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聲熊吼,響徹黑夜。
路邊的樹林裡,黑熊帶頭衝出來,大傢伙身後是大大小小的動物們。
從村子裡牛羊,到樹林裡的野獸……
不一而足。
這些當然就是歲歲召來的動物軍團。
人馬的喊殺聲與動物的咆哮聲混合在一起,足以讓每個江南軍為之顫抖。
李豐毅怎麼也沒想,自己的偷襲還沒開始,就成為對方的獵物。
「死丫頭片子,今天本帥非要你小命不可!」
怒罵一聲,他再次抬起手中的弓。
將雪亮的箭尖瞄準半空中的歲歲,拼盡全力將弦拉到最大,冷冷地鬆開弓弦。
「去死吧!」
嗖——
箭矢破空射過去,筆直衝向天空的歲歲。
看上去來勢洶洶,可惜距離歲歲的小腳足足還有五六尺的距離,就失去力量。
斜斜地劃出一條弧線,無落地掉落在遠處的草地上。
半空中,歲歲輕笑出聲。
「大笨蛋,我才不會讓你射到我呢!」
君潛和沈蘊文都知道歲歲的能力,如果她不能參加戰鬥,他們的實力肯定會大打折扣。
只是,戰場上瞬息萬變,讓歲歲加入戰鬥實在太過危險。
這可是君潛為了防止小傢伙受傷,特意想出來的辦法。
金雕飛行的高度,遠在箭弓的射程之內,君潛早就試驗過無數次。
只憑著李豐毅這一箭,根本不可能傷到小傢伙分毫。
一箭落空,李豐毅氣憤地咬緊後牙。
將手中的弓丟給一旁的副將,他抬手拔出佩劍。
「弓箭手,準備。」
命令很快就傳開去,弓箭手們慌亂地取下弓箭,搭箭上弦的手都在顫抖。
前後都有敵人,再加上黑熊率領的動物大軍。
半空中,還有歲歲的鳥雀在肆機而動。
大家抓著弓還在猶豫著,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瞄準。
君潛和楚鈺、沈懷瑜等人可是早就周密計劃過,哪會給對方出手的機會。
「射!」
楚鈺座下的五千精兵,可都是楚南軍中的精稅。
哪怕是騎在馬上,依舊可以完成騎射。
一路騎馬衝過來的時候,眾人早就已經在馬上完成弓箭的準備。
隨著楚鈺一聲令下,五餘只箭齊刷刷地射過來。
對面,君潛這邊也是一樣。
衝到合適的距離之前,原本是三角陣形的鄉兵,迅速向兩翼擴開形成一字陣。
「射!」
君潛的聲音與楚鈺的聲音,相差最多不過兩息。
無數箭羽,從前後兩個方向交織著射過來。
在半空中織成一隻箭雨,將中間的江南士兵不客氣地籠罩其中。
哪裡需要什麼瞄準?
整兵準備出發的江南軍,此刻根本還沒有準備好護盾。
一個個無異於活靶子,閉著眼睛隨便射都能射中。
一輪箭雨過後,無數人慘叫著倒下。
一萬多兵馬,瞬間又損失三成。
眼看著同伴們倒下,剩下的將士們的表情,比起剛才更加慌亂。
「大家不要亂!」李豐毅大吼著,「布陣、布盾陣!」
晚了。
四周的喊殺聲,早已經壓住他的聲音。
手下將官將命令傳出,江南軍反應過來,想要重新集結成陣的時候。
歲歲的動物軍團率先衝過來,不客氣地向著眾人撲過去。
不等眾人結成完整的陣形,為首的黑熊一個飛撲,幾個江南軍剛將盾牌抬起來,就被大傢伙撲飛。
哞——
平日裡一向溫順的牛羊,現在也全撒了歡,不客氣地將自己的犄角頂過來。
跟在後面的狼啊、狗啊……
只管撲過去就是一通咬。
鳥雀也沒閒著,撲過來就是各種抓啄啃咬。
與此同時,楚鈺和沈懷瑜帶著楚南騎兵,衝到江南兵的左側。
兩夫妻一柄大劍,一隻長槍所向披靡。
五千騎兵如海浪一般,瞬間將左側的盾陣衝破。
右翼這邊,君潛一邊打馬急奔,一邊揮下握劍的右手。
「變陣!」
原本分散成一字陣的鄉兵們,迅速跟著他和沈蘊文衝過來,變成三角陣形。
少年人騎在馬上,手中長劍揮劍,每一次揮下都會收割一條生命。
跟在他身側的沈蘊文也不例外,一向溫潤少年,此刻也紅著眼球變成殺神。
在二人的率領下,三角鄉兵陣營,如快刀切入牛油,瞬間將右翼也衝出一個破口。
江南軍徹底亂了套。
好不容易招待住騎兵的攻擊,腳下又不知道被什麼咬到。
剛剛架到敵人的刀劍,臉上又不知道被哪個鳥抓了一把。
想要向前殺出重圍,根本不可能。
慌亂後退卻撞在同伴身上,被自己人絆倒……
半空中,不知道是誰的手、胳膊飛起來,血腥味直撞到鼻子。
那個從來不把他們當人,時不時還會剋扣軍餉的元帥,哪裡值得他們這樣拼命?
眼看著前面的同伴被砍倒,第一個崩潰的士兵,摔下自己的長槍,跪到地上舉起兩手。
「別殺我,我投降!」
一個帶了頭,同樣的情緒,立刻如瘟疫在陣營中散開。
「我也投降,我也投降!」
「我也投降!」
……
打仗,拼的就是鬥志。
此時的江南軍,已經徹底失去信心。
叮叮噹噹……
武器落了一地。
人也跪了一地。
這一戰,遠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簡單。
眼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接一個跪地求饒,李豐毅也知道大勢已去,無奈地下令。
「撤!」
「保護元帥。」
「這邊這邊!」
……
最忠誠的親信將兵和親衛兵們,迅速圍攏到李豐毅、秦繼業和白衣聖女等人周圍,保護著眾人向著東南側唯一個缺口退過去。
「蘊文,你帶鄉兵停下看守俘虜!」
向身側的沈蘊文大喊一聲,君潛打馬衝過來,與楚鈺和沈懷瑜兩人會合。
「追!」
鄉兵們沒有馬,都是步兵,不適合追擊,留下看守俘虜正好合適。
「好。」沈蘊文答應一聲,抬起右手,「所有鄉兵留下,集結俘虜。」
半空中。
歲歲遠遠看著君潛等人追趕過去,伸過小手拍拍金雕的小腿。
「小雕雕,追!」
金雕轉身,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在半空中漂亮地轉身,追向李豐毅等人的方向。
山坡上。
「駕!駕——」
好不容易衝出重圍的眾人,一個個都是慌亂地催促著自己的馬匹,只恨不得長雙翅膀飛起來。
騎行在秦繼業身側的白衣聖母,聽到半空中的鳥鳴聲,抬起臉看一眼天空。
注意到半空中,那個巨大的身影,頓時心臟一緊。
之前在吳州城府衙內,白衣聖母可是見識過歲歲暴走時的厲害。
這次小傢伙是騎著虎,她才能憑著輕功逃脫。
如果這次再被歲歲追到,她不可能再有逃離的機會。
看一眼前方的山谷,她轉身帶馬衝進樹林。
「元帥、秦大人,進樹林。」
眾人跟在她身後,齊齊衝進樹林。
「大家分頭跑,省得被那丫頭盯上,待安全之後,本座會與兩位大人匯合。」
白衣聖母大喊一聲,猛地一拉馬韁,向著樹林左側衝過去。
幾個教徒親信,急忙尾隨在她其後。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時候她可不會真的為秦繼業等人拼命。
騎在馬背上,被馬顛得快要骨頭散架的秦繼業,吃力地喘了口氣。
掃一眼白衣聖母離開的方向,氣恨地咬了咬牙,追到李豐毅身側。
「舅舅,咱們同路。」
他只是一個文官,平常一向養尊處優慣了,騎馬都快要了半條小命。
當然沒有白衣聖母的勇氣,敢自己單獨逃跑。
飛得比跑得快。
歲歲第一個衝到樹林上空,低頭看看下面的樹林,小傢伙只看到一片黑壓壓的樹。
「小雕雕,快找找,他們在哪兒?」
大傢伙低頭掃一眼樹林,很快就注意到從一側空地跑過的人影,帶著小傢伙俯衝下去。
很快就追到李豐毅和秦繼業等人頭頂。
眼看著一眾幾百騎衝出樹林,歲歲抬起小手攏在嘴邊。
「全都給我停下!」
原本急沖向前的馬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個個齊齊停下身。
撲通、撲通……
馬背上的眾人,除幾個騎術卓越的,幾乎是無一例外地從馬背上摔下去。
李豐毅和秦繼業也不例外。
李豐毅一頭撲在草地上,秦繼業就更慘了,在草地上翻個跟頭,正掉在一個泥坑裡。
後面的將兵有幾個離得近的,直接疊羅漢地摔成一堆。
「哈……」
看著眾人滑稽的樣子,歲歲咧著小嘴笑出聲來。
李豐毅皺著眉從地上爬起身,目光落在距離自己不過丈余的小傢伙身上,唇角閃過冷笑。
一把扯過馬背上的弓,他用最快的速度取出一隻箭矢,搭到弦上,向歲歲瞄準。
「咬他!」
在他射出箭之前,小傢伙奶聲奶氣地下令。
站在李豐毅身後戰馬,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在李豐毅的屁股上。
「啊——」
李豐毅慘叫一聲,捏著弦的手一晃。
箭矢射出去,正好射在剛剛從泥坑裡爬起來的秦繼業身上。
噗!
一箭穿心。
「舅……舅?!」
秦繼業低頭,看看刺在自己胸口的箭。
抬起臉,目光幾分錯愕,幾分怨恨地看向自家舅舅,無力地倒下去摔在泥坑裡,當場斷了氣。
「哇——」歲歲驚訝的張大小嘴,「你的箭法這麼准呀!」
李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