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備戰
在戰爭過程中進行新城區的開發,無疑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
所以提爾新城的部分,實質上是以軍營形式進行修建的。
隨著簡易房屋的搭建,越來越多的德意志十字軍,從賽普勒斯島趕到提爾城,入住進新城區。
在這持續兩個月的修建過程中,提爾城的情況也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12世紀的城市說到底還是太小了,只要能有許些的微調,便能改變一座城市的風貌。
特別是在蓋里斯湊集了大批量資金,有著從外約旦那邊支援過來人才的情況下。
這座城市看似什麼都沒變,卻又處處在變。
市民們和農民們增產增收的同時。
圍繞著原先的帕拉丁巡邏制度,王國的警務部也被建立了起來,開始招聘並訓練全職的警察。
雖然談不上什麼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至少在城市裡的各個道口,都有人巡邏或者值班,確保城市裡的矛盾衝突被維持在一個限度內。
這其中的變化,「紅鬍子」腓特烈也有親眼見證。
「紅鬍子」在老威廉還有自己孩子小腓特烈的陪同下,便時常漫步在提爾的街頭。
雖然說巴巴羅薩自己的宮廷,並不位於什麼大都市,但他對城市其實並不陌生。
當然他與城市的接觸,大多數時候,都不怎麼美妙。
在他擔任皇帝的這些年裡,他有一半多的時間,都在試圖加強自己對義大利城市的控制。
也不是說沒有成效,但或許是失去的東西更多。
「挺好的,這座城市。」
在一家新開的甜品店門口,巴巴羅薩拉著身旁的侍從們坐下,一旁的店員們相當自覺的便端過來一杯甜飲。
可以說,巴巴羅薩是這家店的常客了。
這家店的甜品,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突破了中世紀的口味局限。
從氣味、品相、口感、回味各角度來系統追求。
而不是單純的堆甜。
事實上,巴巴羅薩手中的這杯,可能更接近於雞尾酒。
用了糖漿、加入過薄荷葉、使用了朗姆酒液還會放入冰塊。
這並非什麼烈酒,但口感卻相當的綿柔,在巴巴羅薩看來,還處於小甜水的層次。
一旁的老威廉,還有自己的孩子小腓特烈,也都選擇了各自的飲品。
在他們閒聊的過程中,不遠處的街頭爆發了矛盾。
兩伙各自披著騎士團披風的騎士,正在進行對峙。
在不一會兒後,就有帕拉丁領著巡邏的警察來到這裡進行調解。
面對帕拉丁這邊的人多勢眾,不論是白底八角紅十字的聖殿騎士,又或者黑底八角白十字的醫院騎士,都放棄了街頭決鬥的打算。
「確實不一樣,比我老家可好多了。」
看到這一幕後,老威廉也點了點頭,他以義大利侯爵的身份,在耶路撒冷這邊擔任上議院的議長,其實也挺奇怪的。
「這個國家,巴利安他們將城市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中,一切都充滿了秩序,井井有條,而無那些民主惡臭。」
提到民主惡臭的時候,巴巴羅薩面露厭惡。
這個民主,當然是特指義大利的城市自治。
老威廉抿了一口自己的小甜水後,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太強勢了,很多時候過猶不及。」
巴巴羅薩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路口的爭端變得愈發激烈起來。
「去看看?」巴巴羅薩提議道。
威廉則點了下頭,威廉身旁的侍從丟下枚第納爾,護送著兩位老者,還有神羅皇子往那邊走去。
在十字路口,為首的帕拉丁面色有些不善。
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因為目前提爾城正在向一個大軍營轉變的緣故。
大量的騎士團成員都在向這裡匯聚,而醫院騎士團與聖殿騎士團的成員,更是幾乎每周都要爆發至少一次衝突。
如果不是因為帕拉丁,現如今也同樣是一個被王國承認的軍事修會,被視作騎士團。
心高氣傲的聖殿騎士,怕不是正眼都不帶看他們一眼的。
在巴巴羅薩一行人到來後,三方勢力都放下自己的敵意。
一旁的警察更是急忙向威廉老爺子敬禮,並且簡短的報告了下情況。
醫院騎士團現如今與聖殿騎士團之間,有著相當大的梁子。
先前參與加利利海之戰的時候,醫院騎士團全員犧牲,可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傑拉爾德卻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當初這位大團長,可是信誓旦旦說過自己要奮戰至死的啊!
如果不是那位大團長,刻意鼓吹各種聖戰,醫院團何必犧牲那麼多人。
結果,這麼一個人,卻「投降」並活了下來,自然是讓醫院團騎士感到不齒,每次遇到聖殿團的時候,都會陰陽怪氣。
只不過、這一次,醫院團騎士是直接當街遇到了聖殿團大團長本人!
好鬥成性的傑拉爾德,自然是當街就拔出劍。
經過警察的一番調解,再加上老威廉在場,這次的決鬥自然是無疾而終。
但巴巴羅薩,還是邀請了傑拉爾德去一旁坐一下。
「年輕人,我聽說你值一座加沙城堡?」
傑拉爾德聽見加沙二字,呼吸就不由得急促了起來,但他沒有否認這句話,而他身旁的其他騎士們,卻面色如常。
巴巴羅薩注意到這些小小的細節,就愈發的關注起傑拉爾德了。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只是職位,而並非什麼主人。
理論上來說聖殿騎士團只向上帝與教皇效忠,其團內雖然有著嚴格的上下級關係,卻又往往會以神的名義充滿犧牲精神。
大團長是可以更替的,但加沙城堡如果放棄了想要再奪回來,卻就要付出數百人乃至於上千人的代價。
如此高昂的交易,卻還能進行的話,那麼只代表著傑拉爾德在聖殿騎士團團員們的心目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
在意識到巴巴羅薩的身份後,傑拉爾德帶著身後的騎士們一同行了一個禮節。
在中世紀西歐,其實很難說存在一個真正的,所謂的絕對權力之人。
縱然是神羅皇帝巴巴羅薩,他一生中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與內部各派系進行大量博弈。
不僅是與義大利城市進行戰爭,自己年輕時的好友「獅子」亨利,也成了他的老對手。
當然,即便是擊敗了「獅子」亨利,巴巴羅薩也未殺死對方,在對方承認失敗,並且認輸悔過後,還重新賜予一片公爵領地給對方,使得對方能夠安度晚年。
換句話說,皇帝也好、國王也罷……在中世紀歐洲,實質上是貴族中的一員,而不是凌駕於貴族之上。
這種情況下,作為享譽西歐的聖殿團大團長,見到巴巴羅薩的時候,雖有尊敬。
但也不會說雙方之間,存在什麼權力地位上的鴻溝。
「陛下,我勢必會洗刷自己的恥辱。」
「也快了、也快了。」
……
以色列的海岸平原,南從埃及西奈半島的,北到拉虛哈尼克拉。
提爾所在的位置,已經已經超過古以色列的範疇,嚴格來說不在巴勒斯坦了,更多的是古代腓尼基人土地。
換句話說,現如今的薩拉丁,實質上已經全盤控制了古以色列的領土,將昔日巴勒斯坦的全部土地收入囊中。
但這並沒有完全摧毀十字軍諸國的反抗能力,早在歐洲幾個大國的十字軍到來之前,大量零散的十字軍戰士,就已經在提爾開始匯聚。
同時提爾以北的的黎波里與安條克,都尚且能作為戰略縱深,提供兵力與財富。
後世的三大騎士團中,條頓騎士團現如今並未成立。
醫院騎士團與聖殿騎士團,在經歷了加利利海的慘敗後,損失了數百精銳騎士。
但如今、聖殿騎士團與醫院騎士團在集結,從安條克、從的黎波里、一個又一個的騎士團城堡里的騎士,都響應了傑拉爾德的號召。
傑拉爾德不費吹灰之力,就從代理大團長特里克斯那裡拿回自己的權力,他在眾多騎士面前發表激情洋溢的演講。
他鼓動了狂熱的氣氛,他在一聲又一聲的Deus vult中,宣布將會帶領聖殿騎士團向薩拉丁發起神聖的復仇。
同時,遍布西歐的大量分團組織,也向巴勒斯坦這邊的總部,提供新血,輸送過來大量的資金,用於重建部隊。
可以說傑拉爾德一個人,便在十字軍諸國里掀起了一股浪潮,無數法蘭克年輕人開始被他所感召,積極的投入聖殿騎士團的懷抱。
但王國政府卻對此保持緘默,只是有條不紊的在耶路撒冷王國殘存的土地,還有的黎波里地區,進行徵兵並進行訓練,開始組建財務部與軍務部。
在這一輪的擴兵中,駐紮在提爾的王國常備軍,已經有足足四個營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形勢確實一片大好。」
當教團組織,在進行一次會議的時候,蓋里斯是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畢竟,現如今提爾這邊匯聚的可靠人員,已經越來越多了,足夠半浮出水面,開始進行更加制度化的建設。
現如今的蓋里斯,在提爾已經不需要獨自一人去進行傳教,也不需要去親自表演「奇蹟」拉人頭。
基於經濟利益與教義本身的導向,有著越來越多的人與「教團」進行接觸,開始加入這個得到王國背書的「地下教會」。
「現在,王國的最高權力機關,其實也已經搭建了,一邊是由貴族與教會內部推舉任命的上議院。一邊由各選區選舉出的下議院,兩者合一時,作為君臨議會,對王國諸多事宜有議事權。」
「教會體系這邊,目前看似是伊拉克略充當宗主教是最高領袖,但的黎波里大量的教堂中,實質上都是我們的神父。」
「後續收復失地後,教會體系的重建,也要以我們為主。」
蓋里斯做出的指示,便是一個偷梁換柱,教團不僅是要披著賽普勒斯教會的皮,也要披上耶路撒冷教會的皮,好儘快進行接盤。
「另外一件事,王國原先的六官制其實已經名存實亡,在過去一年多的工作中,大傢伙其實都是在因人設官。」
「因而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中央政府,也需要進行構建,以警務部的成功建設作為模板,還將設立法務部、農業部、商業部、稅務部、教育部、軍務部,總計七大部門。」
「構成王國的中央政府機關。」
「如果可以的話,並由七部門部長與上下議員的議長組閣,從而作為議會的執行機構,來決議王國大事。」
「當然,這些情況,還是需要你們看著辦。」
蓋里斯這邊話說完,參會的不少人,就小聲進行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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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王國,因為是新近建立,並長期面對戰爭威脅的緣故。
使得王國是有一定中央集權的傳統的,當然,這種集權是貴族議會形式的集權,而不是君主個人權力的大幅度提升。
依靠著貴族議會體系,王國能夠在短時間內動員集結大量部隊。
但有因為時代環境的緣故,這也誕生了六官制,他們分別是總督、元帥、總管、內侍、管家和大法官。
這些職位向國王效忠,由國王任命,然後各自負責一些權責不明的職務。
當然,在薩拉丁如此暴烈的摧殘下,王國原先的體制,已經徹底崩盤。
在破後而立這個環境中,加上王國原先的地方貴族群體被空前削弱。
縱然不需要蓋里斯出面,教團也能以秘密黨派的形式,開始控制王國的政壇。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其實就是一種影子政府。
在那七大部門完成組建後,第二王國這塊牌子,差不多就算真正意義上被蓋里斯拿下了。
到那時,議會中半數是教團的人或盟友,公務員政府的骨幹,一大半都來自外約旦。
王位上究竟坐著何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目前讓西比拉還坐在王位上,沒有直接剝奪居伊的王冠,實際上是在給予舊貴族群體一種虛幻的安全感,避免對方狗急跳牆。
而這樣的一個體制,對於蓋里斯而言,最大的好處便在於他自己本人,不需要管事。
可以將精力投入進教育和技術還原上。
作為教團里的【先知】,所有見證過蓋里斯「奇蹟」的人,對於蓋里斯的個人崇拜,基本上都高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蓋里斯如果想要執行自己的意志,僅僅需要本人的言語,就能推翻集體的決定。
在這種情況下,蓋里斯不僅不敢去濫用「個人崇拜」,反倒是更需要保護好體制,閉上自己大大咧咧發號施令的嘴。
以至於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是看著教團里那些人行動。
縱然有人真的做錯了什麼,他也不會去冒然進行指示。
他影響教團成員的方式,在於用思想和理論,漸漸的避免使用各種直接的命令。
畢竟,不會有永遠正確的人,來永遠領導組織。
如果教團組織,缺乏自我糾錯能力的能力,當蓋里斯離開後,後果可想而知。
……
皮埃爾又雙叒叕升官了。
剛從軍的時候,就混成班長,因為帶著自己老鄉,很好處理了貝都因人劫掠的事,率先立功。
在之後的第一次軍隊擴編中,接受過蓋里斯的短期軍官速成培訓後,只幹了一個月的見習排長,就成了連長。
而現在,在大量擴招部隊,並第一次設立營級單位的時候,皮埃爾還是直接越過了副營、直接充當1營的營長。
當然,這升官的肯定不止皮埃爾一個。
因此在簡短而不失隆重的授銜和任命儀式結束後,軍隊裡開始準備起了聚餐,打算好好慶祝下今天這麼一個特殊日子。
「皮埃爾,你有沒有考慮過給自己起一個姓氏。」飯桌上,一點發酵葡萄汁下肚,查爾斯就摟著皮埃爾開始吹起來了。
查爾斯是與皮埃爾搭班子的帕拉丁,負責全營的宗教精神生活。
「姓氏?」一時間查爾斯沒反應過來,他泥腿子一個,是壓根沒想到過這件事。
「對,就是姓氏,就好比我,我查爾斯·德·孔普,你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你的子孫會以你為榮,你這傢伙難道不該給他們留下個能傳承的姓氏麼?」
說著查爾斯就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接著說道:「我是不太懂你啦,反正在我的家鄉,一個人的榮耀是和自己家族所綁定的,一個姓氏的傳承,意味著我將是我祖先的延續。」
查爾斯其實不是巴勒斯坦本地人,他老家是法國安茹領地的,算是王室家族祖上的老鄉。
他之所以來巴勒斯坦,那是因為他在安茹那邊,加入了聖殿騎士團,被作為分團的代表派遣了過來。
對,查爾斯不是外約旦人,甚至一開始不是教團的人,他第一次見到【先知】蓋里斯的時候,自己身上還披著白底紅十字,是聖殿騎士團的一員。
然後、他就看見,聖子抽劍殺馬,踢劍入石,順帶著再來了一手活人命的手術急救。
打那之後,他對基督的信仰,便被拔高了數個層次。
後續聖子,在完成和雷納德的交涉後,還順便把自己帶走了。
因為查爾斯自己識字,且對宗教教義有一定基礎的原因,蓋里斯還曾親自問過他是否願意加入帕拉丁。
聖殿騎士團、是軍事修會,帕拉丁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軍事修會。
並且,顯然、帕拉丁要比聖殿團,更加靠近聖子,靠近神。
查爾斯便毫無負擔的褪下了原先的聖殿騎士披風,換上了帕拉丁的等邊十字架。
蓋里斯宗教經文的灌輸,重塑了查爾斯,使得他狂熱的追隨蓋里斯,願意奮戰到死。
這種情況下,他其實已經不怎麼在意某些人是否出身卑微了,因為他衡量一個人是否有價值,基本上只依賴於蓋里斯對對方的態度。
皮埃爾是聖子看重的人,不論皮埃爾出生如何,那麼未來都必定前途無量啊。
現如今,皮埃爾都成營長了,手底下接近六百人,這即便是在法國,也算是實實在在的開始成為上流人物。
「什么姓不姓的啊,我也就一個普通人而已。」
皮埃爾在宴會裡舉著酒杯,其實也挺放鬆的。
和天朝不同,姓氏的普及在基督教世界,其實挺晚的。
在西歐,姓氏的普及始於12至15世紀,在北歐和東歐,姓氏普及較晚,有些地區直到18或19世紀才強制使用。
多一個姓能帶來什麼變化嗎?皮埃爾自然不在乎這種事。
「普通?」
聽到這裡查爾斯笑了一下。
軍務部的成立是早晚的事,由於大量擴編軍隊的緣故,如皮埃爾這樣原本出身卑微的人,也開始身居高位了。
查爾斯自己因為太過狂信蓋里斯的緣故,不會去在意一個人的出身。
但其他貴族子弟,還是會在這種問題上浪費口舌。
因此,為了讓皮埃爾這樣的平民軍官,能夠更具備權威,在軍隊中便於指揮。
等軍務部構建完畢後,就會開始進行授銜。
軍銜是軍人級別的代表之一,它將軍人的榮譽、待遇和職務等因素融為一體,是軍人的責任心和榮譽感的象徵。
伏爾泰的一句話指出過軍銜的意義。
【軍人的銜級開始成為一種權利,大大優於家庭出身,受人重視的是勞績戰功,而不是祖宗門第。】
可以說職業軍官體系與軍銜相結合,就非常的合適,它給予了平民軍官獲取終身榮譽的一條道路。
皮埃爾所拿下的歷次軍功,以及在軍隊中長期服役的經歷,是其軍銜的由來。
如果有人不服從皮埃爾的話,那麼就拿軍功出來說話啊。
同時,貴族爵位體系,也開始告別混亂,正在進行重整。
擁有軍銜的人,不論士兵或者軍官,都被視為一種終身榮譽貴族。
當然普通的士兵,還是沒有資格上桌吃飯的,要熬到軍士長的層次,才能說自己是榮譽貴族。
以查爾斯自己所知,如皮埃爾這樣的營長,加上先前有過獨自應對貝都因人的經歷,參與過幾乎所有的主要戰事,並且沒有過劣跡處分。
那麼皮埃爾保底是一個少校軍銜,甚至有可能是中校。
這在貴族體系中,應當與榮譽子爵所對應。
尋常的騎士見到皮埃爾的時候,都需要主動行禮才行。
「來、乾杯!」
「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