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棠知道陶雲傾的去處時,忍不住挑了挑眉。
陶雲傾終身為奴,不得從良,終身不得離開武定侯府。
以二人之間的恩怨,以陶雲傾的作妖本事,武定侯府永無寧日。
陸棠張了張嘴,她可不信蕭知遠會為此去求情。
這不是……鎖死了嗎?
在陸棠驚詫之餘,她終於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大師兄方聞洲。
陸棠冷笑連連,「終於捨得出來了?」
方聞洲臉上的清冷褪去,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如同夜中月華。
「不要生氣,師兄這段時間有些忙。」
「忙什麼,忙著讓蕭知遠求情?」
方聞洲挑眉,「你都知道了?」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方聞洲的那一刻,她便有所猜測,果不其然稍加一探,便探出來了。
方聞洲唇角弧度輕揚,「既然是真愛,總要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
陸棠一陣無語,心中卻感動不已。
她不想兩個師兄為了她的事情沾染鮮血,蕭知遠身份在那裡,不是想殺就殺的,所以見到二人後專程告訴他們不許管。
但大師兄還是給她出了氣。
看到陸棠沉默,方聞洲下意識想要像年少時那樣什麼摸她的頭頂,隨後想起她已經是個大姑娘。
「好了,別這個表情,不過舉手之勞。」
陸棠哪裡會信這是舉手之勞。
首先蕭知遠那裡不可能這麼聽話地去求情,一定是方聞洲做了什麼,讓他不得不去這麼做。
另外最大的難題,方聞洲居然能夠讓皇上鬆口,這一點可是千難萬難。
「你怎麼說服皇上的?」陸棠說道。
方聞洲轉身往外走去,「不該問的別問,有結果就行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武器司。
至於如何說服皇上的,方聞洲眼底泛冷,自然是同那件皇室秘聞有關係。
陶雲傾暫時還不能死。
倒是武定侯府那個小子,應當注意一下。
他猶記得當時還在思索如何讓陶雲傾生不如死,而後同蕭知遠綁定在一起的時候,他遇到了那小子。
他是那麼好偶遇的嗎,那小子是專程等在那裡的。
一個六七歲的娃娃,說出來的話可不像是這個年紀會有的。
他說陶雲傾有一子,已經牙牙學語的年紀。
他說想讓陶雲傾親眼看到兒子墮落,淪為京城笑柄,被世人唾棄。
更要讓她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厭惡和鄙夷。
饒是方聞洲冷血無情,鐵血手腕,也被面前這個孩子的狠辣驚住了。
「你為何要這麼做?」
方聞洲到現在還記得,他問完這句話那孩子臉上出現的濃濃悔恨。
「因為,她害得我失去了母親。」
方聞洲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口中的『母親』是誰。
不管這小子的目的是否是真的,他的出現,倒是解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他主動出面攬下這件事,並有信心說服蕭知遠。
「讓人盯著點蕭景年。」方聞洲回去後便下達了命令。
他總覺得蕭景年身上有秘密。
陶雲傾離開詔獄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她沒想到還有離開這裡的一刻,她無神的目光看了看周圍,尋找著去死的機會。
她才不要回到武定侯府,她會被蕭知遠折磨死的。
「雲姨。」
一道聲音喚回她的思緒,她的眼睛還無法在陽光下睜開,眯著眼看清遠處的一道身影。
是蕭景年這小畜生。
陶雲傾沉默,她被告知,正是因為蕭景年的求情,她才能逃出生天。
這小子,真是個蠢貨,天下最蠢的。
陶雲傾一心求死,趁著差役不注意,猛地沖向刑部側門的台階。
眼看著就能解脫,倏然胸口一痛,身體向後翻飛,重重摔在地上,幾欲暈厥。
給她一腳的是蕭知遠,他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她。
這讓陶雲傾忽然憶起一幕,便是當初陸棠同他和離後,離開侯府那日,他便是如此冷漠地樣子。
當時她竊喜得意得很,陸棠再美又如何,依然得不到他的心。
而如今,這一幕出現在她面前。
不同的是,陸棠是脫離牢籠,而她是要被困入牢籠。
陶雲傾一口氣上不來,眼前發黑,卻拼命去咬舌頭。
麻舌散的藥勁過了,她的嘴巴也有了力氣。
「雲姨,別做傻事,景辰弟弟還在侯府等你。」
蕭景年的話讓陶雲傾的動作一頓。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牽掛的,便只有蕭景辰了。
她眼底熄滅的光逐漸有了復燃的跡象。
「即便是為奴,但你可以時時刻刻見到景辰弟弟,陪伴他長大。」
蕭景年的話音落下,陶雲傾也燃起了活著的希望。
是啊,至少她還能看著兒子長大。
等將來兒子長大了,一定會重新給她自由,讓她脫離奴籍。
想到這裡,陶雲傾艱難地站起身來,走到蕭知遠跟前,垂手而立。
蕭景年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外邊不好說什麼,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就這樣,陶雲傾又一次回了武定侯府,不同的是,這次她不再是侯府主母,而是府中最下等的奴才。
原以為這樣就能看到蕭景辰,但一連數年,陶雲傾都沒能見上一面。
再見到蕭景辰的時候,孩子已經懂事了。
……
許晏舟沒傷到骨頭,只是皮肉傷,恢復得倒是很快。
知曉陸棠的心意之後,他迫不及待開始張羅婚事。
從提親到聘禮,每一步都盡善盡美,他不想讓陸棠受一點委屈。
最終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許晏舟滿心忐忑,生怕這期間再出什麼岔子。
他們的婚期一拖再拖,拖得他焦慮得很。
眼看著婚約將近,許府又一次找上門來,讓許晏舟煩不勝煩。
不論是許老將軍還是許氏族長,許晏舟一律不見。
府中沒有私兵,卻有侍衛,鬧騰的一律送官。
幾次之後,許母便不敢再上門了,許老將軍來了一次鬧了個沒臉,也不再來了。
倒是許氏族長,鍥而不捨地過來。
許晏舟感念當初他手下留情,才沒讓自己一命嗚呼,最終還是見了他。
以高堂出面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席面上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許氏族長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陸棠安靜地在長公主府等著出嫁,這日卻迎來一個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