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柔和的語氣讓商榆臉上有了神采。
「那你和我姐姐肯定很熟啦？」要不然怎麼能對他的情況如此的了解。
魏哲看向商潔，見她正溫柔地看著商榆，點了頭。
商榆出事後，藍季就讓人把商家的情況查了一遍，今早剛得到的消息。
作為保護商潔的一員，魏哲來之前就把報告看了一遍，他知道商天諭和金程死在了十年前，車禍，當時車子就爆炸了，大火吞噬了兩個人，後來是專業的收屍人員硬從炭化的椅背上一點一點把兩個人的屍骨剝離出來。
商家的墓園裡，商天諭和金程的墳墓里除了那些可憐的屍體殘渣，還有衣冠。
還知道，自商天諭和金程死後，商家以往的親戚都開始遠離，付冠英獨自一人靠賣煎餅養活孫子、孫女。
也知道，商潔和商榆都很爭氣，成績一直不錯。兩姐弟的感情很好。
「你是我姐姐的大學同學麼？」
魏哲搖頭。
「那不是大學同學，肯定是在工作中認識的。」
魏哲想了一下，雖然不完全對，也勉強算是，於是又點了一下頭。
「我姐姐這個人朋友很少的······」
商榆在外人面前只要說起商潔總有談不完的話，商潔怕弟弟的精神頭不濟，忙阻止了，她端著一杯溫水，對商榆說，「喝點水潤潤喉嚨。」
商榆聽話地喝了兩口，到底是止了話頭。
今年的天氣回暖得早，三月里，飛蟲就已經起了身。
病房窗口的桌子上放著一束花，粉骨朵綴在枝頭，好看極了。
因為要通風的原因，窗子是半開的。
一隻蒼蠅落在了花朵上。
魏哲就坐在旁邊，一隻手支著下顎，一隻手充當扇子扇了兩下。
蒼蠅起飛又降落，依然流連在花朵上，只是換了一個地方。
喝完水的商榆半躺下身子，側頭就看見了這樣的魏哲。
商潔拿上水果去了盥洗區，屋子裡只有商榆和魏哲兩個人。
魏哲趕了幾次沒敢走，他又不想起身，於是伸手按響了桌子上的按鈕。
護士很快過來，看了一下商榆的吊針，還有很多，於是問：「喊我過來，有別的事情麼？」
魏哲眉目微挑，眼帶笑意。
他本就長得極具少年感，這一下更是青春氣息，滿滿的少年感。
「這間病房一天多少錢？」
「6800.」
聽見這話的商榆咂舌，他知道這樣的房間很貴，可是從來沒想過這麼貴。
魏哲突然笑了：「就你們這服務確實值這個價。」
這句話是極大的誇獎，護士剛想道謝。
就聽，魏哲又說：「我們是來看病的，不想被收額外的費用。」
護士擰眉，不知道魏哲為何這樣說。
商榆的眉心更是蹙在一起，6800已經很多，現在聽說費用中有貓膩，他有點惱。
護士詢問：「我們這裡的收費都是經過物價局的，並沒有你說的額外費用。」
魏哲指著面前的花：「那你把這個空姐給我喊走。好好的護士不當，搞cos了，也不問問我們想不想看。」
護士不明白，可是一直看著魏哲的商榆是門兒清，他的臉極冷，胸腔微微地有點鼓動，臉色漸漸地由白轉紅，只見他的肩膀越動越厲害，最後捂著肚子壓抑地笑了起來。
他肚子上還有傷口，笑聲加上哎呦聲，商榆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扭曲。
護士是近視眼，跟著魏哲手指的方向，快速近前幾步，終於看清了花朵上的蒼蠅。
她的臉也跟著爆紅。
窗戶是開著的，雖說進了一個蒼蠅不能算她們失職，但是6800啊，怎麼說都有點過不去，她連連道歉，轉身去拿蒼蠅拍。
這件事情在二院的VIP病房區掀起了滔天巨浪，熱點直逼現在的俄烏戰爭。
於是乎，護士來了，護士長來了，明翰和何曉雲也來了。
剛洗完水果的商潔看見這麼一大群人神色緊張地往商榆的病房內跑以為出了什麼事，嚇得腳下踉蹌差點就撲倒在地。
護士拿著蒼蠅拍追著打蒼蠅，明翰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魏哲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誰，狠瞪了他一眼，溫文爾雅的模樣不見了。
「你跟我出來。」
魏哲見何曉雲圍在商榆身邊擔心地掀被子查看傷口，也知道自己惹了事，摸了摸鼻子，跟著明翰去了外面。
臨出門之前還擔心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臉痛苦的商榆。
見商潔望過來，他又說：「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什麼樣的事情？
商潔往病床上的商榆看去，何曉雲已經把被子掀開，只見原本縫合好的傷口微微地崩開，還出了血。
走廊上。
「明翰哥。」
「不說兩句俏皮話嘴癢是吧？屋內那個剛做完手術一個星期還不到，你想幹什麼？想把他重新推進手術室麼？」
這不也是巧了麼？
他也沒想到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會這麼脆弱。
魏哲委屈：「我也沒想到他的笑點這麼低。」
明翰幾個深呼吸之後終於平靜了。
魏哲這人跳脫不服管，也就周儒能管得住。
「你再這樣妨害我的病人，小心我告到周儒那裡去。」
這怎麼能行？魏哲連忙堆起笑臉：「不妨礙了，一定不妨礙了。」
「以後那個房間，你不能進。」
明翰指著商榆的病房下最後的通牒。
「好，不進，我就待在外面。」
說完話的魏哲，一溜煙的跑了。
明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心中的那口氣才終於吐了出來。
他折返回病房內來到病床旁。
「怎麼樣了？」
何曉雲說：「沒多大問題。」
一直繃著的付冠英聽見沒事了，又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不過聲音很小，很壓抑。
「沒事就好，」明翰長出一口氣，看向商潔，「在商榆傷口完全長好之前，禁止魏哲進病房。」
他用的是命令的語氣，而且表情很嚴厲，商潔不敢怠慢點頭應諾。
明翰和何曉雲走了，護士長也走了，護士帶著蒼蠅的屍體也走了，屋子裡只剩付冠英、商潔和商榆三個人。
商潔抽了紙遞給付冠英：「小榆沒事，快擦擦眼淚。」
付冠英接過來捏了捏鼻子：「我不應該哭的。」
商榆原本傷口就疼，他就是不想讓家裡人擔心，才一直假裝沒事，這一下根本就不用裝了，疼得他雙眉微蹙，唇無血色，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中泛著薄霧。
不過他一直強顏歡笑，那表情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