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倦很喜歡聽我的心跳聲。
他經常會把耳朵貼在我的胸口,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調情,或者占便宜。
但每次他都會靜靜地聽上很久。
他說我的心跳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我原本想笑他這種情話有點土也有點老套。
但是,他的表情肅穆,甚至帶著虔誠。
於是,我將嘲笑的話咽了回去。
後來,他再聽我的心跳的時候,我會心動,會偷偷地低下頭嗅他的散發著薄荷味洗髮水的髮絲。
我下樓吃早餐,低頭喝粥的時候也壓不住我的唇角。
心情好的時候,吃什麼都好吃。
我媽從廚房裡端出小菜的時候,我仰起頭諂媚:「媽,艇仔粥好美味,我媽的手藝是這個!」
我豎起大拇指,又往嘴裡丟了我媽剛端上來的海米扮貢菜。
「嗯,這個也好好吃!」
我媽看著我笑了笑:「嗯,好吃就多吃點,中午來不及回家吃飯,想喝湯我就讓老張給你送。」
「不用,公司有員工餐廳,昨天中午我吃了,味道還不錯。」
「你調到分公司也好,和顧焰騁他們也少見點面。」
「這麼愉快的早晨,別提那些人。」
「你吃吧。」我媽說:「別遲到了。」
我拍了我的早餐給沈時倦發過去,他也很快發來他的早餐。
兩片白麵包,一隻煎蛋,三片火腿,一杯黑咖啡。
看上去沒滋沒味的,我一邊吃一邊打字過去:「哪天你真得嘗嘗我媽做的艇仔粥,特別美味。」
他發了一個兔子嚼胡蘿蔔的呆萌表情過來,我笑出了聲,差點把嘴裡的米粒噴出來。
我趕緊捂住嘴巴,從小我媽就教我吃飯要有吃飯的樣子,不可以玩手機,不可以嘴裡包著飯說話和大笑。
我把粥三口兩口喝完,一抬頭我媽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
想必我剛才的樣子都被她盡收眼底。
我媽是一個特聰明特敏感的人,她肯定看出來我剛才在跟誰發消息這麼開心了。
「媽。」我起身,猶豫著要不要跟她坦白我和沈時倦的事。
但她卻朝我揮揮手:「吃完了還不快去上班,剛調去新公司,別遲到了!」
我看看時間,真的不早了,我抓起旁邊椅子上的包就往外面跑。
「你慢點。」我媽跟在我身後:「這麼大人了,還冒冒失失的。」
她追出屋,在門廊前看著我上了車。
我系好安全帶跟她揮揮手,她也跟我揮揮手。
陽光下,媽媽的臉安詳美麗。
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我的幸福已經達到了頂峰。
其實,現在的生活和以前也沒差,雖然我升了職,但是我的喜悅和這些事完全無關。
所以,我的幸福來自於我的人生里多了沈時倦這個人。
司機發動汽車,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想起剛才我媽的態度,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讓她對沈時倦改觀了。
完了,我的唇角又壓不住了。
今天走進公司,我受到了夾道歡迎,其實昨天我已經過來辦理入職,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我都見了一遍。
相比於昨天他們對我的態度,除了熱情我還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當我走進辦公室,坐下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才明白那種奇怪的情緒應該是同情。
昨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凡愛刷手機的人都知道了。
凱蒂敲門進來送咖啡,今天咖啡的味道調得正正好好。
我跟她說了一句謝謝,她立刻擺手。
「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顧小姐。」
她送完了咖啡沒有著急走,我看看她:「還有事?」
「哦,昨天您說要看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發給您了,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您隨時叫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顧小姐,謝謝您不計前嫌帶我過來。」
「不計前嫌?」我被她的話逗笑了:「我們倆之間有什麼嫌隙?」
「以前我的工作不夠細緻,不過顧小姐您放心,我從今後一定好好為您服務。」
「好好工作就好了。」我明白她的表決心是什麼意思,懂得感恩說明她人還不算壞。
凱蒂出去了,我打開手機,昨晚的視頻竟然還能搜得到,看來顧焰騁他們的能力實在一般。
我都能想像到爸今天還能在網上看到這些視頻有多惱火。
作為視頻的女主角,這事也算是雙刃劍吧。
有好處,也有副作用。
我收穫了大部分人的友善和同情,當然,也有對我永遠惡意滿滿的人。
比如我在洗手間的隔間裡,聽見女同事在外面一邊補妝一邊議論我的事。
「我們的新副總,聽說以後是要坐羅總的位置的,雖然我們是分公司,但我們這可是做地產的,顧氏所有的分公司里最有錢的。本來我還在想這個七小姐一定很有能力,誰知道原來她只是賣可憐。」
「不就是救了個人,挽回了公司的聲譽,要不然能輪到她?」
「你們看吧,現在這事還在風頭上,等風頭慢慢過了,顧先生顧小姐那些人能放過她?」
「像她這樣沒根基的,她能斗得過誰?別說羅總的位置了,她副總的位子能坐穩了都算她有本事。」
「她的本事,就是賣可憐...」
我透過門縫看過去,女員工們笑的前仰後合的。
賣可憐?
是,我是賣可憐,但不是賣給他們看的,是賣給我爸看的。
我沖了水就推開門走出來了,她們聽見沖水聲立刻回頭,便看到了我,一個個面色格外尷尬。
我走到她們身邊洗手,在她們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我說。
「下次說別人閒話,最好把每個隔間的門都推開看看有沒有人,還有。」我關上水龍頭甩著手,手上的水都甩到了她們臉上。
她們驚呼一片,好像我手上是硫酸。
我向離擦手紙的抽紙盒最近的那個人伸出手:「有勞。」
她愣了一下,但還是抽了兩張給我。
我一邊擦手一邊笑眯眯地跟她們說:「還有,我是你們的上司,議論上司不是可以,但最好別在公司里,找一個我不可能聽到的地方。」
她們面面相覷,估計沒想到我在視頻里那麼慫,現在卻這麼頂。
她們此刻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我能猜到她們在想什麼。
所以,我乾脆說出來了。
「你們在想,跟我們凶什麼,有本事去跟顧焰騁他們凶啊?那可不一樣,他們是他們,你們只要在這個公司一天,就是我的下屬,嗯?」
她們沒回應,我又問了一遍:「嗯?明白了嗎?還是我讓HR給你們半天假,你們出去找一個咖啡館盡情說?」
「明,明白了。」其中一個最先醒過神來:「不好意思顧小姐,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別在上司背後議論,像長舌婦,也不符合我們顧氏的企業文化。」我擦乾了手環顧四周沒找到垃圾桶,就把紙巾遞給了我身邊的女員工:「有勞。」
我誠懇地跟她道謝,走出洗手間。
我都走到走廊盡頭了,也沒聽到她們在吐槽什麼。
估計,是被我鎮住了。
我不是慫包,我也不是戰神。
我媽從小就教我,人前人樣,鬼前鬼樣,只要不存著害人的心,以保護自己為前提,這樣不丟人。
我不是顧焰騁他們的對手,我硬剛的下場,誰會幫我?