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星如果是其他職業,可以不顧一切馬上離開。
但她是外科醫生,後面每一台手術都是和家屬溝通過的,臨時換醫生比較麻煩。
不但要和家屬說一聲,還要給接手的醫生說明情況。
還好,今天安排的幾台手術難度都不高。
林知星先聯繫了莊業成。
他昨天去外地做手術,今天上午剛剛回來,並沒有安排手術。
林知星告訴他自己的情況後,莊業成馬上同意接下後面幾台手術。
隨後,林知星又一一跟幾個家屬溝通。
等她做好一切,換掉手術服開車趕到林子安幼兒園時,一整段道路完全處於戒嚴狀態,三輛警車堵住,中間拉著黃色警戒帶。
市民,記者,都被擋在外面。
林知星只能將車隨便停下,快步跑到警戒帶旁,表示自己是幼兒園家長。
「等一下。」
警察拿起對講機叫人。
很快有一名女性工作人員拿著表格過來,詢問:「請問您是哪一位幼兒的家長?」
「林子安,我是林子安的媽媽!」
林知星說話時,眼睛往幼兒園的方向看過去。
幼兒園裡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音。
她現在內心有無數個問題想問,但至少要先進去。
「林子安的家長已經過來了兩位了呀。」
工作人員翻看表格。
「兩位?有一位是我家孩子的保姆,還有一位是不是她叫來的?」
林知星第一反應是王姨和時煬來了。
畢竟時煬就住在他們家樓下,王姨聯繫不上自己,叫時煬一起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是的,一位是保姆,另一位……」工作人員抬頭告知她對方的身份,「是孩子的父親,賀言琛。」
「他來了?」
林知星有些震驚。
她沒有聯繫賀言琛,王姨也肯定不會有男人的聯繫方式。
男人過來應該是從某個地方知道了消息。
工作人員拿起筆,「你把身份證給我看一下,我確認一下你的身份,就放你進去。」
林知星配合工作。
等登記工作結束,她才被允許進入警戒區域。
警戒區域拉得非常遠,差不多幼兒園前面兩公里的範圍全部都被封禁。
她快步跑著往幼兒園的方向走。
越靠近幼兒園,越能聽見周圍家長不安的哭泣或者崩潰的聲音。
林知星的內心也變得更加焦躁不安。
她快要走到幼兒園門口時,遠遠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周圍的人特別多,有警察,有醫護人員,還有不少家長和政府工作人員。
林知星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賀言琛。
男人獨自一個人站在路邊打電話,有幾名家長站在他旁邊,似乎在等著跟他說話。
林知星一直很努力和男人劃清關係,可是這個時候……
她不能。
一想到林子安此刻被幾名綁匪控制著,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她的心就亂成一團。
賀言琛很快發現了她,掛斷電話,快步向她的方向走過來。
「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知星問完後左右看了看,還沒有看見王姨的身影。
「幾名綁匪都是社會閒散人員,不確定是臨時起意還是有預謀的,身上帶有長刀具,因為放假只有三個班,隨機控制了一個班的學生。」
賀言琛先把事情的起因說完,又繼續道,「現在警方的談判專家正在和綁匪談判,我們在這裡等結果。」
林知星馬上問:「孩子呢?有沒有孩子受傷?」
賀言琛道:「目前還沒有。」
旁邊幾名家長聽著他們說話,有一個人開口:「現在沒有,時間長了可不一定,四五歲的孩子,萬一要崩潰鬧起來可是誰也管不住的!」
林知星馬上告訴賀言琛,「安安不會的,安安很聰明,很聽話,他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
賀言琛抬起手,手掌落在女人的背後,輕輕拍了兩下,「別害怕,我不會讓安安有事的,這些綁匪無非就是要錢,多少錢我都出得起。」
男人聲音溫和,輕而易舉托舉住林知星的心。
讓她的內心得到短暫的安穩。
旁邊的家長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
「真沒有想到我們這么小的幼兒園裡,居然有賀總的兒子。」
「錢少我們可以湊湊,如果綁匪獅子大開口,那真的要賀總幫忙。」
「對啊,對啊。」
幾名家長其實和林知星一樣,看見賀言琛在這裡,一顆心才落地。
這裡雖然是北城房價比較貴的區域,但這間幼兒園在私立幼兒園裡只能算是中等。
家長大部分都是高級打工族。
又都背著房貸。
能拿出來贖孩子的現金非常有限。
這些家長自然想和賀言琛攀關係,只是這個節骨眼……
誰也開不了口。
「林小姐!您終於來了!」
王姨從遠處跑過來。
「王姨,那邊什麼情況?」
林知星詢問。
「哎,不知道呢,讓我們都散開,只有談判專家在和裡面談判呢。」王姨看了眼賀言琛,「沒想到這位是安安的爸爸,那我就放心了。」
所有人都一樣。
賀言琛在全國都非常有名,看見他在這裡,家長們的心才落下。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去好奇,賀言琛的孩子為什麼會在這麼普通的幼兒園。
只會為此感到慶幸。
「放心,安安不會有事的。」
賀言琛再次保證。
七月盛夏,現在是下午三點多,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大家的心情都不由有些焦躁。
那邊可以隱隱聽見談判專家的喊話。
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
幼兒園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大概因為是改裝槍的緣故,聲音非常大。
林知星再也無法這樣在路邊站著,馬上往幼兒園門口沖。
所有家長都涌過去。
警察在那邊攔著!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孩子們看見你們情緒會更加失控!」
警察攔住衝過來的家長,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有家長抗議,「他們到底要什麼,要錢我們就湊一下給他們,只要孩子沒事就可以!」
林知星這才看見,孩子們就在主樓大門口的地方。
剛剛那一槍並沒有讓環境安靜太久。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有一個小孩帶頭哭了起來,「媽媽!我要媽媽!哇……」
一個哭,幾乎所有小孩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小孩子的哭聲格外有穿透力!
隔著幼兒園的高牆,林知星清晰聽見裡面綁匪大喊:「哭哭哭,再哭老子把你們都殺了!」
小孩子們根本不懂這些!
瞬間哭得聲音更大。
只是片刻之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哇……」
一個小孩的尖叫聲傳來。
隨後是綁匪的聲音,「誰在哭和他一樣!」
瞬間裡面的哭聲變小,應該不是沒有人哭,只是外面已經聽不見了。
只有那個小孩一個人在哭。
因為小孩子沒有變聲,根本無法分辨出哭的小孩是男孩還是女孩。
林知星內心都有些崩潰了。
談判專家馬上交涉,裡面綁匪討論後,同意讓一個人進去給受傷的小孩包紮。
一名男性醫護人員站在談判專家身邊。
綁匪馬上說:「媽的,換個女的!」
林知星站在不遠處,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她幾步衝過去,大聲要求:「我,我,我是醫生!我可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