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沉默地看著棲霞山外遼闊的平原,久久不言。
穆親王和儀郡王因為偽造聖旨陷害忠良而被三司會審後處斬,穆王妃懸樑自盡,儀郡王妃失蹤。
盧謙儒戰死,盧珺盧珉因合謀謀反被處斬,其家眷流放千里,紀冰雯此時已經是個容貌被毀的瘋子,官復原職的周國公請求帶回家去養著,新帝應允。
定陽侯幼子還是提出與昭陽公主和離,新帝允了,太后和長公主都去了寺廟,昭陽公主也被太后責令進寺廟修行。
武寧侯府一切恢復原樣,新帝加封武寧侯為護國公,只是秦含璋拒絕了。
如今的太上皇親自到秦家墳塋處告罪,還為死去的三萬將士立了群英碑,碑上書寫所有人的名字,供大齊百姓祭拜。
秦家人並沒有在京中逗留很久,秦含璋安排好了各處駐防,便將兵權交給新帝,一家人返回牧川。
當然莊顏與秦含瑾成親,這次是以新媳婦的身份,隨著秦家人出發。
蘇淺淺就差一個功德力達不到,處心積慮研究怎樣完成目標,她還是要跟秦家人同行,製作視頻和直播。
就算沒有功德力,瓜豆源源不斷進了帳戶,她儲物箱現在的級別已經是無恥,過這樣的神仙日子也不錯。
江帆把樓主之位交給江白頻,自己去雲遊四海行俠仗義,完成秦二公子遺願,江白頻成了明月樓樓主,他親自送蘇淺淺到暉州,便在此分別。
這一次秦家人離開時,蘇莘莘一家人也跟著,還有蘇潤和,聽說外祖父和舅父們在那裡,也一定要同行。
於是浩浩蕩蕩的車隊迤邐而行,好在是一路向南,待到新年前一日恰好趕回了牧川。
牧川百姓見秦含璋一家回來,全城歡慶,家家都拿出做得最好的吃食,整治了一場百家宴年夜飯。
蘇淺淺這晚也喝了一點桂花酒,見她有一點迷糊,秦含璋便趕忙扶她回去。
蘇淺淺住的院子仍然叫聽瀾院,雖然沒有在西京時那麼大,但是布局和重要的擺設都沒變,回來前一直有下人收拾。
還沒進院子,蘇淺淺酒意便湧上來,搖搖晃晃想擺脫秦含璋的控制。
「阿寧,你的酒量這麼差,怎麼還喜歡喝酒?」秦含璋不得已,只好把蘇淺淺抱起來,小心地向臥房走。
「我喝酒……就能看見娘……還有那個夢也會清晰……」蘇淺淺口齒不清地嘟囔,手在秦含璋身上拍打摸索。
秦含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儘量不去注意被蘇淺淺觸摸的地方,那種酥麻躥升火苗的感覺。
「什麼夢?」秦含璋隨口問,想轉移注意力。
「我夢見……我死了,在我死後尋找一個人……找了好多地方,好多年……好多個我啊……」
蘇淺淺的話讓秦含璋心頭猛地一跳。
「你在……找誰?」秦含璋問得十分小心。
「含璋……玉暖,所以我是玉暖……」蘇淺淺語無倫次。
秦含璋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有必然聯繫,如果是有,懷中的女子,受了多少苦?
「你受苦了,阿寧,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無論你去哪裡,都由我來找到你。」
秦含璋垂眸看著懷裡的蘇淺淺,像是小貓收起爪子沉沉睡去。
將蘇淺淺安置在臥房裡,出門去提熱水,今晚宅子裡的下人也都去喝酒玩樂,秦含璋也沒去打擾他們。
回到臥房時,蘇淺淺不在床上,秦含璋走到淨房,輕輕叩房門:「阿寧,要不要喚蘇木過來?」
淨房裡沒有聲音。
「阿寧,你可在裡面?」秦含璋莫名有些不安。
還是沒有回答。
秦含璋再不猶豫,推開淨房門,房裡空無一人,蘇淺淺憑空消失了!
牧川縣城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走出家門尋找蘇淺淺,可是直到天光大亮,仍然沒有一點線索。
「不可能憑空消失,淺淺喝醉了酒,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將她擄走了,而且擄她的人早就有周密的安排。」
姜老爺子帶著姜年在蘇淺淺的臥房仔細查找,不放過一點痕跡。
「這是什麼?」姜老爺子在蘇淺淺床榻邊上發現發現一根絲絛,絲絛連著床板,這根絲絛看起來和帳子是一體的。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絲絛,蘇木眼睛紅紅的:「這根絛子從前並不見,這兩日姑娘回來,來房裡收拾的人多,並沒看見這根絛子。」
姜老爺子把床上寢具撤下去,露出床板,叩動床板便傳出「嘭嘭」的聲音。
「這像是翻板的機關,只是下面如果沒有洞穴……」姜河神情嚴肅地說道。
姜老爺子沉聲道:「都後退!」伸手去拉那根絲絛,房裡的人沒有一個退後。
拉動絲絛果然床板翻開,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
「怎麼會,怎麼會,這下面可是用堅硬的岩石鋪成的,而且還有基礎……不對,這間房挖了通進房裡的供暖溝……」姜年慌亂地就要跳進洞裡。
「舅父,我來!」秦含璋拉住姜年,躍進洞口。
洞口下一片漆黑而且十分狹窄,洞壁不知用什麼塗抹過十分光滑,秦含璋只能奮力向前爬行。
曲折蜿蜒,大約半個時辰後終於看見一點光亮,順著光亮爬出去,外面竟然是東城城牆外,一張破蓆子蓋住了洞口。
秦含璋爬出洞口,他身後跟著秦含玥和秦含瑾。
「如果是進了金蟾山……」秦含玥神情凝重看著連綿的高山。
「這蓆子上有字!」秦含瑾忽然喊到。
「秦家全家不缺一人,溫泉可見」
字跡十分潦草,顯然是匆忙寫下的。
秦含璋轉身就向溫泉方向走。
「三哥不能冒險,既然說的要秦家全家不缺一人,若是少了只怕……」秦含玥擋在秦含璋身前。
秦含璋回頭向城裡,秦家全家人難道真的還是躲不過這一劫?
「三哥,三嫂為了我們一家人竭盡全力,該到我們救她的時候了,若是不能,我們便與那惡人同歸於盡!」秦含瑾語氣堅決。
「好,告知祖母,讓她做決定,我先行一步去溫泉。」秦含璋點頭,向著溫泉方向飛奔而去。
今日是初一,所有的百姓都在城裡過年,溫泉水霧繚繞,周圍的菜畦鬱鬱蔥蔥,一片祥和安寧。
秦含璋趕到溫泉邊四下查看,沒有看到任何有異常的地方,除了山洞。
「哈哈哈,果然只有一個人來了,秦含璋,你終究捨不得秦家人都來陪葬!」沙啞的女子聲音帶著濃濃恨意,從山洞中傳來。
「你是誰?為何帶走淺淺?若是與我秦家有仇,同我說便好,且放了淺淺。」秦含璋緩緩朝著山洞走。
「站住,再上前一步,蘇淺淺便會血濺當場!」沙啞的聲音吼道。
秦含璋停住腳步:「好,你且說要如何?」
「要如何?我要你們全家為我夫君陪葬!不過你隻身一人前來,我只好多賺一條性命了,蘇淺淺,你為了秦家做了那麼多,看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沙啞的女聲嚎叫。
「夫君……你是……儀郡王妃?」秦含璋試探問道,努力傾聽蘇淺淺的聲音,可是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
「沒錯,夫君與我志趣相投,酷愛堪輿之術,他的願望便是尋到前朝寶藏造福於民,可是你們竟然說他謀反!
如今我找到了埋藏寶藏之處,今日就用這寶藏和你們的血祭奠他的亡靈!」
儀郡王妃的聲音時而溫柔時而狂熱,已經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