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晚也很懵,只聽到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她連忙想問系統,然而還沒開口,就聽到外面的醫生護士和來人在對話。
醫生護士是勸誡的一方,大致都是在說:「請不要在這裡敲鑼打鼓,這裡是醫院,需要安靜。」
另外一幫人則連忙答道:「我們不是來胡鬧的,你們別怕,我們是來感恩的。」
「是啊,醫生同志,護士同志,我們是來感謝恩人的,恩人現在有為難之處,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呀!」
七嘴八舌的聲音越說越近,眨眼之間就到了病房門口。
夏小晚卻似有所感,覺得這夥人,可能是沖自己來的。
她盯著門口湧進來的一群人,沒有說話。
果然,一幫人進門之後,打頭的方臉漢子把手裡東西往地上一放,「噗通」一聲倒頭就拜。
「小晚姑娘,真是感謝您啊,我們是來給你道歉的!」
這人說著,還激動的哭了出來。
他身後的眾人也跟著紛紛繃不住情緒,個個激動的眼淚嘩嘩。
孩子永遠是父母的心頭肉。
不管哪個年頭,生養孩子都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
他們今天來這裡的這些人,都是之前廠里,被張瘸子禍害了的女工本人和家屬。
雖然這些女工在察覺到不對勁後,選擇辭工回家並再次懷孕生子,但她們曾經因張瘸子下毒而失去的無辜生命,卻是心底永遠不可磨滅的傷痛。
如果不知夏小晚這次抓出了張瘸子,他們只怕一輩子都會蒙在鼓裡,永遠不知道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永遠無法報仇!
他們雖然讀書不多,但也懂報恩。
今天一大早,他們在肉聯廠里打聽到夏小晚今天應該是在醫院,立刻就趕過來了。
夏小晚看向在場的所有人道:「我只是為了保護嫂子,誤打誤撞揪出了張瘸子,不值得你們行這麼大的禮……」
人群中,那個曾經被張瘸子害丟了三個孩子的女子看著夏小晚,忍不住衝出來,大聲道:「不,確實是你為我三個孩子報仇了!為我報仇了!小晚姑娘,你就是我的恩人!」
她把手裡拎著的老母雞和紅糖往夏小晚懷裡一塞,就鞠了個大躬。
「小晚姑娘,之前我家那口子聽人胡說八道,在派出所鬧事,我在這兒給你道歉。」
她這一動作,帶動著一大批人都跟著鞠躬。
夏小晚拼命的阻攔,「各位叔叔嬸子,你們快起來,快起來!」
這場景,直接讓病房裡其他人全部都看呆了。
夏小晚繼續道:「身為國家的一份子,公社裡的成員,保護同志團結同志,是我應做的事情,不值得你們如此行禮。」
「至於之前發生的種種誤會衝突,都不過是人民內部的小矛盾,因誤會而起,因渙然冰釋而散,我不會記仇,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
「只希望大家日後,不管遇到何事,都不要輕易衝動,別傷害了他人和自己,這就行了。」
夏小晚年紀不大,個子瘦小,可是說出的話,卻猶如暖陽直射,讓人心頭滾燙。
夏定海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他真是混帳,之前真是錯怪了這個女兒啊!
全場目光不知不覺變得熾熱起來,牢牢的盯著她。
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夏小晚緩緩站起,小手伸出,扶著面前差點哭暈過去的女子站起來。
「別哭了,大嫂,最重要的是把日子過好,好好愛現在的孩子就是了。」
「嗯嗯!」女子抹著眼淚,被身旁的丈夫攙扶住。
「小妹子,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大氣,我們真是自愧不如啊!」方臉漢子說:「既然如此,我們更不能就這麼算了!」
啥意思?
眾人一愣。
就見這漢子激動的把手裡一堆禮物放下,隨後猛然轉身,目光如電的望著病房內其他人,「說!你們誰造謠我小妹子跟野男人鬼混私奔的?站出來!」
夏小晚一愣,這些人應該是在肉聯廠聽到了風聲,這是來給她撐腰來了啊。
安平生產隊的眾人被那銳利的目光一掃,紛紛低下了頭,有些莫名羞慚。
雖然他們沒造謠,但那會兒也是多少信了些謠言的。
夏定海也十分尷尬。
他之前也以為夏小晚是跟人跑了,這才急著翻山去找她,把腿摔了。
這根本沒臉張嘴說!
「怎麼?沒人敢承認嗎?」方臉漢子見沒人回應,眉頭一皺,「你們這生產隊的人咋回事?敢造謠,不敢承認?還是爺們兒嗎?」
「不、不是……」
聽到這話,安平生產隊一個年紀較小的青年,王成兵耐不住,冒著得罪夏家人的風險說道:「當時胡說八道的不是我們,是老夏家,就是小晚的爺爺奶奶他們……」
「老夏家人造謠小晚在公社跟野男人鬼混,不願意回家,海叔這才連夜翻山,把腿摔了。但是他們也不管海叔,根本沒來,我們只是幫忙送海叔來醫院的村民,沒有摻和過造謠。」
「沒錯,是我爺奶。」一直默不吭聲的夏向北站出來,「我爺奶偏心大伯他們,一直不喜歡我家,所以……」
「老四!」夏向北話還沒說完,夏定海就忍不住喝了一聲。
「爸,你幹什麼?爺奶都那麼對你了,你還給他們遮掩?」夏向北忍不住皺眉,「這回要是沒有二哥,你只能被抬回家,治都沒得治,你還向著他們?!」
「不是……」夏定海囁嚅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就是習慣了維護爹媽。
「死兒,那畢竟是你爺奶,輪不到你說。」一直沒吭聲的李翠芳還是開口了,她曉得丈夫的心思,自己也顧慮很多,生怕村里人以後說自家孩子們不孝,影響他們前途。
一直不吭聲的夏向西忍不住了,他問道:「爸,媽,小北沒有說爺奶壞話,只是說實話。」
「閉嘴。」夏定海下意識的再次呵斥。
夏小晚眉頭一蹙,她只記得爸媽懦弱,對爺奶大房唯命是從,還沒發現他們居然是窩裡橫,脾氣都發給自己家孩子了。
看來改造他們,路漫漫,急不來。
「大哥,你這是幹啥呢?」那方臉漢子看不下去了,「你村里人都這麼說了,可見是事實,你幹什麼不讓娃娃們說?」
說著,他撇臉看向同夥們,「本來不該插手恩人家裡事兒,但是我方旭最知恩圖報,恩人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今兒非要說道說道!」
眾人也都紛紛附和,認同他
方旭:「我最看不慣拎不清的,你是恩人爹,我不說別的,就只是說說你值得不值得。」
「人生在世,都是只活一輩子,你孝順爹娘是對的,但是我曉得一句話叫父慈子孝,恩人爺奶對你們這親骨肉又是造謠,又是撒手不管,有什麼慈?有什麼恩?」
夏定海抿了抿嘴,「可……可爹娘到底養我長大,還養我兒女長大了……這不是恩是什麼?」
「定海啊……」安平生產隊一眾人中,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王紅軍聽到這裡,也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他站出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記得好像你打小就在家做活吧,十二三歲就跟著一起下地了。」
「拖到二十五才娶老婆,你老婆爹媽不在,親哥嫂不管,斷親了,你爹媽一分錢彩禮沒花。」
「這些年你老婆跟你一起,下地賺公分,你們倆賺的公分可都交給你們爹媽了,這可有20年了。」
「我就想不通了,養你自己和你孩子的,難道不是你和你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