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啊!」夏小晚一臉理所當然之色,指著余向紅,「不然你以為是誰?她嗎?」
陳有才更是不耐煩:「夏小晚,別以為你在公社立了功,就能隨口胡說八道,替某些人掩蓋罪行,你這屬於包庇黑五類!說,是不是有人剛剛在這幫忙打了二癩子,然後逃走了?」
看他這副強權濫用的樣子,夏小晚當即心頭火燒的更旺。
「嘿,陳隊長,你不信我是吧?行,那我給你現場重現一遍。」
她後退兩步,招呼眾人閃開,「放開二癩子,瞧好了!」
眾人下意識放開。
她猛然一個加速衝過去。
「砰!」
「啊哇——」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接著就聽到清脆的骨裂聲和二癩子的慘叫同時響起。
再接著,就是一聲重重的「轟!」
二癩子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啊哇啊!」
場面呆滯了半分鐘,隨後眾人才如夢方醒般的,哇哇大叫起來,爭先恐後的朝著二賴子落下的方向跑去。
這回,夏小晚也拉著余向紅過去了。
二癩子頹唐地半靠在臭水溝,捂著肩膀上被踹的地方,身上臉上都是泥漿,合不攏的嘴巴里也滿是泥水。
他仍在一個勁的慘叫。
夏小晚好似真正的十三歲孩子那樣,不服氣的對著陳有才嗆聲,「怎麼樣?現在信我了吧?」
在場眾人情不自禁紛紛點頭,小聲的感嘆起來。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妮子。」
陳有才沉默了半晌,看著人們扶起慘叫的二癩子走到他面前,他才緩過神來,「先把他送去衛生室。」
「就這樣嗎?」夏小晚不滿,「二癩子剛剛說的話,做的事,算是偷雞摸狗和耍流氓。」
「……這件事還是請大隊長裁決吧。」陳有才這會兒不想耍官威了,他怕自己惹毛了夏小晚這個初生牛犢,也被她踹飛出去,那才是真沒面子。
眾人於是分成兩撥,一撥人攙扶著二癩子去生產隊衛生室,一撥人去喊大隊長他們。
大隊長到衛生室的時候,二癩子脫臼的下巴和脫臼的肩膀已經被張老頭都接好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問他話,他也不敢說,似乎是被夏小晚打怕了,縮在角落蹲著,畏懼的看著門口的夏小晚。
只有夏小晚知道,張癩子這會兒是無法開口。
因為他的嗓音和舌頭,這會兒已經成了傀儡。
她讓他說,他才能說。
大隊長上來就對著夏小晚和陳有才把全程問了一遍,然後才問二癩子。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夏小晚用手趕緊按住手環,在心裡默念,「是,我……我身體自小病弱,隊裡的活幹不了多少,一年到頭也拿不到幾個公分,不想餓死,就只有偷點,誰知道給這丫頭看到了,我當然要讓她閉嘴。」
念完後,她立刻鬆手,一切快得只在一秒之中。
除了二癩子自己,其他人沒感覺出任何異樣。
他驚恐地捂著嘴巴,不受控制的說完這些話,隨後想大喊見鬼,然而卻無法再開口。
但這樣子結合著他剛剛說出來的話,只讓別人覺得,他越發可恨。
一個個隊員眼睛都是紅的。
現在知道怕了?
偷東西咋不知道怕?
狗娘養的東西,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一年到頭填肚子都是勉強沒餓死,他居然到處偷!
眾人這會兒都覺得自己家這些年丟的冬瓜、野菜、小雞仔……全是二癩子乾的。
甚至張老頭都覺得自己晾在院子裡的野山藥不見了,也是二癩子乾的!
要不是礙於大隊長在這,這會兒他們都上去揍他了!
「那你剛剛是不是還想耍流氓?還想打夏小晚?」大隊長臉色陰沉的很,他就想給生產隊掙個紅旗,偏偏隊裡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出些髒事!
夏小晚眉頭一挑。
二癩子頓了頓,隨後一邊拼命捂嘴巴,一邊大聲嚷嚷:「娶老婆的事兒,能叫耍流氓嗎?」
「這丫頭是個黑五類,住牛棚的!就算我現在孤寡,沒爹沒媽,也還有老房子,是八代貧農,娶她不配嗎?!」
「夏小晚就更該打了,她就不該冒出來打擾我好事兒!她和村里那些看不上我的丫頭,都該死!」
「要不是你們狗眼看人低,不肯把閨女嫁給我,我還會看得上這個黑五類嗎?!」
二癩子不受控制的說著話,心裡嚇得冷汗直流,眼珠子不停亂轉,企圖找到空子鑽出去。
然而夏小晚編出來的這番話,叫他徹底得罪了在場所有人。
他瞅住空子剛跑了兩步,就被一個早就蠢蠢欲動的漢子眼疾手快按在了門檻上,磕的眼冒金星。
「打!」
漢子一聲呼號,群雄暴動。
鞋底子、洗衣服的棒槌……亂七八糟的「武器」瞬間都朝著他身上落下。
「打死這個狗日的!」
「還想跑?偷我家的野菜還回來!」
「還敢想我家閨女?呸!老子今兒非叫你知道厲害!」
叮咣四五一頓亂揍之後,二癩子下巴又脫臼了,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大隊長這才站出來喝止,讓張老頭重新給他接上。
然後交代眾人把他綁起來,一起送到公社派出所去。
陳有才覺得不妥,二癩子畢竟是一隊的人,送去公家,不是顯得他沒管好小隊嗎?
他忍不住出來阻攔,「大隊長,這件事兒要是捅到公社去,我們生產隊年底,可真的拿不到先進了,還是算了吧,教訓他一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