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那位姜先生又看一眼蘇淺淺,轉身領路先進了院子。
小院兒通往前面客堂的路用石子鋪就,年深日久磨出圓潤的光澤。
走進客堂迎面掛著一幅畫,簡單的山水河流茅草屋,蘇淺淺卻覺得莫名熟悉,她的目光落在溪流里那幾隻小鴨子上。
「你……見過這幅畫?」姜先生等蘇淺淺回頭,表情有些激動地問。
「這幅畫怎麼與我的荷包……」蘇淺淺把荷包摘下來,姜先生注意到那荷包,眼圈漸漸泛紅。
「可否讓我看一看這荷包?」姜先生態度溫和許多,只是聲音有些顫抖。
蘇淺淺把荷包遞到姜先生手中。
姜先生顫抖著手,摩挲著荷包上繡的圖樣,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
【小主啊,你找到親人了,這是你的親舅舅啊!】好久不愛說話的系統忽然冒出來一句,嚇了蘇淺淺一跳。
【舅舅?在這裡?】蘇淺淺心裡覺得不可思議。
「這畫是我父親所繪,那時母親將此畫做了花樣子,後來還教給小妹,小妹與大哥一樣喜歡學習醫術,女紅里繡得最好的唯有這幅圖。」
姜先生老淚縱橫。
「父親莫要悲傷了,這位蘇姑娘,敢問這個荷包是何人所繡,可是與我的姑母相識?」
那位年輕姑娘安慰姜先生,轉頭溫聲問蘇淺淺。
「這荷包是家姐所繡,不過是從我的母親那裡學來的。」蘇淺淺坦然回道。
「你果真是淺淺,是你母親寫信時常常誇讚的淺淺……」姜先生泣不成聲。
「淺淺表姐,我是你的表妹姜無憂,姑母去世之前曾給祖父寄過一封信,信里說她……她大概是不成了……
她放心不下你和潤和表弟,若是將來有一天能見到你們,務必要替她照顧。」
姜無憂也擦著淚,拉住蘇淺淺的手臂,搞得蘇淺淺眼圈泛紅。
「那時你外祖雖說是罷官回鄉,但是老家那裡卻容不得我們獲罪之人,還未到家便被攔在路上,只好一路來到這裡。
所幸牧川民風淳樸,我們一大家子便在此落腳了。」
姜先生這時情緒穩定了一些,和蘇淺淺解釋他們為何在此處。
「我們擔心會連累你母親,讓她在公婆面前失了顏面,所以極少與她聯繫,誰知那一封信竟是最後的……」
姜先生又是一番感傷。
【我竟然對此一無所知,我娘只是偶爾提起外祖在建築方面造詣頗深,大舅父擅用藥治療頑疾,小舅舅甚肖外祖,還有一位二舅父最是不學無術……】
「老三,家裡來客人了?」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蘇淺淺心中所想,回頭就見一位相貌與姜先生頗相像的中年人走進客堂,手中托著一隻木匣。
「二哥快來,你看她長得像誰?」姜先生掩飾不住興奮指著蘇淺淺。
進來的中年人凝神盯著蘇淺淺,神情越來越嚴肅:「歲歲……」
一句歲歲,姜先生又一次落淚:「是歲歲,這是歲歲的女兒淺淺啊,咱們的外甥女來了!」
「是淺淺,這是淺淺?」
蘇淺淺太怕大家再哭一場,她已經頂不住了,趕緊控制一下情緒:「這位便是二舅父了吧,外甥女淺淺給您見禮了,不知家中還有何人在此?」
「無憂,快去告訴你的那些哥哥妹妹們,再傳信給山中的祖父和你大伯,咱們淺淺回家了!」
姜先生這才想起來吩咐女兒。
「這位是……」蘇淺淺的二舅父對江白頻產生了興趣,雙眼放光地打量。
「在下江白頻,是蘇姑娘的……朋友。」江白頻抱拳行禮,態度竟然十分謙卑。
「朋友啊……也好,也好。」這位二舅父立刻興致缺缺。
「淺淺,我是你的三舅父姜年,這是你的二舅父姜河,你的大舅父姜山同你外祖父時常住在山裡……」
「表妹!」
「表姐!」
蘇淺淺正聽著三舅父介紹姜家的成員,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接著客堂門那裡湧進來足有十幾個各種年齡的男女。
「你們就不能斯文些嗎?」三舅父姜年有些尷尬,偷偷瞄一眼蘇淺淺,可是這句話立刻被淹沒在熱情的姜家兄弟姐妹自我介紹中。
「我是你的大表兄姜丰儀,這是你的表嫂……」
「我自己來,我是你的表嫂慕芸……」
「我是二表兄姜恩儀……」
「我是二表嫂施鳳鳴……」
「我是六表妹姜解憂……」
「哈哈哈,六妹你怎麼可以搶先……」
……
被打破秩序的姜家兄弟姐妹和晚輩更加無拘無束,盡情展示著他們對蘇淺淺的歡迎。
「都讓開讓開!」少女一樣稚嫩的聲音,卻讓那些把蘇淺淺團團圍住的人立刻紛紛後退,委屈又無奈地讓出一條路。
「我就做一碗甜品的功夫,你們就在這稱王稱霸了是吧?」
面容姣好的中年婦人走過來,袖子上還綁著襻膊,她身後跟著一位娟秀文弱的婦人,看起來年長一些,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朝著蘇淺淺靦腆地笑。
「淺淺,哎呦這俊的……起開,粗手粗腳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是你的三舅母丁氏,沒別的本事,就是擅長廚藝,這些姑娘小子的全靠這個整治了。」
丁氏的嗓音就在溫柔的夾子音和粗獷陰險的聲音之間無縫交替,旁邊的男男女女都不敢說話,看她表演。
「三舅母安好,這位是……」蘇淺淺笑著望向溫柔婦人。
「我是你的二舅母柯氏,淺淺,千里跋涉受了不少苦吧。」柯氏走過來打量蘇淺淺,眼圈微紅。
「二嫂,打住,不准引我壞了心情,那樣今日的飯食是什麼味道我可不敢保證。」丁氏豎起眼睛恐嚇柯氏,眼睛卻已經濕潤了。
「快讓淺淺坐下來敘話,這樣被你們圍著,只怕要透不過氣來。」
三舅父姜年提醒道,還不忘朝自己的妻子露出討好的笑容。
於是按照長幼坐下來,柯氏把那碗甜品放在蘇淺淺旁邊桌上:
「天氣炎熱,你三舅母特意為你做了一碗甜品,還非得要我拿著,她這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多謝三舅母。」蘇淺淺也不客氣,揭開蓋盅,就見一碗類似於豆花又有果子,還有一些桂花配著淺金色湯汁的甜品,聞著就誘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