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99：伐山破廟
陳晉出劍，出其不意。
不但殺了赤神上人一個措手不及，就連後面的葉燕客都始料不及。
這一路來赤神山，途中陳晉並未說多少話，表現得淡定安然，手中時不時捧著一卷書看。
看上去，翩然讀書郎。
而對於讀書人的印象，總會與「君子」、「規矩」、「禮儀」等詞彙掛鉤。
可現如今，陳晉的突然出手，將那些古板的印象刺了個破碎。
葉燕客猛地想到，應該是從一開始，陳晉奔赴赤神山來，就打定了「伐山破廟」的主意。
也是。
雙方的矛盾鬧到了這等地步，哪裡還有轉圜的餘地？
即使赤神上人忍氣吞聲，那也只是一時的。一旦找到機會，其便會像潛伏的毒蛇撲出來，將他們咬死。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以除後患。
書生行事，乾脆果斷，而且他的劍法，隱秘而迅猛，很是了得。
剛才那一劍，葉燕客竟都沒有看清楚，赤神上人已經中劍，人往後跌了出去。
但其畢竟為一派掌門，浸淫豢靈術法多年，不會那麼容易死去。
他身形跌跌撞撞的，口中發出怒吼聲，剩下的數名弟子奮不顧身撲來，想要將陳晉攔住。
葉燕客反應過來後，立刻仗劍上前，替陳晉分擔。
有赤眉派的弟子偷偷過來，給劉婉鬆綁，然後遞過長刀：「三師姐，咱們去幫師父。」
「好。」
劉婉接刀在手，反手一刀，將這個同門師弟刺了個透心涼。
當她見到陳晉出劍，師父中劍，便知道赤眉派完了。
劉婉不願繼續留在一艘將沉的船隻上，而要跳出去，必須要與過去一刀兩斷，並且納上投名狀。
那邊陳晉人隨劍走，正是新悟不久的劍遁技巧。
赤神上人內心恨極，早知對方不講規矩，自己何必虛情假意？直接動手的話，就不會如此狼狽了。
猛然間，他感受到了一股森然之意，回頭看去，正見到一片耀眼的劍光。
那是他所能看到最後的光……
陳晉一劍將其梟首，大局已定。
葉燕客和劉婉則將其他人解決掉了。
劉婉將長刀扔掉，跪倒在地，一副任憑陳晉發落的樣子。
陳晉看她一眼：「如今你師父已死，師門已滅，你心裡可生怨恨？」
劉婉正色道：「小女子不敢恨，也不該恨。」
「何謂『不該』？」
「吾等拜入赤眉派時，體內都會被播下靈種，每年發作兩次，一旦發作，就痛不欲生。需要服下靈藥，才能壓製得住。事實上，除了大師兄外，其他的弟子，皆未得到真傳。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們只算是蛇靈的資糧罷了。」
陳晉微微頷首：「你倒看得清楚……那個蛇靈在哪裡？怎不見現身出來？」
劉婉連忙解釋道：「平常時候，只有師……赤神上人才能與蛇靈溝通，產生聯繫，但需要舉行血祭儀式才行。他被公子斬殺，自然就沒機會請動蛇靈降臨了。」
聽到這話，陳晉不由想起當初鬼靈教的分壇香主詹春，其臨死前曾呼叫「鬼靈」降臨，當其時出現了一番動靜，隨即很快地就平息下去了。
不知是受限於條件限制，那鬼靈無法降臨呢？
而或是別的原因。
究其本質，這些左道神教供奉的「靈」，與五臟神教的「鬼神」不盡相同，而是另類的存在，不折不扣的邪魔外道。
就不知道祂們的真身究竟存在於哪裡。
當今世道，三教正統出了問題，紛紛衰落、破敗、變得式微了。
然後各路牛鬼蛇神崛起，視眾生為資糧，爭奪香火祭祀，無所不用其極。
顯而易見，作為豢靈一脈的分支，赤眉派的實力底蘊並不怎麼樣，比起雲山觀要差一籌，主要是靠著豢養的毒蛇，以及邪門功法來耀武揚威。
以往舉行血祭，害過不少性命，一直安然無事。
不料這番招惹到了個煞星，被一鍋端掉。
赤神上人等被剪除，可山上還有不可計數的毒蛇出沒，它們失去管理後，遊走到外面去，遲早為禍。
葉燕客當即提出要一把火燒掉赤神山。
反正這方圓數里地皆無人煙，不怕野火傷人。
這不失為一個處理的好方法。
不過在燒山之前，還有收繳和善後工作要做。
畢竟赤眉派中，除了赤神上人和一眾弟子外，還有些奴僕廚娘之類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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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大都是被脅迫上山，進行服務的。
當下由劉婉出面，她懂得做事，從收繳的錢財中拿出一部分，作為遣散費，給予下人們補償。
在此期間，陳晉特地去看了看那尊蛇靈神像，見是一尊人面蛇身的樣子，看其五官，面目柔美，赫然為女相。
神像上已然溫養出了些神性靈光，但並未凝聚成型，顯得散漫。
陳晉手持草莽劍，一劍破之。
然後他隱約聽到了一陣怪異的嘶鳴聲，蘊含著憤怒。
對於任何的神道宗門，伐山破廟，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雖然這座赤神山的廟堂，只是這尊蛇靈的一處分壇而已。
根據劉婉的說法，只要是供奉蛇靈的山門，都是叫「赤神山」的。
然而陳晉不管那些，他為人做事，自有原則：事情要麼不做，做了的話，就該有頭有尾。
處理完畢，葉燕客開始點起火，然後背負著兩個大包裹下山。
到了山下，將東西放進車廂。
對於眾多戰利品和財物，葉燕客都說不要，而是給陳晉的。
接著他與劉婉又在山麓下放起火來。
上下一起燒，才燒得乾淨。即使有逃出去的毒蛇，為數不多，也就不足為患了。
望著成為一片火海的赤神山，劉婉臉上掠過複雜的情緒，隨即果決轉身，背著一個小包裹準備離去。
葉燕客追上來，把棗紅馬的韁繩塞給她：「這是你的馬，還你。」
劉婉一怔，接過了，翻身上馬，朝著陳晉和葉燕客做個禮，得得得的，策馬揚鞭而去。
陳晉打趣道：「葉俠士，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會結伴，一起去闖蕩江湖呢？」
葉燕客正色道：「『俠士』之名休提，你以後便喚我做『小葉』好了。書生，此去州郡，我願當一車夫。」
其主動請纓，當然不只是當個車夫，更想趁著機會，跟隨陳晉學劍。
陳晉斬殺赤神上人的劍法，不同尋常，絕非凡俗武學，正是葉燕客師父生前所極為渴望接觸到的超凡劍術。
如今出現了這麼個機會，葉燕客不願意錯過。
對此，陳晉自無不可，他從來都不是敝掃自珍的人，當然也不是好為人師。
只要合適的人事，隨心而行，不失為樂事。
況且《山上劍譜》並未完成，正需要新的感觸，以及領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