要打要罰，我們安家都認。」
寧衛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還像句話。」隨之目光從安致遠身上轉移到安致誠身上：「以後別耍小聰明，搞什麼家族不合，各自投資的戲碼。」
安致誠沒有辯解，一副認打認罰，悉聽尊便的架勢。
寧衛東先聲奪人，稍微緩了緩語氣，畢竟他今天把二人叫來是要合作，而不是發脾氣來了。
「你們在香江是什麼規矩我不知道。」寧衛東繼續道：「但既然到了京城，就得按我的規矩來。有問題嗎？」
安致遠、安致誠異口同聲道：「沒有，一切聽您吩咐。」
寧衛東一笑，看著二人還算乖覺，同時也猜測安家在香江的情況怕是不太好。
現在才79年，真要在香江混的不錯，也不至於低聲下氣到京城來找機會。
寧衛東跟黎援朝交流一個眼神：「既然這樣，我就把我的計劃說一下……」
吧啦吧啦，寧衛東從頭到尾，仔細把從東洋走s，在南平縣碼頭接貨，利用國內廠子做零件配套，組裝電視機為主的家用電器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
其中合作的三方，寧衛東、黎援朝、安家，各自充當什麼校色，占有什麼份額，全都說了一遍。
這些東西昨天寧衛東跟黎援朝已經商量好了，今天明面上是三方，其實是兩方。
寧衛東最終的方案，他和黎援朝一家一半，剩下的就是安家的選擇。
上次寧衛東已經跟安致誠說了，讓他跟家裡商量，究竟選擇那種模式。
他們可以只賺走s電子零部件的錢，這塊寧衛東不管，直接到岸給錢。
也可以把這一塊算到組裝工廠的份額里，不過寧衛東明確告訴他們，如果選擇第二種，份額不會太高。
原因也是直言不諱，因為香江的安家並不具備不可替換性。
如果需要，寧衛東很輕鬆能找到替代的走s渠道。
安家雖然鬱悶，卻也沒有辦法，誰讓寧衛東說的都是事實呢~
安致遠和安致誠本來是打算，兩人假裝水火不容，在寧衛東面前演戲，暗中則可以互通消息，占據一定信息優勢。
結果先讓寧衛東挑明了，還因為唐婉寧的事，讓安致遠戰戰兢兢。
安致誠道：「我們選單獨結算。」
寧衛東「嗯」了一聲，對於安家的選擇他並不意外。
雖然寧衛東自忖，組裝電視這個買賣穩賺不賠，但在安家那邊卻充滿了不確定。
另外，安家更害怕跟寧衛東和黎援朝合作，等於是與虎謀皮。
就算能在整個項目中拿到一成兩成份額，到最後能不能變現還另一說。
選擇後者，大不了少賺一點，他們更害怕這個項目成為一個鉤子，後續會源源不斷的勾著他們不斷投入，形成巨大的難以擺脫的沉沒成本。
真要那樣，就算把整個安家填進去都聽不到一個響動。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安家這樣選擇就不足為奇了。
寧衛東不在乎他們怎麼選擇，反正只要能按需求東洋的電路板、顯像管弄來就夠了。
「援朝哥，您還有什麼想法？」寧衛東看向黎援朝。
黎援朝擺擺手：「這樣很好，我同意。」
其實他們倆早商量好了，寧衛東最後問這一下是對黎援朝的尊重。
寧衛東道：「好，那就這麼定了。」轉又看向安家兄弟：「我聽說香江講究契約精神，我們這個雖然是君子協定，但如果你們想要錢合同，也是可以的。」
安家兄弟忙說不用，開什麼玩笑呢~
搞走s的還簽合同，這是很怕以後出事了沒有證據啊~
寧衛東一笑，繼續道：「既然如此，咱們進入狀態，安家這邊儘快把東洋目前賣的最好的電視機，彩色的黑白的都要，弄回來幾台樣機，國內需要拆解……」
安家兄弟立馬答應，安致誠道：「寧同志放心，這個不用去東洋，香江就有現成的，回去我們就打電話，最多七天船就能到甜津港。」
寧衛東剛要點頭，有一說一七天就能把樣機拿過來，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
誰知黎援朝發話了：「不要走船，我去安排飛機。」
安家兄弟一聽，不約而同的咽了一口吐沫，暗嘆黎援朝果然是黎援朝，這是多大的信心，張嘴就調飛機。
寧衛東則是心中暗喜，看來黎援朝是真振作了，積極主動起來。
最後又敲定了一些細節，安家兄弟先走了。
安寧被寧衛東留下來，單獨給黎援朝介紹：「援朝哥，這位安寧同志是曾經的愛國實業家安先生的女兒。」
黎援朝恍然，知道安父的名號：「原來是安先生的後人，說起來我父親與安先生還有過一段淵源。」
安寧眼睛一亮。
黎援朝分說道：「在抗戰時，安先生曾秘密支援過晉冀抗戰根據地不少藥品，當時我父親正是根據地的副正委。」
寧衛東聽著這有些牽強的『淵源』心裡一陣無語，估計黎父跟安父倆人都沒見過。
不過這個時候拿出來說也是一種態度。
寧衛東道：「援朝哥，安寧家學淵源，又跟香江安家有親緣關係，正好可以居中協調，你覺得如何？」
黎援朝聽出寧衛東的意思，哈哈一笑：「你信得過的人，我自然沒問題。」
倒也不是他如此信任寧衛東，而是沒必要在這個職位上較真兒。
黎援朝就沒打算爭這個位置，這個項目到現在全是寧衛東主導。
黎援朝沒想過要爭這個主導，一來他有些不確定，寧衛東究竟想怎麼幹；二來是這件事最終成敗難料，沒必要在這時候先爭個面紅耳赤。
黎援朝自信，以黎家的實力，甭管誰來實際操作，寧衛東也不敢坑他的好處。
安寧卻是難以置信。
她事先不知道，寧衛東會讓她實際負責，也從沒有過這種非分之想。
寧衛東看向她道：「安寧，既然援朝哥不反對，你就把這個擔子擔起來，讓香江的安家看看你的能耐。」
安寧亢奮的應了一聲。
之後寧衛東親自把黎援朝送到車上，只剩下寧衛東和安寧。
再次回到屋裡，沒了外人二人放鬆下來，安寧抱住寧衛東「吧唧」一口：「謝謝你，我真沒想到……」
寧衛東道：「謝什麼，難道你覺得我推薦你是因為咱倆的關係？不是，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我根本不會推薦你，我是真看好你的能力，別讓我失望。」
安寧「嗯」了一聲，重重點頭。
寧衛東道：「說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著手？」
安寧一時語塞，她剛才光顧高興了，之前也沒有什麼準備，此時遭遇寧衛東的盤問，令她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了。
寧衛東倒也不急：「沒想好不要緊，回去好好想想，落到紙上，明天給我。」
安寧點點頭，收了心中興奮的情緒。
她明白，剛才寧衛東這是給她潑冷水，讓她別得意忘形。
安寧深吸一口氣，心裡告誡自己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千萬不能搞砸了。
顧不得跟寧衛東再糾纏，安寧忙著回去思考，很快也走了。
等她走後，寧衛東坐在屋裡抽菸。
今天的會面非常順利，不出寧衛東的預料。
在黎援朝選擇下場，並且與寧衛東提前達成協議的情況下，壓根沒給香江安家留下選擇餘地。
除非安家乾脆不幹了，直接退回香江。
那樣的話，寧衛東，包括黎援朝暫時都拿他們沒辦法。
可香江安家甘心嗎？他們既然接連派了安致遠、安致誠兩個人北上，就說明非常重視大陸這邊，無形中暴露出來，他們的情況不好。
這個時候寧衛東當然要抓住機會，狠狠利用安家的窘迫。
實際上，從寧衛東的內心，並不希望安家選擇加入電視機組裝廠。
寧衛東非常看重這個組裝廠，未來有他掌舵很有可能會發展成世界頂級的龐大企業。
香江安家真要加進來，等白白搭了一趟便車。
可惜給他們機會，他們不中用。
寧衛東點上一根煙，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漢東那邊有趙立春，安家那邊的樣品到了，進行拆解分析，拿出生產方案，什麼東西國內能配套，什麼東西必須用東洋的。
確定方案之後，就可以搭建生產線了。
不過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也沒這麼快。
就算一切順利，想要看到工廠組裝的電視機，也得等明年上半年。
在此期間，寧衛東的主要精力都會放在酒廠和可樂工廠上。
說起可樂工廠，昨天哈市那邊陳寶華打來電報，說了一下農科局汽水廠的情況。
比寧衛東預想中還要差。
與其說是汽水廠，其實就是個規模大一些的作坊，廠里的設備和人員都不正規。
尤其是人員，都是臨時借調的，應季的時候來廠里上班，其他時候還有別的工作。
唯一的好處就是各種手續齊備，還有一塊面積非常大，並且挨著鐵路的場地。
另一個好消息是，謝廖沙那邊的貝加爾可樂的配方已經發過來了，使用的是加密電報。
能夠感覺到，謝廖沙和霍拉莫夫那邊都在積極推進，在電報里還詢問了什麼時候能把火焰伏特加發過去。
當初在遠東，寧衛東信誓旦旦說自己手上有一家伏特加工廠，他們並不知道寧衛東的工廠只是個空架子。
為了讓那邊不起疑，必須儘快搞一批伏特加運過去，哪怕數量少一些，也可以找藉口，說試試市場，卻不能始終拖著不給。
寧衛東伸手把抽了大半大煙按滅在菸灰缸里，準備去酒廠看看。
……
與此同時，在黎援朝的俱樂部。
黎援朝剛回來就看到黎抗美在他辦公室坐著，詫異道：「二姐，你咋來了？」
其他人可不敢隨便進他辦公室，唯獨黎抗美俱樂部沒人敢攔她。
「談的怎麼樣？」黎抗美靠在沙發上，手裡擺弄著一把一看就很有年頭，上面還篆刻著漂亮花紋的工藝手槍。
黎援朝看見，無奈道：「二姐，我說你拿著玩就玩，你轉它談什麼，掉地上，磕壞了！」
這是黎援朝十分中意的一把收藏手槍，平時擦槍都小心翼翼的。
黎抗美撇撇嘴：「熊色，磕壞了姐陪你一把，多大回事兒。」
黎援朝塌著眼皮的道：「同樣的話，你說了多少回了，有一回兌現了你也算對得起人。」
黎抗美老臉一紅，忙轉移話題：「別廢話，到底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黎援朝一邊從辦公室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瓶汽水一邊淡然道：「今天我都去了，就是表明了咱家的態度，除非安家放棄，否則就得接著。」
黎抗美則搖頭感慨：「真想不到，這才幾個月，姓寧的小子居然搞出了這麼大一攤子事。當初趙如意帶他來找我，我只當又是個運氣好，吃軟飯的。」
黎援朝也在回想，真的很難想像，短短不到半年，寧衛東已經有了跟他平起平坐的資格。
這時黎抗美有些幸災樂禍道：「不過這次估計他要有些小麻煩了。」
黎援朝心頭一動，忙問：「二姐，你聽到什麼風聲了？」
黎抗美道：「你忘了唐婉寧是怎麼調走的。」
黎援朝皺眉道：「你是說……老唐要出手？」
黎抗美淡淡道：「老唐不至於，他這人還是很愛惜羽毛的，況且這次是他閨女自己犯蠢，他肯定要低調處理，儘快降低影響，讓人忘了這事。」
黎援朝道：「那你還說……」
黎抗美道：「老唐雖然要低調處理，但有些人卻要坐不住了。原本唐婉寧跟寧衛東可不認識，她無緣無故去找寧衛東麻煩做什麼？」
黎援朝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紅星廠的王國強？我聽說他女兒王鈺跟唐婉寧形影不離，寧衛東又是從紅星廠出來的，跟王國強有衝突。」
黎抗美輕笑道：「這次唐婉寧去了象省，王鈺可沒受任何影響。你說老唐知道來龍去脈，會怎麼想？」
「還真是~」黎援朝的表情玩味。
黎抗美問道：「要換你是王國強，這個時候怎樣才能求得老唐的諒解？」
黎援朝想了想：「帶著孩子負荊請罪肯定是不行的，這件事已經對唐婉寧和唐家的聲譽造成了影響，不是上門道歉能解決的。即使他上門了，老唐面上只會大度表示不在意，心裡卻會恨上王國強。」
黎抗美道：「不錯，這時候負荊請罪，不是請罪，而是逼宮，原諒也得原諒，不原諒也得原諒，這個疙瘩可就系死了。」
黎援朝分析道：「所以，這個時候王國強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冥頑不靈的去惹寧衛東，如果能趁機讓寧衛東吃癟，栽個跟頭最好，算是為老唐出氣。就算那不行，也得頂著，讓寧衛東報復，把他弄得灰頭土臉，到時候在老唐那邊也有個交代。」
黎抗美撇撇嘴道：「你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
……
稍晚之後，寧衛東開車抵達酒廠。
原先從738廠分割出來的一塊廠區已經重新起了圍牆，掛上了『東意公司酒精飲料廠』的牌子。
寧衛東來之前打過電話，他的車剛到胡八一和王凱旋就從裡邊迎了出來。
順著大門，踩在剛做完硬化的路面上，寧衛東一邊看著整修之後的廠區車間，一邊詢問具體情況。
廠子裡的人不少，根據王胖子交上來的材料，廠里的正式職工有36人，另外還從輕工部借調了幾名專家指導生產。
然而，就在三人剛來到主車間，寧衛東準備看看最重要的過濾設備時，卻在門口聽到裡邊有人叫道：「簡直亂彈琴！我從解放前就釀酒，釀了一輩子，還從沒聽說，什麼酒需要用活性炭過濾，那還是酒嗎！」
寧衛東皺了皺眉，順著聲音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老頭正在車間裡，拿著一根竹子拐棍一邊說一邊敲打剛安裝的過濾設備，發出「咚咚」聲。
在他身邊還跟著兩名中年人，對面則是一群年輕人。
幾名年輕人被說的不知所措。
老頭則理直氣壯：「什麼伏特加，老m子的酒能比得上我們華國幾千年的酒文化？好好的酒都給過濾了，簡直豈有此理！」
寧衛東皺眉，看向一臉尷尬的王胖子：「這人誰呀？」
王凱旋乾笑道：「那個……就是剛才我說的，從輕工部請來的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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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說一萬，抱歉，只完成了九千，明天繼續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