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12.三個人的戲
第一條一遍就過,讓一群女孩子很開心。
但很快,她們就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接下來還有翻牆和拍門的戲份,翻牆的這段沒有什麼好說的,甚至都不用怎麼練習,因為像她們這種平時養尊處優的女人也不可能會這樣的技能,拍攝的時候不管怎麼笨拙都行。
但拍門這場戲就不行了。
因為這場戲的動作裡面蘊含著非常激烈的情緒,不遠處的槍炮威脅、鬼子的殘暴、對於死亡的恐懼、想要求生的迫切和緊張等情緒全都匯聚到敲門的動作里。
看似很簡單的一個動物,甚至只有幾個字的台詞,裡面容納的東西卻又很複雜。
這種情緒對於范兵兵來說,是可以輕鬆拿捏的,但對於這些沒有演過戲,甚至都不知道攝影機位在哪的新人來說,簡直太難了。
不管是換成了飾演怡春的倪霓,還是豆蔻、紅菱、香蘭,亦或者其他幾個沒有名字的秦淮河女人,都遭了罪。
冬天大家都知道,天寒地凍以同樣的力道手掌拍在門上比夏天時候,要疼很多。
這些沒有經驗的女孩子,最後都疼哭了,好幾個手都腫了起來。
拍戲這種事,比她們想像中的還要辛苦。
之前拍戲很輕鬆的那種想法蕩然無存。
「停,準備一下,等會正式開始拍攝。」張一謀看這些年輕女孩的情緒已經被逼的差不多了,下令開始實拍。
這部電影,為了拍攝效果,除了某些地方用到數碼高速攝影機,其他的大部分片段,都是用膠捲來拍攝的。
張一謀為了效果不會心疼膠捲,但也不會像姜聞和墨鏡王那樣浪費,他不是那種性格。
他在片場不怎麼會發火,不會讓你覺得他下一秒就要罵人,該推進拍攝進度的時候,他也絲毫不手軟。
拍攝開始之後,攝影機推進。
被張一謀在後面鞭策著的那種緊張感一下子壓在了一群女孩子的心頭上,於是一隻只手拍在大門上。
砰!
砰砰砰!
「開門!快開門!」
「開門啊,裡面有沒有人?」
「人死哪兒去了,快開門!」
一群人開始按照之前教的表演,一副緊張、恐懼、慌亂又急迫的樣子。
但這也只是她們以為的樣子,緊張的情緒有,其他的情緒在攝影機下,基本上看不出來。
只有范兵兵,她的表演是最合格的。
玉墨是這些人裡面最漂亮頭腦也最清醒的那個,她也恐懼、緊張、慌亂,但她能夠克制這些情緒,所以當鏡頭給到的時候,就會發現她是人群中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那個。
「」Cut! 」
張一謀拿起對講機喊了停,「準備準備,再來一遍。」
等那邊準備的時候,他轉向寧歌道:「這些女孩子經驗太少,還得慢慢打磨才行。」
「畢竟不是專業的,就算有個會演戲的人,帶那麼多也不可能帶的動。」寧歌從監視器里也看到了她們的表現,還差得遠,現在這個鏡頭其實並不算難,後面有更難的戲份。
「慢慢來吧,也急不來。」
張一謀這種挑選演員的方式,就不可能拍太快,有經驗的和沒經驗的那個差距太明顯了。
寧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有了中影跟美國的發行公司對接,這部電影真的能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話,說不定可以拿到上千塊乃至更多的熒幕數量來放映,如果再加上其他衍生收入,或許能夠大賺一筆。
因此寧歌自身也是一種精益求精的態度。
」Action! 」
「」Cut,再來一次。」
「再來。」
「再來。」
這場戲,從上午開始,一直拍到下午,直到後面,就連范兵兵都吃不消了。
前面光是練習就練習了三十來次,後面正式拍攝又拍攝了十幾次,才終於把這個鏡頭給拍了下來。
「好,過了。辛苦大家,今天收工,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回去酒店的大巴車上,全部女演員都癱軟在座位上,平時她們總是愛圍著寧歌,這群女生裡面有一大部分都是他粉絲來的。
但這次她們只想好好休息。
就連坐在寧歌旁邊的范兵兵也沒有其他小動作,一上車就想要好好休息睡覺是的,她也是跟著劇組一起行動,沒有坐自己的保姆車。
再大牌的演員,在張一謀的劇組裡也大牌不起來,你什麼檔次,也能在『國師」面前大牌?
當然,後來行情不一樣了,生活和經濟條件提高之後,三四線都能人手一輛保姆車,劇組的大巴通常就只有幕後人員和龍套、群演坐了。
回去的路上,張一謀還在大巴車上拿著一個話筒,就像是帶團的導遊一樣對大家一同鼓勵和誇讚,但之前片場的寒冷以及激烈情緒的釋放,進入溫暖的大巴車裡面,很多人直接就睡著了。
范兵兵還算是比較好的那個,但也昏昏欲睡。
頭一直朝寧歌這邊歪,直到靠到寧歌的肩膀上,被寧歌用手托著推開,八億姐睜開眼橫了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一眼:「你也太小氣了,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虧咱們還是好朋友呢,這麼大一美女你都忍心推開。」
就因為是朋友,才要保持界限。
寧歌在這方面一點都不雙標,自家甜甜周圍都沒有很親密的男性朋友,自己也不能跟其他女人過於親密。
「本來我自己在這坐著很寬,你擠進來我都沒說啥。」
寧歌貫徹除了跟景恬之外的女人面前做西格瑪男人的宗旨,「靠窗那邊也可以靠,我這個肩膀已經名草有主了,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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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戀的男人,好像姐姐沒人要一樣。」范兵兵很不爽的推了寧歌一下,然後扭頭側身靠著窗戶那邊了,黑色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龐,眼晴愜愜的透過窗簾的縫隙看著外面快速後退的風景,似乎全都是敗退的自己。
有了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很好,但很不好的是這個男人早已經被人家捷足先登她其實之前就想擺脫,現在發現自己反而是越陷越深,其實按照她的性格很想硬氣的乾脆不理會寧歌,可偏偏她的事業心又不充許放棄那麼好的機會。
比如說現在飾演的女主,她很清楚,沒有寧歌,她可能連參與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越是想要擺脫,卻陷得越深了。她並不怕去跟景恬搶這個男人,關鍵是這個男人鐵石心腸,她知道自己要是太過火,搞不好連朋友都沒得做。
不,如果是跟景恬鬧翻,她可以肯定這段朋友關係會徹底玩完。
鐵石心腸的臭男人,你就不能花心一點兒?在這個圈子你還這麼真情,真白瞎混這個圈子了。
無聲地嘆息了一下,范兵兵閉上了眼睛,
儘管是一群新兵蛋子,又被張一謀反覆折磨,但這些女孩們明白這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機會,沒有人會選擇放棄。
恰恰相反,再苦再累,所有人都堅持了下來。
並且開始慢慢的適應了張一謀的節奏,畢竟人家國內最頂級的導演,在拍戲的時候還一直照顧著自己的情緒,這種待遇就算是范兵兵都沒有。
接下來的戲份裡面,這些非專業的新人女孩,都看到了如果范兵兵表現失誤是怎麼被導演說的。
雖然也沒有很嚴厲的樣子,但跟面對她們那種比較和藹的態度還是完全不同。
她們知道,這是導演對於每個演員的要求不同,她們能夠表現70分就是非常優秀了,范兵兵要是表現80分以下,就是失誤。
也正是有她的榜樣在前,其他人都很認真不敢有一絲懈怠。
文戲方面的推進還是很快速的。
很快就到了阿德里安以及寧歌出場,到了這個時候,最繁瑣的事情不是演戲,而是服裝和妝容。
寧歌的服裝和妝容全部搞定下來,需要花兩三個小時才行,等他帶妝出現在現場的時候,整個的氣質和形象已經完全變了,仿佛他不再是寧歌,就是那個年代走出來的經歷過血與火的戰土。
這場戲是電影裡面假冒神父喝醉酒調戲玉墨,想要與她來一段特殊關係的戲份,恰好這個時候,李教官把教導隊的重傷新兵交給了這些女人照顧。
假神父喝了酒,人已經半醉,站在二樓那個透著光亮的彩色玻璃下。
寧歌和范兵兵兩人在一樓的教堂大廳里,從而形成一種神父居高臨下的構圖,這樣的鏡頭語言說明了三者身份上的差距。
上面的雖然是一個假神父,但是他作為一個白種人,在這座城市擁有著中國人沒有的特權。
尤其是在日本鬼子全城大屠殺和到處搜集人員的關頭,這個有著外國人面孔的假神父就是這座教堂里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寧歌大踏步的往外走,在一旁的石柱子後面,范兵兵藏在陰影里,隨著寧歌走過這根柱子,她出聲叫住了寧歌:「請留步。」
接著,她從柱子後面的陰影里走出來,徑直走向了寧歌。
這個時候,她不再是那種很誇張的扭著腰肢走路的姿態,而是一種普通女人正常走路的模樣,來到寧歌的面前站定。
寧歌看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漂亮女人,眼晴里是一種難言的複雜情緒,髒兮兮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很淡定的問:「找我有事嗎?」
「我們說話莫得分寸,從來都是嘴上不饒人,有些話你不要往心裡頭去。」范兵兵用南京話很歉疚的對寧歌道。
「」Cut。」
張一謀用對講機喊了停,「這條很不錯,準備一下,我們再保一條。」
於是又重新走了一遍,這次之後,這個鏡頭就算是拍攝完成了。
接下來是神父從空中丟了一瓶紅酒下來,不過這裡就不用這麼拍了,回頭拍一個空鏡,把它剪到裡面就好了。
接下來這個鏡頭,是重點。
拍攝開始之後,是酒瓶落在地上爆裂的聲音,寧歌瞬間拿著手裡的長槍瞄準聲音所在的位置。
乾淨利落的動作以及被槍指著的情況,讓阿德里安嚇了一跳,立即蹲坐在欄杆後面,見寧歌沒有開槍,才舉著雙手靠在欄杆上:「士兵先生,你不能拿槍指著一個神父。」
原版劇情裡面,隨著這句話,李教官就放下了槍。
可是後面的劇情里,又顯示出李教官不會英語,這樣放下槍的動作多少就有點顯得邏輯不通順了。因為就算是看到了對方身上穿著的神父服裝以及外國人的樣貌,他也需要一個理由才能放下槍。
這裡寧歌轉身看了范兵兵一眼,以確定這個人是否有威脅。
范兵兵點點頭,寧歌才把槍放下。
見寧歌把槍放下,阿德里安笑著站起身,用英語張開雙手對著范兵兵說:「墨,喜歡我當神父的樣子嗎?我專門為你打扮的,現在我有機會了嗎?」
說完之後,張開手叼著煙醉的哼著聖歌,很模糊也不神聖。
他站在二樓,背後就是那個擁有絢麗色彩的玻璃,但光影從後面映照出來,
讓這個看上去不正經的神父似乎擁有了神聖的身份。
寧歌似乎也看出了什麼,扭頭看向了范兵兵:「他是神父?這應該是教堂的人吧?」
在一個正兒八經的中央教導隊教官的眼裡,神父可不應該是現在這種吊兒郎當的模樣。
范兵兵用鼻腔冷哼一聲,她已經跟這位假神父有了交集,明白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但偏偏現在這個人又是教堂里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最後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模稜兩可的說:「算是吧?」
寧歌還沒有說話,神父又開口了,他看著范兵兵說:「你不是很貴嗎?為什麼見到軍人又賤賣了?」
范兵兵冷冷的看了一眼這個外國男人。
寧歌演的李教官聽不懂英語,不知道什麼說了什麼,只是對范兵兵道:「那你跟他說,千萬不能讓這些女學生落在日本人的手裡,要不然我那些弟兄們就白犧牲了。」
在寧歌說話的功夫,阿德里安從二樓下來,走到了兩人的身前。
他拍了一下寧歌的手臂,抽著煙從寧歌身邊走過來到了范兵兵的面前,這個時候的范兵兵面色很嚴肅,她問阿德里安:「你什麼情況?」
阿德里安兩跟手指捏著煙,醉卻有些得意的說:「我可以幫你,我現在是神父。」
這是兩人之前沒有說完的交易,神父幫玉墨活下去,玉墨會以身報答。
「住嘴,我現在不想談這些。」范兵兵很冷硬的拒絕了阿德里安。
但這沒有什麼用,她無法阻止一個滿腦子欲望的醉鬼,於是阿德里安並沒有把拒絕放在心上,在一個自認為高人一等的白種人身上,他覺得這種拒絕不過是一種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行為。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開始動手動腳,完全不顧范兵兵的拒絕和反抗。
李教官不是傻子,如果一開始還看不出這是什麼情況,現在就非常明了了,
所以寧歌眼睛驟然變得凌厲,他上前抓住阿德里安一個用力,把他整個人摔在了教堂的地板上。
砰!
「~!」
阿德里安一聲慘叫。
張一謀那邊也喊了停:「好,非常好,每個人都演的很好,希望接下來也能保持這種狀態。」
「噢,寧,快拉我起來,我感覺我的骨頭都快要斷了。」
阿德里安只聽到了張一謀喊的Cut,他感覺自己現在渾身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