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徹將《雪國》的稿子寄出去後就一直在等消息。
今年的雪來了一波又一波，很快就到了冬至這一天。
一大早的，龍川家就升起了濃濃白煙，武田太太在廚房裡準備著今天的料理。
「龍川徹，去把我上次買的南瓜拿過來。」
隔了一條長形走廊，武田太太向客廳喊了一句。
今天是冬至，在日本有吃南瓜，泡柚子澡的習慣。
冬至被譽為離死亡最近的一天，吃南瓜能祈福，泡柚子澡能去除災厄。
往年這些活都是龍川徹乾的，但是今年某個年輕人翻身做了主人，這些活理所應當的落到臨時租客的武田太太頭上。
「南瓜？你放哪了？」
龍川徹拉開廚房的門，一陣南瓜蒸熟的清香撲鼻而來。
煙白色的霧氣打在男生身上，武田太太循聲看去。
男生穿著一件寬鬆的黑色毛衣，休閒的直筒褲。
上次的幾千円被他拿去買了衣服，人靠衣服馬靠鞍，這人倒是越發好看了。
武田太太心裡嘀咕了一句，隨口說道。
「庭院裡那口空水缸里。」
龍川徹家不是沒有冰箱，但是冬天，屋外的就是天然的保鮮倉庫，武田太太前段時間購買了大量食材，都放在了屋外。
男生揉了揉雜亂的頭髮，有些懶洋洋的向屋外走去。
打開屋門，門外銀裝素裹，遠處的富士山被雲霧遮繞幾縷天光刺在白雪上。
這一周多的時間來，龍川徹就過著懶散的日子。
投了初稿後，白天寫寫字，晚上烤烤火看電視。
除了剛決定當作家那天熬了一個大夜，後面這段時間就有些閒散。
「我這算三分鐘熱度麼？」
龍川徹摸了摸下巴，然後覺得肯定不算。
自己只是在等待編輯的回覆過程中過得輕鬆一點，等有簽約回復後他肯定哐哐寫字。
第一天寫了兩萬字，後面一周寫了一萬字。
龍川徹思考三萬字能連載多久的時候，圍牆的那扇大門被敲響了。
「早上好，阿徹。」
拉開院外的大門，龍川徹先是四下張望，然後低頭。
「早上好啊，小葵。」
寒風在屋外打了個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生站在龍川家外的門口。
她臉蛋被冷風吹的酡紅，手上提著一盒東西。
龍川徹彎下腰，蹲在她面前。
「學校放假了？」
「早就放了。」
「來找我玩？」
「嗯。」
女孩是隔壁渡邊太太家的女兒，上國小的年紀，從小到大老是跟在龍川徹屁股後面跑。
「進來吧。」
龍川徹推開門，讓小女孩進來。
渡邊葵則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龍川徹。
她是知道龍川徹的家庭地位的，平常基本都是在家裡幹活，有時候溜出去玩還會被他那個妹妹罵，更別說帶武田茜不喜歡的自己到家裡玩了。
「沒關係，這裡現在我說的算。」
龍川徹拍拍小女孩的腦袋，轉身到水缸邊上拿出了南瓜還有一條鯛魚。
「阿徹，這個也給你。」
看到龍川徹拿東西，渡邊葵也把手上的東西遞了出去。
「這是什麼？」
「鮮筍。」
「已經有這個了啊？」
「前兩天我跟阿爸去山上挖的。」
小女孩的走門串巷大都不會空手，龍川徹想了想從水缸里多拿出一條鯛魚打算等會讓她帶回去。
「走吧。」龍川徹領著對方進門。
拉開房門就是暖洋洋的熱氣。
渡邊葵禮貌的在門口蹭蹭腳，將鞋子放到屋外，圍巾掛在了門口的置衣架上。
「阿徹家，好棒。」
小女孩舒服的打了個哆嗦，看著龍川徹說道。
對方的好棒大概指的是裝扮還有布局。
龍川徹家雖然在農村里，但是家具時尚，布局溫暖。
武田貴子這個人懶是懶了一點，但是眼光沒得說。
「等以後你可以經常來。」
龍川徹將渡邊葵領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著食材去了廚房。
「誰來了？」
「小葵。」
「隔壁那個。」
「嗯。」
進門就跟武田太太交談了幾句，龍川徹想了想將手上的鮮筍遞給對方。
「幫我做份天婦羅。」
「你拿我當傭人了？龍川徹。」
家裡來了客人，這人拍拍屁股就把活都丟給自己，武田太太臉一黑。
「氣性別這麼大嘛。」龍川徹拿起一塊手握壽司放進嘴裡。
今天除了是冬至之外，山梨學院的老師也會來到家裡。
日本正常來說有三方會談，武田茜的升學道路在很久前就商量好了，不過因為目標是國立東大，也是學校的優秀代表。
今天學校里的人會來家訪，甚至包括後面會遇到的升學麻煩也會一併解決。
「你幫我招待小葵，下午學校老師來了我乖乖的不搗亂。」
龍川徹對武田太太露出一個微笑，武田貴子看到這個笑容臉色莫名一紅。
雖然這一周以來龍川徹沒有再占她便宜，但是前幾次他每次露出這個笑容武田太太都會被她坑個大的。
被對方碰過的地方莫名升起燥熱感，武田貴子咬咬唇不再說話，轉頭將嫩筍拿出來清洗。
太太穿著修身的毛衣，天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圍裙系在那盈握的小腰上，龍川徹那莫名其妙的笑容讓她漂亮的天鵝頸上升起一片紅霞。
這女人真的是一個高中生的母親麼？
龍川徹奇怪的歪了歪腦袋。
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武田太太某些方面確是如狼似虎的。
但是每次自己稍微調戲一下，臉蛋跟脖子就紅的跟少女似的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今天大丫鬟很乖，龍川徹也沒有繼續調戲她，他轉身到房間裡拿了一個小盒子，幾個橘子一小碟餅乾重新回到了客廳。
此時渡邊葵正坐在被爐桌旁邊，電視裡播放著石原里美主演的《繃帶俱樂部》，小女孩看的開心的時候兩個羊角辮一甩一甩的，十分可愛。
「阿徹你在做什麼？」
渡邊葵吃著武田太太親手烤的餅乾，看見龍川徹拿出一根細竹，一團毛髮，在那裡挑挑撿撿。
「做毛筆。」
龍川徹將大小一樣的兔毛放在一起，拿起小刀在上面颳了刮。
「毛筆？」
「學校不是有毛筆課麼？」
「我討厭毛筆課。」
龍川徹認識的人裡面就沒有幾個字寫的好的，武田茜是雞爪字，旁邊的小朋友更是不能看。
龍川徹哼笑一聲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小朋友的一起玩大多就是待一起。
沒有什麼目的性，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毛筆什麼的渡邊葵不感興趣，她轉頭看向了桌面上。
那裡有一條漂亮的絹絲方巾。
方巾輕薄，色彩絢麗。
渡邊葵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布料。
在她準備伸手過去摸的時候。
「你在幹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客廳旁的樓梯上，剛起床的武田茜看著桌子邊上的兩人十分厭惡的蹙了蹙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