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同時轉過臉，看向那名手下。
「出什麼事了？」君潛皺眉詢問。
「外面來了好多太平教的信徒，口口聲聲要求釋放他們的小聖女，他們還說……」
說到這裡，那名手下有些猶豫地低下頭。
「他們說要是不交出小聖女，就要衝進府衙搶人，這些信徒足有二三千餘人，沈公子那邊都要抵擋不住，讓小人過來通知二位殿下，先帶婉婉從角門離開，以防萬一。」
聽手下說完，眾人都是露出氣憤的神情。
綠珠：「這些百姓怎麼這麼愚蠢，到現在還相信婉婉是什麼狗屁聖女？」
長祿：「難不成，他們還敢傷害兩個殿下？」
「你們不要小看這些人。」杜若語氣無奈，「太平教在吳州里經營數年，不少百姓對他們奉若神明，依我看，這件事情肯定是聖母和秦繼業故意安排，想要趁亂生事。」
「是啊，殿下。」一位親衛語氣鄭重，「眼下先躲一躲為妙。」
這一次，君潛帶來的人手本來就不多，昨晚兩方交戰時又死傷不少。
杜若帶來的沈家軍還在城門處守著，府衙里能用的不過百人，還有不少是傷員，根本抵不住這麼多的狂熱信徒。
君潛沉思片刻，很快就做出決斷。
「長祿，你帶上幾名親衛，準備好車馬，留在這裡保護沈夫人，如果事有萬一，立刻大家離開返回杜府。」
「那……」長祿一臉擔心，「殿下您呢？」
「本王留下，想辦法幫蘊文多拖延一些時間。」君潛道。
「可是……」綠珠緊張地扶住君潛胳膊，「這太危險了，您身上還有傷，萬一您有什麼閃失，奴婢怎麼向皇上、太后和清荷姐姐他們交代？」
「現在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君潛沉下臉，「如果他們的目的真是婉婉，本王現在帶婉婉離開府衙，才是最危險的。」
「神仙哥哥。」站在杜若身側的歲歲，邁著小短腿追過來，「歲歲和你一起去。」
君潛停下腳步，向小傢伙轉過臉。
「歲歲，你……」
伸出小手，握住少年人的手指，歲歲仰著小臉，回他一個可愛的笑臉。
「歲歲一定好好保護神仙哥哥。」
「殿下。」杜若站在不遠處，目光掠過女兒的小小身影，落在君潛身上，「就讓歲歲陪您一起吧。」
當娘親的心疼女兒，卻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君潛為了保護歲歲，差點丟掉性命，杜若又怎麼再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歲歲雖然還小，卻有異術在身，還有老虎和金雕貼身守護。
小傢伙一個人，至少抵上幾十個親衛。
如果真的事有萬一，有她在君潛身邊，怎麼也能幫君潛一把。
垂眸，與小傢伙對視片刻，君潛輕輕握緊小傢伙細軟手指。
「沈夫人記住，如果事有萬一，你們一定要儘快離開，千萬走小路，低調行事，不要讓人注意到你們。」
杜若輕輕點頭：「殿下放心吧，吳州城裡臣婦熟悉。」
君潛轉過身，帶著歲歲一起走向府衙大門的方向，還不忘溫柔提醒。
「如果一會這些暴民，真的衝進府衙，你立刻騎上小虎虎回家，知道嗎？」
「那哥哥呢？」
「不要管哥哥，哥哥自己有辦法。」
「不行。」歲歲握緊他的手掌，「哥哥在哪兒，歲歲就在哪兒。」
小傢伙聲音稚嫩，語氣里卻透著執拗。
君潛還要再說什麼，小傢伙鬆開他的手掌，先一步跑向門口。
「神仙哥哥，你有傷慢慢走，歲歲先去看看。」
一虎一雕，一個跑著，一個飛著，追到小傢伙身後，
君潛顧不得身上的傷，急忙也加快腳步，帶著幾個親衛追過去。
很快，小傢伙就來到府衙門口。
大街上，烏泱烏泱全是人。
其中有不少是穿著白色教袍的太平教教眾，混雜在被煽動的百姓之前。
沈蘊文已經命令侍衛和衙兵排好隊，擺上拒馬木架，橫起長槍阻止，卻依舊擋不住這些狂熱的信徒。
「馬上把小聖女放出來。」
「你們憑什麼抓人？」
「小聖女犯什麼法，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
眾人一邊呼喊著，一邊試圖衝破沈蘊文安排好的防線。
「大家不要吵，聽我說！」
沈蘊文站在府衙的台階上，大聲呼喊著，卻根本沒人願意聽他的。
被眾人吵得一陣頭大，歲歲的小眉頭都皺成一團，伸手拉拉沈蘊文的胳膊。
「桃花哥哥，你快把耳朵捂上，歲歲讓小虎虎來和他們比嗓門。」
小虎虎？
沈蘊文疑惑地轉過臉，猜到小傢伙的意思，大聲提醒眾人。
「大家捂上耳朵。」
擋住眾人的侍衛、衙兵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還是遵照沈蘊文的命令，捂住耳朵。
歲歲也抬起小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小耳朵，轉臉看向身後的老虎。
「小虎虎，給他們喊個大聲的，嚇死他們。」
聽到她的命令，大老虎深吸口氣，仰起頭，發出一聲渾厚的虎嘯。
大傢伙一嗓子，府衙上掛著的牌匾都一陣震動，嘩嘩地向下落土。
侍衛和衙兵們捂著耳朵，早有防備。
擠在前面叫囂的那些白衣教眾，被震得耳朵生疼，一個個痛苦地捂住耳朵。
「我的耳朵。」
「好疼。」
……
後面的信徒們，也被這突然一聲虎嘯嚇了一跳，紛紛安靜下來，疑惑地看向府衙的方向。
看到那隻半隻多高的山中之王，不少人都是面色大變。
歲歲移開小手，看著眾人的樣子，皺著小鼻子輕哼一聲。
「哼，和小虎虎比嗓門兒，你們還差得遠呢！」
人群中，不少人認出歲歲，小聲地嘀咕起來。
「這不是那個神仙小公主嗎？」
「她怎麼也在啊？」
「到底怎麼回事？」
……
走到門口的君潛深吸口氣，忍著胸口的疼痛，輕輕一縱落在府衙一側的石獅子上。
「諸位都被太平教蒙弊了，所謂的小聖女其實是朝庭重犯偽裝。」
看眾人被歲歲威懾住，站在人群中的一個白衣教眾，故意揚起聲調煽動眾人。
「大家別聽他亂說，小聖女怎麼會是朝庭要犯？大家沖啊，救出小聖女！」
分散在人群的教眾，立刻附近。
「沖啊，救聖女出來！」
「別怕他們！」
……
受到眾人影響，剛剛平靜下來的百姓們，很快就重新激動起來。
抓著扁擔、掃帚……
向著大門的方向擠過來。
眼看著沈蘊文布置好的防線，就要被眾人沖開。
君潛深吸口氣，忍住胸口疼痛，揚起聲調。
「所有人聽令，準備武器！」
「是！」
眾人齊齊答應一聲，各自拔出自己的刀劍。
目光冷冷地掃過眾人，君潛撥出身上佩劍。
「聚眾衝撞府衙，意圖造反，誰敢再上前一步，殺無赦！」
歲歲生怕他受氣，爬上虎背護到君潛面前，抬手向那個帶頭的白衣教眾一指。
「小雕雕，去把那個喊得最大聲的抓起來！」
金雕展翼而起，一個俯衝掠過去。
眼看著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衝過來，眾人都是害怕地縮起腦袋。
金雕兩隻大爪子一探，一把將那個帶頭的白衣教眾抓到半空。
鋒利的尖爪刺入肉皮，身體懸空，那名帶頭的教眾又怕又疼。
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聖女不聖女，兩手兩腳胡亂，嘴裡還在哭喊。
「救命啊，放我下來……救命啊……」
「你剛剛不是喊得挺大聲的嗎，現在怎麼害怕了？」
歲歲仰著小臉，大眼睛瞪著那人，撇撇小嘴。
「你不是說你的小聖女是神仙，讓她來救你啊？」
白衣教眾：……
那就是騙別人的把戲，他不過就是說說，怎麼會真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