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成為大局
寧衛東皺了皺眉，電話那邊胡八一說，楊紅旗的大哥想要見一見他。
「好~老胡，你安排一下。」寧衛東撂下電話，他原本以為胡八一和王凱旋的面子足夠了，畢竟不是什麼大事，說到底不過是借幾萬個酒瓶子。
楊家那邊沒必要死抓著這個人情，價值也沒多大。
而且楊家借這個機會卡著，其實是落了胡八一和王凱旋的面子，得不償失。
寧衛東不由得搖頭，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楊家就是這種情況，楊家大哥雖然借他爸留下的餘蔭進入機關工作，但畢竟太年輕，缺少經驗，也缺指點，怕是要走不少彎路。
人們總說，人走茶涼。
其實有些時候也沒辦法，就像楊家這種情況，楊父已經沒了，把楊家大哥安排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人家也不是親爹，憑什麼一路護航，言傳身教。
誰家還沒有親兒子親閨女。
所以在之前，寧衛東從來沒主動提出要跟楊家那邊接觸，就是考慮胡八一和王凱旋的想法。
現在對方主動提出，就不能算到寧衛東頭上了。
其實站在寧衛東的角度，楊家大哥這樣的人是非常值得籠絡的對象。
性質跟王凱旋差不多，父輩留了一些人情關係，但家裡沒了頂樑柱，人情用一點少一點。
……
下午寧衛東見到了楊家大哥，就在新辦公樓的會客室。
原本寧衛東是想主動去對方的主場，畢竟這次有求於人。
倒是楊家大哥還算清醒，沒有拿著雞毛當令箭，主動提出到這邊拜訪。
「哈哈，解放同志，有失遠迎啊！」寧衛東在樓門口迎上楊解放、楊紅旗兄弟。
楊紅旗跟寧衛東算是熟人，當初王凱旋還是他介紹來的。
不過不同於王凱旋有閩省那邊的資源，楊紅旗做批文生意不溫不火，大抵跟李沛航差不多，一個月能搞個千把塊錢。
如今騎著一台125摩托車，馱著他哥一起來的。
楊解放今年二十七，呢子大衣，羊毛圍脖，頭髮很厚，留著三七分，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給人很老成的印象。
寧衛東與楊解放熱情握手，寒暄之後讓到裡頭。
胡八一和王凱旋沒來，他們都去紅星酒廠去運瓶子了。
楊解放還算會辦事，來之前已經把事情辦了。
來到會客室，負責接待的王霞和李紅上茶。
搬家之後，楊紅旗雖然來過，卻是頭一次進會客室，不由得感慨：「寧哥，您這夠氣派的。」
寧衛東一笑，端起茶杯道：「解放同志，紅旗老弟，嘗嘗這個茶，一般人來我可捨不得拿出來。」
「那我可得好好嘗嘗~」楊解放笑呵呵端著茶杯淺淺呷一口，讚不絕口道：「好茶，好茶！」
一番客套之後，寧衛東率先進入正題：「解放同志，這次我可真得謝謝你，幫我解了燃眉之急啊！」
楊解放道：「哪裡，哪裡，就是舉手之勞。」
寧衛東道：「於你是舉手之勞，對我卻是雪中送炭，大恩不言謝，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楊解放聽出言外之意，儘管寧衛東說的好聽，卻沒接他的橄欖枝。
人情我記著了，以後遇到事了肯定還。
楊解放哈哈一笑，在遮掩心中一瞬的失望。
其實他也知道，借著這個事兒硬往寧衛東跟前湊並不是最優選擇，實在是他怕日後沒有機會了。
他這個輕工部的小科長，寧衛東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用到他一回，他必須把握住了。
否則以後再向寧衛東靠攏，就只能隔著王凱旋。
楊解放不甘心，或者說他有點沒把王凱旋放眼裡。
雖然當初王凱旋的父親比他爸的級別更高，後來兩家的遭遇也差不多。
但在結果而言，楊解放至少進了機關，還不到三十的年紀，大小是個科長。
王凱旋算什麼，之前剛來京城時，不過是跟他弟弟一樣的閒人，要不是運氣好搭上了寧衛東，估計現在還啥也不是呢~
楊解放知道，他必須展現自己的價值才能獲得尊重。
楊解放道：「衛東同志，我聽說你這個酒廠正在周邊收酒。」
寧衛東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
楊解放道：「你怕有所不知，周邊的酒廠你們怕是很快就收不到酒了。」
寧衛東眼睛微眯，倒是不懷疑楊解放危言聳聽，既然有人能在在酒瓶上卡他，自然也可以在『酒』本身上做文章。
「解放同志，你跟我來說這些，想必是有辦法教我吧~」寧衛東不慌不忙。
雖然掐斷他的原酒，遠比在酒瓶子上卡著要命，但事先寧衛東已經讓王凱旋囤積了不少原酒，大概有七十多噸，就算不考慮勾兌，這七十多噸全都灌裝，就是十四萬瓶酒，足夠應付局面了。
所以當楊解放提起這個，寧衛東雖然知道這個遠比酒瓶子更要緊，卻不是當務之急。
楊解放也沒端著，直接道：「我可以幫忙，在魯省、豫省，那些中小型酒廠收購原酒。」
寧衛東心頭一動，如果楊解放真有這個能耐，倒也是個有心人。
任何人不論職位高低，只要手裡掌握著資源就有價值。
此時楊解放的價值顯然不僅只那幾萬個酒瓶了。
而接下來的溝通就簡單多了。
確認楊家兄弟手裡掌握著原酒資源，而且要價並不高，寧衛東非常樂意給予對方該有的尊重和利益。
楊家兄弟走後不久，寧衛東接到胡八一的電話，酒瓶已經談妥了，正在裝車運輸。
寧衛東鬆一口氣，撂下這個電話，立即給趙父撥過去。
接電話的是李秘書，寧衛東寒暄兩句，提出要見趙父。
半個多小時後，寧衛東來到趙父的辦公室。
「坐吧~」趙父笑呵呵的指了一下旁邊的沙發。
寧衛東規規矩矩坐下，他知道趙父的時間寶貴，並沒有說些沒用的廢話，直接把酒廠的情況說了一下，以及自己應對解決的辦法。
趙父點點頭：「不錯，倒是臨危不亂。」
他這話並不是隨口敷衍，寧衛東能不向外求助，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相當不容易了。
寧衛東連忙謙虛，隨即提到王國強。
他這趟來的目的就是把王國強和唐家的壓力轉嫁給趙父。
寧衛東的頭腦非常清醒，雖然他暫時解決了表面的問題，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對方若鐵了心為難，他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
再則，聯姻抱團的目的是什麼？
不就是遇到這種情況不至於孤掌難鳴嘛~
這個時候，就應該是趙家和王家出力的時候。
說到最後，寧衛東一臉凝重：「這座酒廠非常重要，能不能在速聯打響第一炮，很大程度取決於我們的伏特加能不能在遠東市場立住……」
其實寧衛東不說這些，趙父也是明白的，但有些話必須說。
趙父沒直接回應，反而反問道：「你是什麼意思，希望我出面壓一壓王國強？」
寧衛東連忙否認，屁股在沙發上稍微往前挪了挪：「我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趙父可以出面壓制王國強，但那樣一來勢必會動用大量能量和資源。
寧衛東作為趙家的女婿，使用這些能量和資源可不是免費的。
這也是為什麼，寧衛東一定要把酒瓶的問題解決了之後才來的原因。
這並不是寧衛東斤斤計較。
涉及到正治，有些事可以糊塗，有些事必須計較。
「哦？」趙父笑了笑。
寧衛東分說道：「我是想，您能不能探探對方究竟什麼意思，如果真是因為唐婉寧的事非要跟我為難，我也不是非要在京城待著，大不了把公司和酒廠都搬到東北去。」
趙父挑了挑眉道：「你想離開京城？」
寧衛東道：「能留下當然最好，但如果有些人看我不順眼，離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京城再好卻未必是年輕人建功立業好地方。」
趙父笑道：「你倒是豁達。行了，別胡思亂想了，那邊不會再有動作了。」
寧衛東詫異的看向趙父，對方的態度十分篤定，顯然不是空穴來風：「您已經跟那邊交涉了？」
趙父倒是沒居功，擺擺手道：「不是我，是上面一位老領導說話了，認為你提出的打通與速聯貿易渠道的法子可以試一試。」
寧衛東眼睛一亮。
趙父嘴裡的老領導，這得是什麼級別！竟然說話為他背書，這可是意外之喜。
同時也是恍然，剛才倒是讓楊解放討個便宜。
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也不吃虧，楊解放區區一個小科長，敢大包大攬說能幫著在魯省和豫省收購原酒，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說大話，要麼是真有能力，長袖善舞。
如果前者，用不了多久就露餡了，趁機抓住錯處，直接斷了關係。
要是後者，攬到身邊，將來也是臂助。
寧衛東心裡徹底鬆一口氣，既是這種情況，甭管是王國強，還是背後的唐家，必是不會再有動作了。
等酒廠運轉起來，在速聯打開局面，他們再想做什麼，怕也沒機會了。
到時候他們就得顧全大局，而寧衛東就是那個『大局』。
其實籌謀這些，甭管是伏特加，還是日後的電器，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單從經濟角度，對於國內，或者速聯，這麼大規模的經濟體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在目前的大環境下，其中蘊含的正治資源卻不容小覷。
一旦形成穩定牢固的利益關聯，以後再有人想動寧衛東，必須考慮這一層因素。
寧衛東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心裡愈發急切的希望，儘快把一系列計劃落實下去。
到時候什麼王國強，哪怕是唐婉寧她爸，也得靠邊站。
從趙父辦公室出來，寧衛東的心情不錯，站在樓下的大門前。
今天是冬日難得的好天氣，明媚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在人臉上暖洋洋的。
驅車回到單位，先給胡八一和王凱旋那邊打去電話：「喂，老胡，是我……嗯，剛從部里回來，放心吧，已經解決了……」
寧衛東說的含糊，沒提及上面有人說話的情況，話里話外把這件事擱到趙父的頭上。
電話那邊，能明顯感覺到胡八一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胡八一和王凱旋的壓力比寧衛東還大。
之前寧衛東對他們有多信任，出事後他們的壓力就有多大。
好在事情最終圓滿解決了，電話那邊緊挨在一旁聽著的王凱旋也鬆一口氣。
撂下電話之後，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苦笑。
王凱旋道：「書上說，權力有多大責任就多大，一點不假啊~」
對於王凱旋的感慨，胡八一體會更深刻，當初他在南邊的戰場上，壓在肩上的擔子比這更重。
那些年輕的戰士信任他，把生命交給他這個連長，然而……
胡八一一陣恍惚，聽到王凱旋在旁邊喊「老胡，你咋了」才回過神，擺擺手，說沒事。
王凱旋有些擔心:「要不你去眯一會兒，這兩天都沒睡覺。「
……
另一頭，寧衛東正美滋滋合計，今晚上去石曉楠那裡，卻在這時候收到一封陳寶華從哈市發來的電報。
看到電報內容，寧衛東臉沉下來，用內線電話把寧偉叫過來。
「三哥~」寧偉進屋關門。
寧衛東也沒廢話，直接道：「小偉，你立即安排安排，買今晚上的票，去趟哈市，找陳寶華。」
寧偉一愣，沒想到這麼急迫，更沒想到寧衛東這快就放他獨當一面了。
雖然看見胡八一、王凱旋負責酒廠，讓他有些羨慕，但他也看到了，這幾天酒廠出了狀況，胡八一和王凱旋有多焦頭爛額。
現在機會來了，寧偉有一瞬間怵頭，生怕自己不能勝任，辜負了寧衛東的信任。
但也只一瞬間，寧偉的眼神就堅定起來。
寧衛東一笑，起身拍拍他肩膀：「對了，你帶個人一起去，王學文，趙春明都行，你看著辦。」
寧衛東提這二人，因為這倆人都是最早跟著寧偉的，知根知底，用著應手。
誰知寧偉搖頭道：「他倆不行，您讓劉東跟我去吧~」
寧衛東微微詫異，不過誰去對他來說都沒差別。
話說回來，單從能力和素質上，劉東的確比王、趙二人強出一大截。
當初在紅星廠四車間，趕在關鍵時候破釜沉舟，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如今被寧偉點到身邊，劉東當初從紅星廠出來，終究有了回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