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烏雲鋪天蓋地，闖入期間，昏暗不見天日，根本分不清方向。陳洛和黑龍不僅要躲避來自烏雲裡面隱藏的閃電的攻擊，還要注意自己的方向是否跑偏。這些蓄勢待發的閃電打在身上，就像是帶著火焰和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著皮膚，挨到皮膚的瞬間就血肉模糊，神魂也在這樣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即使是神魂強大如斯的陳洛，此時也不得不夾緊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在烏雲間穿行。此處距離邊城已經很近了。
「黑龍！快閃開！」陳洛猛的抽打黑龍，想要它避開雷電的攻擊。這一拳陳洛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力道如何。只聽見黑龍一聲嗚咽，尾巴上已經出現了焦痕。陳洛看一眼就覺得心疼無比，但是他還是想要向前方前進。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黑龍，注意左邊！」陳洛控制著黑龍的龍角來了一個幾乎垂直的折角。一番折騰下，黑龍已經疲憊不堪，速度也變得緩慢。一道閃電堪堪在陳洛的側邊劈下，震耳的雷聲好像要把陳洛的耳朵震聾。每一處的閃電，都競得人心肝發顫。陳洛一刻都不曾想過退縮。
月神殿一處偏僻的房子裡，黎昕靜靜地靠在窗前，看著在一望無雲的天上左搖右擺的黑龍和黑龍身上的那個小人。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後，她離開了窗戶，在自己的床上坐下，開始調息。這一段時間她想起很多東西，幽冥界，幽冥教徒，人的欲望。模模糊糊，想起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起。
她是心魔，控制人的欲望，假設陳洛在天空中放棄了來見她的欲望，一切都會歸於平靜。可是陳洛自始至終沒有發現，這就是個局。人一旦沉淪其中，迷了心智，很多東西，就分不清了。即使她將閃電劈到他的腳邊，即使她利用他的欲望，製造出恐懼讓他在其間受著折磨，他一刻都不曾停下啊。
黎昕茫然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這到底是什麼力量，會讓他願意披荊斬棘，為她而來。黎昕低下頭，感覺自己的胸膛裡面空白一片，好像丟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空的有些突兀，好像是原本應該把自己填滿的東西，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陳洛，所有的東西都被朦朧的白布遮蓋，蒙上一層厚厚的布，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她的修為沒有人注意，她也藏匿得很好，魔導士巔峰。等到她的記憶全部回來，她的修為，應該就能回歸到原有的水平，那是足以媲美半神的存在。
天上的陳洛終於從烏雲中突破，回頭一看，剛剛還氣勢十足的烏雲已經消散，天空中萬里無雲。陳洛頓時懵逼，他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可怕的力量。那些由於閃電而受傷的地方也奇蹟的復原了。好像剛剛只是一場幻境。同樣懵逼的還有黑龍，剛剛陳洛變得很奇怪，明明前面空曠無比，他偏偏帶著自己在這一片地方左閃右避的轉圈，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時不時還打自己，力度很大，好在他自己的鱗片夠硬，換其他的，估計已經成肉醬了。
陳洛在空中怔怔的，卻沒來得及追究原因。他的思緒一直在黎昕那，他已經遲到了，他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得到那個真相。
這也是陳洛的心態讓黎昕鑽了空子，陳洛的腦海十分雜亂，他不知道是誰給自己造了這一場幻境。卻又沒有想傷害他。
這就是心魔的厲害之處，自己傷害自己，用自己腦海中臆想出來的東西呈現出來，讓人沉迷期間，無法自拔。
陳洛來到黎昕的窗前，黎昕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羽毛一樣濃密。那雙宛如星辰的眼睛如果睜開，該是怎樣美輪美奐。那雙眼睛，以前總是映著陳洛的影子。
陳洛沒敢驚醒熟睡中的黎昕，他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摸了下黎昕的臉，紅潤，柔軟。跟往常一樣。
陳洛離開房間，他想讓黎昕好好休息。他轉身出門，找到徐老師，月神教徒，雷龍和王巧誘他們了解情況。
最先找到的是徐老師。
「老師，黎昕到底受了什麼傷。」
「心魔。」徐老師正在研究教案，看到陳洛進來，像尋常那樣叫他坐，順口回答了陳洛的話。
「怎麼會這樣。」
「用功過度。」
「黎昕她」
「陳洛，我一直視你為我優秀的弟子，你在修為上的造詣確實不可多得。但是黎昕還是我的學生，她受到傷害我比誰都心痛。你們小年輕之間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黎昕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沒辦法做到不怪你。我很明白的告訴你，我是偏袒黎昕的。如果她今後因為這檔子事留下什麼後遺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巧玉！巧玉等等。」陳洛從王巧玉的必經之路上堵住了她。
王巧玉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轉身走開了。她就是半眼都不想看見這個人。黎昕為他受了那麼多的苦，可是他做了什麼？作為一個閨蜜，自己的閨蜜做什麼都是對的，其他的人即使呼吸，自己的閨蜜不開心了也是呼吸的人的錯。原本就是這樣性格的王巧玉此刻更不會搭理陳洛。
「巧玉，黎昕她當時到底什麼情況你能跟我說說嗎？」
巧玉沒搭理，繞開陳洛就走。
「巧玉，你聽我說。我不比你更擔心黎昕。我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情。你告訴我，她當時到底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王巧玉的眼眶紅了，回想起黎昕當時的樣子，王巧玉恨不得將面前的這個人撕成兩半。「看招！」王巧玉召喚出自己的武器，一把流星錘。隔空操縱著朝陳洛發招。
「王巧玉！」陳洛連忙躲閃，王巧玉窮追不捨，一個厲害，流星錘朝著陳洛的手臂錘去。陳洛沒有躲閃，流星錘重重的打在陳洛的手上，陳洛也順勢抓住了流星錘，強行停止了這場攻擊。王巧玉現如今的修為也不是蓋的，現如今北斗雪雁還有神域加持，上個法師巔峰還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這一錘，陳洛手臂上的血滲透了衣衫，還有血跡沿著手臂向下滴落。王巧玉看他那個樣子，心中又後悔，畢竟是曾經的隊友，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這一下打壞了黎昕非跟她翻臉不可。內心的罪惡感湧上臉來，臉變得漲紅。王巧玉看著陳洛那個樣子，氣已經消了一半。她狠狠的瞪了陳洛一眼，跺了一下腳。轉身離開。
「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嗎？」
「說什麼？」
「黎昕出事那天，是你最早發現她的對吧。」陳洛殷切的眼神刺痛了王巧玉，她有點懷疑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王巧玉低下頭：「我要去看黎昕，你去不去」
「好。」陳洛知道王巧玉彆扭的性子，這就是準備開口的意思了。
「她自從你走後，每天就是知道看書練功，練功看書。就是這樣才把腦子燒壞的。你就是個害人精。」剛開始罵，王巧玉就收了聲音，她的眼眶總是紅紅的，像有眼淚落下。平復一點後，王巧玉將那天見到黎昕的場景娓娓道來，還有黎昕醒來後的種種反常。
「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好像不認識她了，月神教徒說，可能是傷到了神魂。」說到這裡，王巧玉再也忍不住嗚咽的哭了起來。末了，帶著哭腔說出了最後一句：「月神教徒說，神魂上的損傷是不可逆的，他們也沒有辦法。」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黎昕的房前。
王巧玉看了看陳洛，走開了。她想給他們兩個人留下一點獨處的時間，也許陳洛來了，黎昕也會有所好轉。
陳洛打開門，黎昕坐在茶几旁邊。一手拿著茶杯，一隻手拿著本消遣用的雜書。
「昕兒」陳洛看著眼前這副寧靜的像畫一樣的畫面，心中有千百句話想說，又無從說起。
「陳洛，你來了。」黎昕放下手裡的書和茶，款款向他走來。
那一刻，陳洛有一個錯覺，他的女孩什麼都沒有變，還是跟以前一樣。等到黎昕走到陳洛面前，陳洛一把抱住了黎昕。黎昕沒有推開，心跳莫名加快，以前的好多事情在腦海中閃過。一剎那的花火般在腦子裡炸開，又急急的歸於平靜，變成平靜無波的深潭。
黎昕沒有推開陳洛，這片刻的溫度對她來說，很特別。毫不意外，陳洛對於黎昕來說是特別的，是不可替代的。陳洛就像是一束月光，穿透床簾，奔著黎昕而去。床簾外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不斷的呼喊著黎昕的名字。
黎昕許久沒有回應，再遲鈍的人也明白哪裡不對。陳洛鬆開黎昕，問：「你怎麼樣了，你還記得我嗎？」
「陳洛。」
「對，是我是我。你還記得對吧？」陳洛看著黎昕，不知道下一句說什麼。
「記得，也不記得。我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層布，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看不清晰。有好多記憶很陌生，突兀的出現在我的腦子裡，我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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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陳洛看著黎昕道。
「嗯，好。」黎昕生疏的眼神刺痛陳洛。
沒多久，黎昕就要休息了，她總是想睡，總也睡不夠。王巧玉怕她睡著睡著就暈過去了，每天都會定點過去看著。
剛開始那段時間，黎昕也總是被噩夢驚醒，說什麼骷髏，忘川什麼的，冤魂、詛咒、憤怒，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王巧玉只當是她說胡話，陪著她睡。
許久後，徐老師回想起這些經歷，都會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發現端倪。
陳洛回了家，爺爺奶奶做了飯菜等著他。「那姑娘情況好像不太好。」
「爺爺，你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陳國平沒有說話，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知道消息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沒等他通知陳洛，陳洛已經殺回來了。
陳洛的眼淚漱漱落下，他從來不這樣，哪怕是小的時候，也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也從來沒有這樣子過。「行了，吃飯。」爺爺嚴肅起來，心中實則覺得不忍。他看向奶奶的方向，奶奶回瞪了他一眼。
陳洛站在那裡很久，沒有控制住情緒，像一個丟了糖的小孩。黎昕把關於他的記憶忘掉了，她只記得他的名字，跟其他人一樣。原本他是她的全部啊，現在只是認識的人之一了。
晚飯最終還是吃了，陳洛振作起來，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他一定要讓黎昕好起來。
在爺爺的院子裡，爺爺的蒲扇搖啊搖啊。「修煉神魂的人受了傷，你得去找還魂草。這是最基礎的方子，簡單，但是有用。」
「還魂草長什麼樣？」陳洛心中浮現一種可能，他曾經在某度上面看見過這種草藥，名字叫卷柏，別稱還魂草。
陳國平掏出的捲軸說明了這一點，這還魂草就是卷柏。
「在哪裡？」
「我這裡有最後一株，一個月後她必須服下第二株，之後每三個月都要服下一株，切記不能斷服，否則就沒有效果了。」陳國平調整坐姿，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是一字一句鄭重的和陳洛交代了，顯然，這件事情十分重要。
陳洛像捧著寶貝一樣捧著爺爺給的方子給黎昕送去。
「你何苦騙他呢？」奶奶出現在爺爺身後。
「他不做點什麼，心裡過不去。等他折騰折騰後，才能冷靜下來想辦法。那姑娘這個樣子，也只有先修養修養這條路可以走了。」
奶奶沉默的點了點頭腦，算是默認了爺爺的想法。這是她自己家孫子的劫，渡不渡得過去還得看他自己怎麼選。其他人能做的，很少很少。
陳洛敲開黎昕的房間，獻寶一樣的把按照方子煎好的藥遞了上去。
黎昕不疑有他，一飲而盡。而後他看著陳洛說道：「我要走了。」
「你去哪裡？」
「我不知道，有人來接我。」
陳洛終於理解了當初他要走的時候，黎昕的心情。即便他心裡想著的，是黎昕又說胡話了。
即使是這樣，陳洛依舊回復黎昕道：「不行，不許走。」陳洛的眼眶紅紅的，他從來都像是一個孩子，沒有成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