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兩刻鐘前……
翠峰山山腳,桂園。
雖然冠以「園」字,但桂園更像是一座村莊。
到處建有竹屋,主打一個簡樸,有煙火氣。
而這裡正是滄瀾道院大部分雜役弟子居住的地方。
人是群居動物,都喜歡扎堆,住房要湊一起,吃飯要湊一起,時不時睡覺還想找個人湊一起,圖個能互相照應。
像姜海那種獨來獨往的還是少數。
此時,一個頭繫著頭巾的少年挑著水桶從外邊走了回來。
路上有認識的人主動打招呼,「小關,剛從藥田回來?」
「是呀,阿叔。」
「過些天,就得上交這個季度的藥草了,你的份額夠嗎?不夠我給你湊點。」
「不用了,我已經攢夠份額了。」
對面的大叔略感意外,「你才來一個多月吧,居然就湊夠一個季度份額了?厲害呀,是有什麼訣竅嗎?」
頭巾少年憨憨一笑,又摸了摸鼻子,「哪有什麼訣竅,就是按時澆水。」
深怕被追問,少年又急匆匆跑掉了。
將工具放回去,他便來到了飯堂。
這就是扎堆過日子的好處,只要交些錢,就可以每天到飯堂吃飯。
頭巾少年要了一碗粥和一些鹹菜豆腐,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下,吭哧吭哧開始乾飯。
與眾不同的是,他竟隨身帶了根胡蘿蔔,往身上擦了擦,便生吃了起來。
不過倒也沒人去關注這些細枝末節。
眾所周知,飯堂除了是吃飯的地方,還是八卦盛行之地。
頭巾少年這邊沒吃兩口,就聽到隔壁桌的人在討論。
「聽說了嗎?執法堂的人昨天來咱桂園了,甚至連長老都來了。」
「執法堂!來幹嘛呀,又有人跑去求道院偷學了?」
「呵,你肯定想不到,執法堂是來抓賊的,聽說有一塊藥田被偷了,執法堂來調查。」
這話聽的周圍幾人唏噓不已。
另一邊,無意間聽到談話的頭巾少年卻是驟生冷汗,神情凝重。
「誰面子這麼大,連執法堂都請得動!老子也被偷過,報上去後連個屁響都聽不到。」
陰謀論者猜測道:「咱們隊伍中可能有人跟上邊有關係,總之,這裡邊的水深著呢。」
眾人有的不屑,有的羨慕,有的則是無語。
有這關係還當什麼雜役弟子,去修真它
不香嗎?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嘈雜的動靜。
緊接著,一群身著執法堂服飾的人奪門而入。
這些人的到來,讓飯堂里眾人驚住了,平時他們哪見過這種陣仗。
只聽為首的執法堂長老厲聲道:「誰是秦關?」
秦關?
還沒緩過神來的雜役弟子們紛紛朝頭巾少年的方向望來。
執法堂長老順著視線望去,很快便鎖定了目標。
他徑直朝頭巾少年走來。
頭巾少年這時握緊手中的筷子,看得出他想強裝鎮定,但整個人看起來很僵硬。
很快,執法堂長老已經走到了頭巾少年邊上,然後他走過去一把按住頭巾少年……隔壁桌一名男子。
「就你叫秦關是吧。」
被按住的男子全身顫慄,「大大大……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們別抓我!」
執法堂長老冷哼一聲,「現在知道求饒了?偷藥田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
男子欲哭無淚,他是沒想到偷個藥田居然能驚動上邊的大人物,讓他連跑路的時間都沒有。
「來人,帶走!」
很快,該名男子就像一條死狗般被執法堂弟子帶走了。
隨著執法堂長老轉身離去,頭巾少年則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他不叫秦關。
不過突然間,執法堂長老停住了腳步,又回頭望來,「少年,你很緊張嘛,難不成偷盜之事也與你有關?」
頭巾少年噌一聲站起來,「大人,這話可不興說,我與剛才那人都不認識,我只是剛來沒多久,實在沒見過這種場面,所以才……才這麼緊張。」
執法堂長老釋然一笑,「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你倒是很合我的眼緣,你叫什麼?」
吧書69新
「小子名叫關玹。」
「很好,關玹,我執法堂執法需要局外人做旁證,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吧,好叫你長長見識,壯壯膽。」
執法堂長老這番話在旁人看來,無異於一場機緣造化。
說不定就此得到賞識,進入求道院修行也不是不可能呀。
眾雜役弟子不禁投去羨慕的眼神,恨不得取代頭巾少年。
然而頭巾少年卻忙搖手,「不了不了……小子命賤,只適合幹些粗活,您還是找其他人吧。」
「客氣什麼,我就中意你,不過你這頭巾不太適合你呀。」
執法堂長老下定決心般,突然伸手抓向少年頭頂上的頭巾。
頭巾少年始料未及,頭巾就這樣被薅了下來。
下一刻,卻見在頭巾之下,少年頭頂竟長著一對異常惹眼的長耳朵。
這下子輪到其他人始料未及了。
「異族!是異族!」
也不知道誰喊了第一句,一下子驚醒所有人。
執法堂長老則是第一時間下令,「無關人等,即刻退出桂園!」
雜役弟子們一個個爭先恐後擠出飯堂。
他們大部分人從未見過真正的異族,有關異族的事他們也只是從老一輩那裡聽說過。
而他們對於異族的印象,不外乎殘暴,邪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不多會兒,飯堂中就只剩下執法堂的人,以及那異族少年關玹。
執法堂長老冷聲道:「滄瀾道院重地,居然真的混進了一個異族!」
異族少年此時表情一改少年稚嫩,臉上只剩下平靜,「我沒做過任何不利於滄瀾道院的事。」
「有沒有,等你跟我們回去就知道了。」
異族少年怒目而視,「我不可能跟你們回去,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我早受夠了!」
說完,少年轉身欲從窗口逃走。
只是他剛蹦出窗外,一張明亮的法網驟現,將他給牢牢網住了。
這時候再看,原來飯堂四周早已布滿人族修士,說是天羅地網也不為過。
異族少年恍然大悟,原來執法堂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
「還真是個大驚喜呢。」
安道己竟是也在場,他踏空緩緩而來。
一邊說著:「一年前,塵域半月谷慘遭泰坦族屠戮,曾經風光無限的月兔一族幾近滅族,只有月兔女皇的幼子逃了出來,若非有人提醒,我都沒注意到月兔一族最後的血脈竟是躲到我滄瀾道院來了。」
「我無意傷害誰,更沒打算危害滄瀾道院,你們憑什麼抓我?」關玹叫喊道。
「你未經允許就私自藏身於此,這就是對我滄瀾道院的危害。」
九寰大陸時時刻刻都處在水深火熱中,而人族國度境內卻一片安寧,這是為什麼?
除了人族自身的強大外,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那就是人族承諾不主動插手外族之事。
所以安道己並非危言聳聽,現在泰坦族等異族一直在尋找關玹,如果被發現關玹就在滄瀾道院,那道院難逃包庇之嫌。
一切都有可能演變成戰爭的導火索。
人族從不怕事,但也從不想招惹無妄之災。
這時執法堂長老下令讓人緝拿關玹。
關玹被困於法網當中,已然是砧板上待宰羔羊。
不過就在執法堂弟子靠近的時候,一股危險的氣息鋪展了開來。
「危險!都退後!」
安道己一揮手將執法堂弟子拉了回來,而下一刻,關玹身上爆發出強大的能量波,直接震碎了法網。
緊接著,他飛身而起,竄上了翠峰山峰頂。
四周都是人族修士,他只能試圖從上方尋求出路。
不過終究是徒勞,翠峰山上空浮現法陣屏障,將關玹給攔了下來。
安道己不疾不徐跟了上來,說著:「這裡終究是滄瀾道院,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關玹立於峰頂之上,咬牙切齒。
「我只是想活下去,難道這也有錯嗎!」
話音一落,關玹眉心處出現一道月牙印記,體內也迸發出了不屬於他自己的神力。
神力凝聚,構成了一尊虛影,神聖如上古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