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部落,總共由三十四個部族組成。
其中又以蒼山部族為首,蒼山部族首領即為蠻荒人皇。
從名字上也可得知,人族當代三大至尊之一的蒼山至尊,正是來自蒼山部族。
此時,蒼山部族的禁區有天雷驟降,刺眼的雷光蓋過日光,將白日襯托得像是黑夜。
這一幕引起了蒼山部族強者們的注意,其中正包括人皇申屠權。
申屠權瞟了一眼禁區方向,皺緊眉頭,下一刻已經化為一道光影朝禁區飛去。
來到禁區時,天雷已經消散,只在現場留下一片焦炭殘骸,以及中心地帶一位老漢。
「咳咳……」老漢捂著胸口開始咳血。
申屠權當即沖向前去,把人攙住,「皇爺爺,您沒事吧?」
蒼山部族,能讓申屠權稱為皇爺爺的只有一位,蒼山至尊申屠崆。
申屠崆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但壯碩的身形倒像是青壯年,老當益壯這個詞似乎是專門用來形容他的。
只是申屠崆此時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天雷傷到了他。
「扶什麼,不就兩口血的事,還死不掉。」申屠崆一手拍掉申屠權伸過來的手。
申屠權無奈苦笑,老頭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服軟。
他只能問清緣由,「皇爺爺,剛才怎會有天雷?」
「還能為什麼,老子找天道問點事,結果天道不爽,我就挨雷劈了唄。」申屠崆隨口說著,像是在闡述某件小事。
問天,這事可不算小。
強如蒼山至尊都要遭反噬,尋常人還真承受不了問天的代價。
「皇爺爺,是吉,或是凶?」
能讓蒼山至尊問的事,顯然也不是什么小事了。
涉及天機,申屠崆肯定不便明說。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大帝那般,泄露天機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於是申屠權只能模糊著問個吉凶。
申屠崆長嘆一口氣……
看來結果不太妙。
只聽他說道:「這一次,人族,難呀。」
蒼山至尊這輩子,不服天不服地,更不服輸,哪怕千軍萬馬在前,他也能拼著老命殺出一條血路來。
而現在,這位久經沙場的老牌至尊,居然都說出了「難」這個字。
可見人族的確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聯想先前青鈞大帝與他們三位人皇聊過的那件事,申屠權一下子壓力更大了。
申屠崆這時用一句話總結了自己看到的天機,「此劫過後,人族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千秋萬代,要麼徹底消亡!小權呀,你覺得我們最終會走向何方?」
「回皇爺爺話,人族必將千秋萬代。」
申屠權不假思索,對自己的回答深信不疑。
他必須相信,也只能這麼相信。
申屠崆卻是開懷大笑,積聚心頭的烏雲仿佛一掃而空。
他拍了拍申屠權的肩膀,「好小子,算你頂得住壓力,其實情況沒有我說的那麼糟糕,也就干一架的事。」
「害,您剛才把我嚇得,我差點以為人族末日要到了呢。」
「雖然不是末日,但你身為人皇,也要把每一次劫難當成末日對待呀。」
「是,孫兒謹記在心。」
蒼山至尊笑聲很開朗,只是這樣一位看似粗獷的老人,你也不知道他有時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
申屠權也不糾結,管你末不末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緊接著,申屠權又說:「前些天我上了趟山,見到了那位大人。」
「哦?」申屠崆眼底精芒閃過,「先生怎麼說?」
忘了說了,申屠崆一輩子不服天不服地,卻唯獨服一個男人,那就是青鈞大帝。
能稱大帝者,必為天地及萬民所認可,其修為品格絕對是一等一。
因此對於那位,申屠崆都會尊稱一聲先生。
申屠權剛要回答,只是他一張口,天空便傳來轟隆響,同時伴隨著雷光閃動。
申屠權很清楚,那是天道對自己的警告,因為他所說之事是為天機。
申屠權怕嗎?
當然怕。
他又不是至尊,更不是大帝,天罰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來。
這時,卻聽申屠崆說:「你儘管說,天罰我幫你扛。」
「可是……」
「別磨磨唧唧的,反正已經挨了一劈,不差這一哆嗦。」
皇爺爺都這麼說了,申屠權再磨蹭就該挨罵了。
於是他頂著天罰警告,說:「半個月後,劍穹至尊隕落。」
咔嚓!
天空驟然降下一道碩大雷電,直徑足可覆蓋整片蒼山部族禁區,看架勢比剛才的還凶,仿佛不把此處所有生靈盡數抹殺便誓不罷休!
面對如此浩劫,蒼山至尊都直瞪眼。
不過他沒有傻站著,而是一跺腳,迎著天雷而去。
可不能真的讓天雷把這兒給毀了。
禁區是蒼山部族歷代英烈長眠之地,不容侵犯。
轟!
蒼山至尊果然戰力非凡,法相外顯,雙手頂天,順利頂住了天雷攻擊。
不過這還只是第一波,第二波天雷接踵而來。
蒼山至尊氣喘吁吁,這時他祭出了本命法器,一把開山刀以開天之勢截斷了天雷。
……
此時禁區外圍,蒼山部族的族人們看著天空那誇張的天雷,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麼情況?老祖在渡劫?」
「別說話,我在思考……」
……
直至第五波天雷過後,劫雲才堪堪散去。
此時禁區安然無恙,蒼山至尊卻盡顯狼狽,頭髮和鬍鬚都被電炸了。
甩一甩衣袖,能抖落一地的黑灰。
申屠權甚是擔憂,「皇爺爺,您沒事吧?」
申屠崆這時抬手示意申屠權別過來,然後啐了一口血沫,儼然道:「下次這種天機你還是別告訴我了。」
好吧,申屠權也沒想到一句話的代價這麼大。
「皇爺爺,您沒事吧?」
申屠權剛才問的是申屠崆的身體,現在問則是關心申屠崆的情緒。
人族三位至尊,曾在太一戰場並肩作戰,出生入死,這是過命的交情。
所以聽說劍穹至尊命不久矣,申屠崆心理不可能毫無波動。
申屠崆卻道:「那老小子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愛咋死咋死,關咱屁事。」
申屠權頓時尬住了,他還以為強者都是惺惺相惜的呢。
「對了,申屠葉舞那丫頭怎麼樣了?」申屠崆突然問道。
「葉舞……她……」申屠權支吾其詞。
「她什麼她!」申屠崆最煩的就是磨磨唧唧,「先前我給那丫頭提示,讓她去岩國滄瀾道院,她沒去?」
申屠權這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皇爺爺您早就知道那位在滄瀾道院!」
「那當然……別給我扯開話題,申屠葉舞到底去沒去?」
「我問過那位先生了,他遇見了喻家的公主,也見到了軒轅家的假小子,唯獨沒有碰見咱家的。」
申屠崆聽完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那鬼靈精肯定是陽奉陰違了,老頭子給她安排這麼好的機緣,她居然不好好珍惜!」
特別是聽到其餘兩家都和大帝接上線,唯獨自己家沒有,申屠崆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能結識人族大帝,哪怕是萍水相逢,那也能沾到一些福分呀。
申屠權也是知道大帝在滄瀾道院後才反應過來的,他也覺得可惜呀。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安撫。
「皇爺爺莫氣,葉舞的性格您還不了解?向來不喜歡循規蹈矩,跟您簡直一個模子刻……」
申屠崆怒瞪一眼,以至於申屠權後半句沒敢說出口。
「那丫頭人在哪?」申屠崆問。
申屠權如實回答:「失聯了。」
申屠崆氣極反笑,「好一個申屠葉舞,果真和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罷了罷了,隨她去吧。」
隨後,申屠崆表示自己要靜修調養一段時間,就把申屠權趕出了禁區。
而等人走後,申屠崆原本挺直的腰板快速彎了下去,同時咳了一大口血。
這時候,申屠崆的臉上展露一抹悲愴。
他左顧右盼,尋了一塊被天雷烤黑的石頭坐下。
微風拂過,吹動老人蓬鬆的發梢,順帶著擄走那聲長長的嘆息……
……
岩國,青陽郡,淞城郊外。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一處廢棄寺廟當中卻傳出陣陣暢快的歡笑聲。
只見寺廟當中,點著一堆篝火,有兩男一女圍繞在旁,一邊飲酒,一邊侃大山。
不多會兒,女孩扶額,暈乎乎的感覺。
她眼神迷亂,喃喃道:「兩位道兄,這酒後勁這麼大嗎?我都有點醉了。」
「醉了你就睡唄,我們兄弟倆替你看著,不用怕。」
隨即撲通一聲,女孩便躺倒在了地面稻草上。
見狀,其中一名挺著大肚腩的男子迫不及待起身,眼中的猥瑣不加掩飾。
他躡手躡腳走到女孩邊上,確認女孩是否已經不省人事。
「嘖嘖嘖,這小臉蛋滑嫩的喲。」大肚男嘴角口水差點就流了下來。
也不怪他,地上的女孩確實美。
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精緻,臉蛋愣是找不出可挑剔的點。
重要的是女孩應該時常鍛鍊,身材十分勻稱,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身體線條優美順滑。
很快,大肚男就將目光鎖定在了女孩起伏不定的胸脯上,如果眼神有力量,此時他的雙眼已經洞穿女孩裹著的衣服。
這時,一旁卻傳來掃興的聲音,「熊哥,咱這麼做不好吧?」
是另外一名較為瘦小的男子,他緊張兮兮,顯得有些不安。
大肚男當即駁斥:「你要是怕,待會兒就別上。」
瘦小男眼神掃過女孩筆直的長腿,盈盈的蠻腰,高聳的胸脯……
「我的意思是,她會不會中途醒來?看她的樣子不像普通人,萬一……」
「怕個嘚!」大肚男語氣篤定,「中了我特製的離魂散,就是一夜七次她都不帶醒的,醒了更好,好讓她嘗嘗被咱征服的滋味兒。」
說罷,大肚男已經急不可耐,伸手就去解女孩衣領的扣子。
卻在下一刻,一隻纖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大肚男的鹹豬手。
大肚男一愣,目光上移,剛好對上女孩睜開的眼睛。
「你……」
不等大肚男說完,女孩抬腳,將人猛得踹飛了出去。
一旁的瘦小男驚慌失措,他還想解釋:「姑……姑娘,你別誤會……」
「誤會?可我怎麼好像聽到有人說要征服我?」女孩笑吟吟說道。
這時大肚男已經重新站起身,他可不說什麼誤會。
「沒可能呀,你明明喝了我的離魂散!」
「就你那破玩意兒也配叫離魂散?」女孩譏笑一聲,「拿來解酒倒是還行。」
「哼!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
大肚男冷哼一聲,緊接著他身上爆出修士特有的氣息。
「哦?力境後期?」
「哼哼,現在知道怕了吧,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大肚男完全沒意識到,為什么女孩能一眼看穿他的境界。
他徑直衝了上去,心裡甚至還在想著,不能傷了臉蛋,待會兒還要用。
砰砰砰……
幾招過後,大肚男的臉已經被女孩踩在地上摩擦。
女孩毫髮無損,還有空端起一碗酒喝上幾口。
隨後又嫌棄地呸了幾聲,「越喝越清醒,垃圾。」
旁邊的瘦小男早就驚呆了,他最倚仗的熊哥在對方手底下居然毫無招架之力。
要知道熊哥可是力境七重天的恐怖強者呀!
「你……你到底是誰?」
女孩這時從兜里掏出兩張畫像,「熊老三,綽號黑熊,張小樹,綽號田鼠,兩人流竄於淞城與石城之間,犯下過三起命案,十餘起盜竊案,玷污婦女更是不計其數,可謂雜碎中的雜碎!這說的可是你倆?」
「不是的,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就是個打雜的……」
瘦小男還打算狡辯,可惜沒用,女孩轉眼間就將他們兩個給綁了。
熊老三半張臉都腫了,但氣焰依舊囂張。
「有種告訴我你的真名,我黑熊好歹也是個人物,讓我死也死得明白。」
女孩呵呵兩聲,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葉舞。」
熊老三聞言色變,「你你你就是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神風女俠!」
神風女俠,劍起狂風舞,酒醉有神助。
其年紀輕輕,修為便已達化境,專門針對人族敗類,是江湖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熊老三沒想到今天這顆星星砸自己頭頂上,他算踢到鐵板了。
原本還抱著尋機逃走的僥倖心理,這下是徹底沒了希望。
就在這時,寺廟角落的草垛子中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葉舞目達耳通,瞬間察覺到。
「還有同夥?給我出來!」
她拔劍一揮,犀利的劍氣將草垛子劈開,露出後邊一道身影。
那是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觀其重傷的樣子,不像是熊老三他們的同夥。
「此人是被你們所傷?」葉舞問熊老三。
熊老三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們來的時候他就在了,覺得晦氣,就找東西給他蓋上了。」
葉舞微微蹙眉,走近過去查看。
少年面容長得還算俊朗,體內血氣倒是渾厚,若非這一點,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葉舞喊了一聲。
少年依稀留有一絲意識,口中呢喃著什麼。
葉舞聽不清,只能將臉貼近少年的嘴唇邊,這才聽到:「……h致遠……」
致遠?是他的名字嗎?
隨即又聽少年說:「先生……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